马匹脚力十足,一行人跨过苍茫草原,朝着漠北右部鞑靼王帐进发。
渐渐宛若天空云朵的羊群映入眼帘,在外驰骋的羊群,夹杂着纵马狂奔的草原男儿,看上去好一副安静祥和的画面。
可随着越发走进,这副安静祥和的画面渐渐支离破碎。
跟随在云光身边的都是服役超过五年之久的悍卒。
他们见识过各种惨绝人寰,血肉横飞的景象。
只是还是被眼前的场景,激的攥紧了手中的缰绳。
寒风瑟瑟之中,身着片缕的人,被冻得浑身紫青的中原人,神色麻木的在不远处搬运着柴火,草垛。
跟随在羊群身后捡拾着畜生的粪便,毕竟这也是草原冬日提供燃烧的草料。
偶尔有三两位瘫倒在冰冷的地面,换来的却是不是焦急的上前查看。
而是一道狠辣的皮鞭,清脆的抽动声,将血肉打的皮开肉绽。
可倒在地上的人也只能下意识的抽动一番,想要挣扎起身,在此刻都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这支远道而来的骑兵,引得不少神色麻木,眼神僵硬的中原人投去了目光。
带看到阔别已久的中原文字,上面书写着西域都护字眼的旗帜,眼神中迸发的光芒,让这群跟随在云光身后的骑兵都低下了头。
他们知道那种眼神代表着什么,可现在的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云光等人的到来,让被当做奴仆,当做两脚羊的中原人短暂的停下了手里忙活的事情,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毫不客气的皮鞭,还有高声的鞑靼咒骂话语。
越往里走,眼前的景象就越刷新所有人的认知。
一个个木头囚牢之中,中原男女老幼如同牲畜一般,被圈养其中,乌黑褶皱的面容下,都是这个操蛋世道带来的苦难。
云光眼神漠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岁愤怒不已,可他不能有丝毫表现。
这样的场景可不只是在漠北鞑靼随处可见,中原内地,这种情况尤为更甚。
漠北鞑靼还将这些人当做他们的财富,而中原内地则完全没有把这些普通人看做是人。
这个时代,强者从来没有低头看向弱者,只是将这些围聚在一起的弱者当做他们的工具,当做能让他们步步高升的踏脚石。
可这些普通人不知道的是,有人想要把他们当做人来对待,只是实力弱小还有错误道路,延缓着公平日子的到来。
但首先,云光要替秦侯国找回她的魂,找回属于她的荣耀。
要不然士气全无的秦军,可面对不了举世皆敌的场面。
众人一路穿行,很快在带领之人的帮助下,来到了右贤王所在的王帐。
占地巨大的穹庐,此刻门帘大开,高举上位的右贤王正对着正在翻身下马的云光。
昂首阔步,身材高大的云光,在弯腰俯身迈步走进王帐的一瞬间,将门帘外的光线挡了个一干二净。
还好此地灯火通明,无伤大雅。
“哈哈哈,云都护远道而来,本王可是尤为欣喜啊!”
端居于上的右贤王达勃涵溶郎笑着站起身,迈步离开了王帐的主位,朝着云光跨步而来。
“右贤王相邀,云光怎么拒绝此等美意?”
“哈哈哈,甚好,甚好,本王还以为云都护嫌弃我草原苦寒,不愿来赴宴呢!”
“苍茫草原让我留恋往返,怎会嫌弃?”
“好好好,来,请坐!”
右贤王达勃涵溶的中原话虽然生硬,可同云光交流还是没有任何阻碍。
双方互相寒暄一番,随后云光被右贤王达勃涵溶领着坐在了主位左侧。
跟随云光前来的不少将官,安排在王帐些许,剩下的则安排到附近穹庐之中。
这次相邀,虽然是右贤王达勃涵溶提出的建议,但云光也有着自己的打算,可不只是简简单单来赴宴。
王帐内随着众人落座,极富草原风采的音律还有舞蹈很快在王帐中央上演。
推杯换盏之际,云光也发自内心的夸赞着草原特有的音律。
对于文化之事,云光可没有带着有色眼镜,悠长蔓延的呼麦声,可是最能代表草原的辽阔。
“右贤王所言不虚啊!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不知云都护何出此言?”
“上次右贤王前来,说要我倾听一番草原音律,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啊!”
“哈哈哈,云都护喜欢就好,本王还怕云都护不喜欢我草原的音律呢!”
“怎会如此,现在我闭上眼,都能感受到苍茫草原的辽阔呢!”
右贤王达勃涵溶听闻此话,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
顺带还直接从面前火架上翻烤的火堆上,切下一大块羊腿肉,递在了云光餐盘面前。
“云都护,这音律你大为赞赏,那可不能拉下着我草原这般特色美食啊!”
接受了右贤王达勃涵溶好意的云光,也对着面前的羊肉大快朵颐。
这种羊肉肥而不腻,翻烤的火候恰到好处,在撒上从他们国内贸易而去的香料。
放在口中那可是回味无穷。
这次被对方相邀聚会,云光也将刚才一路上眼见的坏风景暂时抛之脑后。
毕竟身处人家大本营,有些事他也只能站在一旁看一看。
宴会热闹非凡,只不过跟随云光前来的不少兵卒,也都是强颜欢笑应酬着这番场景。
性格直爽的军人,看到那副路过的凄惨景象,还能坐在这里没有发飙,也都是云光叮嘱后的场景。
一番招待之后,双方也进入了正题。
右贤王达勃涵溶这次相邀云光,也不单单是为了回请云光,毕竟双方又不是什么情同手足的亲家。
要不是有贸易之事还在牵连彼此,恐怕兵强马壮,劫掠成性的右部鞑靼当即会撕破脸皮。
“云都护,这次相邀前来,还有个不情之请!”
饱腹之后的云光,丝毫不意外,这些草原人,最是务实。
要是没有别的打算,可不会发出信函,相邀被他们看做是两脚羊的人。
哪怕这些两脚羊是自己的生意伙伴。
对于同族,鞑靼内部都信奉弱肉强食理念,更何况是外人呢?
“右贤王有话直说,云光洗耳恭听!”
“哈哈哈,这事简单,也就是云都护你一句话的事情!”
右贤王达勃涵溶摆弄着桌上的纯金酒杯,似笑非笑的望着云光。
随后也没有在买关子,直截了当的对云光言语。
“云都护,还是那羊皮生意!”
“哦?羊皮生意何故?是价钱不合理吗?”
明知故问的云光将问题接都没接,直接抛了回去。
掌握贸易主动权的秦侯国,价钱可一直都是他们说了算。
眼见云光不接茬,右贤王达勃涵溶灿笑几声,直接挑明开来。
“云都护,如今我等贸易,只用羊皮往来是否单调些许啊!要不整头羊都纳入贸易如何?”
右贤王达勃涵溶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早些年羊皮生意的确让他们右部鞑靼占了不少光,在里面尝到了甜头。
可随着年岁推移,羊皮贸易的利润也越来越低。
羊群数量每年成倍的在扩张,这其中需要花费的照料的人手也要跟紧。
况且羊皮这东西还不是羊毛这样只需要修剪下来之后就能拿去贩卖的产物。
一张羊皮的出现,注定有一头羔羊被宰杀。
而其中除了羊皮能产生贸易利润之外,其他的东西都只能自行消化。
刚开始这样的生意在草原人看来的确是稳赚不赔,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在明白羊皮生意对他们的掣肘。
不说成倍扩张羊群每天需要供养的草料,就是宰杀之后产生的羊肉,也让他们草原人吃的反胃不已。
天天羊肉,不见半点菜色,这谁遭得住?
为此他们还需要从云光这边购买大量茶叶来解腻。
茶叶的价格,注定都是居高不下,而着又极大压低了羊皮的利润。
赚取的到一些财富,甚至都要拿来处理无法消化的羔羊尸体,免得草原发生大规模瘟疫。
这也就导致羊群每年扩张,可获取的财富不见增长,还在不断下跌。
为此右贤王达勃涵溶相邀云光,就是为了商讨一番,能否在羊皮生意上松口一番。
似笑非笑的云光望着直视自己的右贤王,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
“不行。”
先前脸上还堆满笑容的右贤王达勃涵溶,刚想拍桌子怒斥,云光怎么不知变通,结果被接下来的话语,将脾气打了回去。
“不过可以同右贤王开另一桩生意。”
“哦?云都护说来听听?”
“今日来到右贤王王帐路上,我可是发现了很多被圈养起来的人,不知道他们右贤王愿不愿意做成一门生意?”
“云都护说的是那些中原奴隶?”
云光没有回话,只是平静的点点头。
羊皮生意,这条针对草原的国策,没有任何松口的可能性。
要是真的互为贸易,为何不要羊毛,羊肉,或者整头羊?
单单只要一张功能单一的羊皮呢?
这是一颗精心准备给草原的‘铅丹’,甜美外表下,是打算一劳永逸的狠毒。
只不过今日前来右贤王的王帐,要是不松口点什么,保不齐这些恶毒狼崽子直接翻脸不认人。
原本右贤王相邀,深入潜在敌人腹地是下策之选,可为了能探明这些狼崽子的落脚点,终归要以身犯险。
密卫虽神通广大,潜伏技术一流,可对于草原鞑靼,还是没法渗透太多。
毕竟双方文化和接触地区的狭小,注定没法进一步深入敌人大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