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犁大草原附近偶尔‘迷路’的骑兵,将此地最新的动静,带回了他们右贤王所在的王庭。
乌里雅苏台所在的右贤王的王庭中,侧躺在柔顺裘皮中的右贤王,闭耳倾听着手下草原儿郎的打探来的消息。
“对方将你们赶走了?”
“是的,右贤王,不像平常呵斥开口,而是用了弩箭!”
单膝半跪在王庭中的草原斥候,将这次被驱赶离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禀报上去,没有丝毫的添油加醋。
“王,我等退离十里,站在伊犁草原附近的起伏山丘上眺望,伊利草原上聚集了大量骑兵,看样子在互相演练对攻。”
“有点意思...”
半眯着眼睛的右贤王眼神更加阴翳,藏起来的目光下,不知道有多少翻飞思绪。
单手伏在腿面上,伸出手指很有节奏的轻轻敲打,对着台下半跪的斥候开口言语。
“人数几何?”
“最少一万骑兵!!伊犁草原附近全是全副武装的骑兵。”
听到这个消息,右贤王缓缓开口。
“好了,下去吧,让斥候这段时间别去伊犁草原附近了。”
“是!”
半跪着的斥候,起身行着草原礼节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右贤王还有一众服侍他的中原女奴。
右贤王此刻半眯着眼,轻轻哼着草原上朗朗上口的小曲,心中却在思索两地边境的事情。
中部鞑靼王位更迭,继承王位的儿子没自己老爹的本事,一同胡搞不但让不少中部鞑靼里的部落分离到东西两大部。
而且就连自己的小命也被胡搞着葬送在了‘打草’这件事上。
想起故去大单于现如今死去的儿子,右贤王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嘴里也喃喃自语。
“真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言语上虽然辱骂着对方,却因为对方的行径,心底十分开心。
要是没有那般愚蠢的后代继承大单于之位,怎么还会有他的右部鞑靼隐隐成为草原游牧鞑靼里的第一大部呢!
同自己邻居云光签署贸易协定,经过好几年的休养生息,部族早都已经没了当年颓废之感。
现如今不说衣食无忧,起码在草原发生天灾之时,还能依靠家底度过艰难时期。
这说起来还要感谢自己的那位邻居,要是没有这个贸易协定,保不齐几年前他的部落就会被中部鞑靼慢慢蚕食殆尽。
哪还会有今天,他的部落慢慢蚕食中部鞑靼呢?
部族早些年虽然不在困及在衣食之上,但因为自己的决策失误,部族好多年轻儿郎可是死在了丁零国的冰天雪地之中。
这件原本打算拓张他右部鞑靼势力的征战,没成想反而削弱了他麾下部族实力。
元气大伤,休养生息,现如今自己掌管的右部鞑靼可是增添了不少部族孩童。
但孩童成长需要年岁,待到草原儿郎们长成真正骁勇善战的勇士,可还是需要好多年岁。
可谁能想到最为强盛游牧,中部鞑靼的大单于故去,上任的还是一个酒囊饭袋之徒。
这可真是天佑我右部鞑靼子民。
右贤王趁此机会,悄无声息的接纳了不少,中部鞑靼里不满那个现任蠢蛋大单于的草原子民。
只不过随着那个蠢货的死去,这个扩充他西部鞑靼实力的机会也就此戛然而止。
想起前段时间中部鞑靼故去年老大单于的远方亲族,亲自上门拜访寻求他的支持,来宣称王位的归属。
这件事右贤王怎么能轻易放开,要是能将找上自己而来的人,扶持到现如今空下来的大单于之位。
这个好处可要比现在悄无声息的吞并收纳其他部族子民要来的轻松。
届时自己掌控右部鞑靼,在暗中操作中部鞑靼,这个草原上的王,恐怕届时就只需要留下一位!
右贤王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可能不能成,却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事情。
这短时间因为中部鞑靼大单于的位置,右贤王也不打算继续在自己贸易往来伙伴的边疆跳脱。
眼下还是处理好他们鞑靼内部的家事,在图以后的发展。
况且自己的贸易合作伙伴可不是一块容易啃下来的硬骨头,保不齐还有硌牙的风险。
右贤王可是去过自己合作伙伴的都城,当然知晓一些基本情况。
先不说让他至今都好奇,样式规格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盔甲,单单那股气势就让他侧目心惊不已。
同中原兵卒交手过好多次,右贤王可从来没见过那种气势的兵卒。
现如今自己刚派出斥候打探次数没多久,没想到竟然直接用弓箭驱赶,而且还听斥候禀报,说是在伊犁大草原屯兵对练。
“没想到你心这么硬啊...也不念念这几年往来情分,这是给我的警示吗?”
想到这个问题,右贤王嗤笑一声低语,心中没有丝毫起伏。
喃喃自语中好像在说着云光无情无义,不过两地贸易情谊,直接动手驱赶。
却似乎忘了,要是真的在意情分,也就不会有骑兵探寻的这件起因了。
右贤王思索到自己的这位邻居,现如今给他亮着肌肉,也没有太多大惊小怪。
现如今还是自家内部的事情紧要些,等到处理完内部的争端,在陪自己的邻居好好玩玩!
......
右部鞑靼的斥候现如今在伊犁大草原边疆消失干净,负责刺探之事的密卫,此时也站在凝望着马蹄翻飞,对练有来有回骑兵队伍台前云光的身边。
“主公,附近的草原探子都没了!”
“是全撤了吗?”
云光凝望着对练的骑兵阵型,头也没回的开口询问一句。
“是全撤了,派出去三十里外搜寻的密卫也发现了离去的马蹄印!!”
“嗯,辛苦尔等了!”
密卫都统之一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弯腰躬身抱拳行礼。
“既然对方撤了,那就把你的人手也唤回来!”
“喏!!”
密卫都统领命退了下去,只留下站在高台上为数不多的众人。
邹菱虽然是枢密院的执掌者,但现在也多了一层身份,那就是云光的发妻。
站在云光身边,侧歪着头轻声询问着自己夫君。
“相公,现如今鞑靼探子撤退,显然是熄了横生事端的野心,这个演戏还需在进行吗?”
云光微微转头,对视着昂着秀脸凝望自己的眼神,嘴角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怎么不需要进行,你看现在闲暇时光,抽空来观礼的百姓,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刚好趁此机会也为民众展示一下包围家国儿郎们的英姿。”
缓缓转头的云光,将视线放在了听闻消息,聚众而来也在一旁观看这次军事公开演习。
身为这个国家最基础,也是最不可缺少的人员,他们有权利知道自己辛苦耕种后,缴纳的赋税用在了什么地方。
除开肉眼可见的道路,水利,教育,医疗...每年军费开支都是数额最大的存在。
占据秦侯国税收一半以上的军费开支,当然要乘着这个机会,让百姓们看看,没有掺杂水分的军费,训练的到底是何种能打善战的精兵强将。
云光其实心底还有另外一层小心思。
现如今晋升门路奇多的秦侯国,参军的声音虽然还是一如高涨,可是那里比得上以前。
也正好乘着这个机会,给不少家庭,以及幼童种下一颗种子。
邹菱凝望着嘴角带着笑意,自信昂扬的夫君,心中没由来的自豪。
没了过多疑惑的她,也心平气和的站在夫君身边,欣赏这群矫健儿郎的身姿。
云光转头回望了一下身边,侧身对着身旁的娘子低声言语。
“可惜颖妹不在,感觉少了点什么...”
“你这贪婪的坏家伙,我一个还不够啊?”
“那你有本事晚上别求饶啊!”
邹菱听闻这话,轻咬嘴唇,傲娇的冷哼一声,不打算在打理这个欺负的她死去活来的坏家伙。
算算年岁,小妹今年也依然十六,本来要被身旁的坏家伙迎娶,可她忙于自己的公事。
只好将时间推辞到明年入秋之后了。
心中思索刚才云光的话,越想越气,邹菱轻拽着夫君的衣袖,示意他附耳过来。
“你这个坏家伙等着,看我和妹妹怎么收拾你!”
云光直起身子,目视发妻,有些诧异的挑挑眉头。
“谁收拾谁可不一定呢!”
俩人说完小夫妻之间的闲话,再次将目光放在了马蹄翻飞的草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