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来到晌午,也到了吃饭的点。
但围聚的人群却没有丝毫退散的打算。
田间地头劳作的他们,随身携带着干粮和水,基本上也就在地头将午饭对付过去。
“都护,这里有面饼,您要不吃点!”
......
众人跟随着云光现在坐在树荫下方,七月份的太阳还是有些毒辣。
吃饭的时辰,众人平日里劳作午休之时,也基本上都聚在一起。
面饼上还沾染泥土,递给云光这块面饼的农民就像收回去,换一个没有沾染泥土的面饼。
“就这个吧!”
云光笑着将这块面饼接了过来,吹了两下上面的尘土。
将另一端干净的面板掰碎递给了身边的邹颖,自己毫不在意的吃着吹掉泥土的那边。
“今年收成这样,心里有个数吗?”
嚼着有些冰冷的面饼,就着白开水,顺道夹两根咸菜,云光抬头询问着这些也开始吃东西的农民。
“都护,收成今年应该很不错呢!雨水很足!”
“那就好!以后灌溉的河渠挖好,哪怕缺水也不怕了!”
“都护,那个挖河渠的事能不能改改啊!”
云光提起挖建灌溉农田的河渠,反而惹得在场的一众农民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云光也有些吃惊,灌溉的河渠百利而无一害,这个怎么要改一改啊?
难不成是底下的人阳奉阴违?
御监史黄琦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啊?
“老丈你说,河渠挖建是哪里不好?是侵占了土地没有补偿到位吗?”
云光的话让在场的老者连忙摆手,一脸惶恐的开口言语。
“都护,不是的,不是的,官员们做的很好了,现在这些河渠占地都是已经完全商讨好了,我们没有任何不满呢?”
“是啊!都护,已经很好了,家家户户都照顾到了!补偿一点也没拉!”
这话又让云光更加疑惑,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在场的老者犹豫再三,开口说出的话让云光有些哭笑不得,外加心头温暖。
“都护,这个河渠挖建那个做工的时间能不能长一点啊!四个时辰太短了了吧!我们这些粗人,力气很多呢,每天做六个时辰没问题呢!”
“都护,四个时辰做工确实让秦国太照顾我等了,而且加工还有额外工钱,我等实在受之有愧啊!”
“都护您有所不知啊!早些年在东炎的时候,我等没日没夜饿着肚子还做徭役呢!现在做这几个时辰,,实在有些短了!”
“都护,您护我等平安,让我等能安居乐业,还如此宽厚,我等就想为秦多做点事,多出一些力!”
........
七嘴八舌的话语,让云光心中无奈又温暖。
真的不知道如何来形容这些质朴到极点,早年间流落四方,却还心存善良的普通人了。
“这事可没法更改呢!秦劳工法案可就是想保证你等的正常生活,这点断然不能更改,而且你们还要发现有人阳奉阴违,无缘加工的不妥之事!府衙门口的不记名举报箱可一定要记得用。”
“这是赋予你等监督秦官的权利,也是你们维护自身利益的手段,但!不能滥用,要是查出污蔑栽赃,最后受罚的还是尔等!”
“你等交了额定赋税,就有理由过上安定平稳的生活,要不然秦境的官员,我就让他们全部挖渠去!”
云光开玩笑的话语,让在场的人微微愣神,随后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不知道是云光的语气太过惹人发笑,还是最后让官员去干苦力的话是句玩笑。
快活的气氛在这个阴凉的树荫之下蔓延开来。
甚至上了年纪的人,笑着笑着流出了泪花。
哭笑不得的模样,是从心底绽放出的最大喜悦。
云光一路巡查。
从田间劳作,到牲畜养殖。
从盐山挖掘,到冶工坊炼制。
从贫苦户救助,到为国捐躯家庭慰问。
这些最微小的事,没有一点遗漏!
这次突然视察,没有半点通知,可没多少时间,让秦官做出样子工程。
.......
好在从法家书院考核而出的官员,没有拖后腿,打自己母亲的脸。
尽心尽力的在建设这个能让每个人富足安康的秦。
“哥哥,以后我也帮你好不好啊?”
邹颖甩着云光的大手,蹦蹦跳跳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开心。
“好啊!颖妹要做什么啊?”
“唔...做一个宣传法制,让民众知晓法制好处的人,好不好?”
“好啊!”
云光一把捞起地面上的邹颖,嘴里也开心的低呼一声。
“不过,那以后可是会很忙哦?到时候要天南海北的跑呢!!飞咯......”
邹颖银铃般的声音,回荡在平坦的官道之上。
“哈哈哈,我才不会怕呢!哥哥在飞高点~~”
夕阳西下,道路上到处是劳作归家的人,还有不少也结束了课业的孩童。
背着打满了补丁的布包,追逐着圆球,肆意的叫嚣打闹。
炊烟袅袅,安宁且祥和。
.......
“娘,我回来了!”
云光这段时间太过繁忙,都没时间和母亲好好相处过。
结束了对龟兹的战事,总算有忙里偷闲的一段时光了。
“颖儿睡了?”
“嗯,菱妹将她抱回闺房了!”
云光走在母亲身后,伸出手掌,缓缓捏着母亲的肩膀。
儿子轻重合适的力道,让徐端静神色那叫一个舒坦。
平日里经常俯身在案桌前,肩膀的刺痛,不是没找人帮她按摩过。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儿子手中的力道,还是最合她心意。
“娘,这段时间辛苦您了!”
云光为母亲揉肩的同时,也注意到了母亲黑发中夹杂的白丝。
时间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早些年美丽动人的母亲,现在不知不觉脸上已经爬上了皱纹。
就连小时候自己喜欢躺在母亲怀中,喜爱把玩母亲乌黑靓丽的秀发,也已经开始慢慢变白。
“说什么呢?娘可对不起你呢!”
徐端静抬起手,轻轻拍着儿子的手背,语气中也是藏不住的心疼。
相比较自己做的事情,这个十五岁的臭小子,做的事情才是让她最过意不去的事情呢!
本来那些肮脏的东西,原本就不属于他这个年纪。
“娘,没事的,这是孩儿自己选择的路!”
云光开口安慰着母亲,微微弯腰侧头,对着母亲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古灵精怪模样的云光,惹得徐端静没好气的轻戳自己儿子的脑门。
随后满脸温柔的望着这个眉宇间越发俊朗的儿子。
手指划过左眼眉梢缺了一点眉毛的部位,心中那叫一个怜惜。
自己说不上是法的创造者,只是将被埋没的东西,重新擦亮翻找摆放了出来。
法的推行,从头到尾都是这个年纪不大的儿子。
要是没有这个小子的武力,恐怕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场空谈妄想。
“现在你可是娘心目中的大英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