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福林赶紧把那段监控翻出来给他看。
酒楼监控的拍摄区域正好是正对马路的方向,把整个过程拍得很全。
沈奴快要走到车边的时候,一辆黑色面包车从左侧的方向快速驶过来。
忽然有陌生车辆靠近,沈奴第一时间有所察觉,可等她转头去看,车上跳下来的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已经捂住她的口鼻,另一个直接抬起她的双脚,沈奴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被弄上了车。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从面包车出现在监控里到驶出监控范围,不到十秒钟。
作案的两个男人穿一身黑,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一点外貌特征都不显露,一眼能看出是老手作案,并且是有预谋的。
应该该有专人开车,加上司机,这个作案团伙至少三个男人。
……
看完,陆清臣的眼神已经沉到了极点。
他弯腰撑着桌子,因为这个姿势,西装的肩膀变得平直尖锐,一如他此刻的凌厉眼神。
撑在桌上的手,缓缓蜷紧,手背粗实的筋脉鼓起。
哪怕陆清臣向来不苟言笑,面冷寡言,但这还是冯福林第一次见他露出如此可怕的眼神。
冯福林一头冷汗,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绑走,监控里甚至能看出他当时头扭向另一侧的画面看人放炮仗的一幕。
在自家酒楼门口发生绑架案,大堂经理没再说要追究冯福林责任的话,两个民警年纪不大,像是刚入职的,正处在积极上进想立功表现的阶段。
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顶着压力上前说话:“这起案子性质恶劣,我们会立案侦查,一定尽早把受害人找到,还请你们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配合我们的调查。”
陆清臣回头看了他一眼。
看似平静无波的一眼,却让他有种见到单位一把手的错觉,那种压迫力,让他忽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陆清臣没说话,从西裤袋里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没等他把号拨出去,楼梯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李局带着几个干警赶过来,那两民警认出是自己单位的一把手,再看那个穿西装的男人自然又随意地与自家领导握手,心头猛地一惊。
更让他震惊的事,几分钟之后,一位他只在电视上见过的领导,居然也来到了这家小酒楼。
……
作案的人有备而来,不仅全副武装,经调查,那辆面包车由报废车辆改装而来,车牌也是假的。
他们一路向南,途中换过三次车,以至于警方封锁关卡的动作再快,也没能将人拦截下来。
最后,歹徒劫持沈奴消失在郊区一片没有监控的区域。
警方在那片区域排查了十几个小时,找到歹徒最后换的一辆红色轿车,和那辆面包车一样,后面的几辆车都是由报废车改装过来,车牌也是假的。
警方又开始排查从那片没有监控的区域走出来的可疑车辆,只是这个范围太大,工作量也大,不是一时两时能够出结果。
而此时,距离沈奴被绑已经过去两夜一天。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在歹徒手里三十多个小时,期间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沈老夫人因为这件事,直接进了抢救室。
向家和苏家动了所有关系网,外界或许不知情,但是稍微有点消息渠道的圈内人,都知道沈家二小姐被人给绑了。
一直到第三天清晨四点,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路道监控视频的排查,终于排查出一辆厢式货车来历不明且形迹可疑。
向明泽把这个消息告诉陆清臣的时候,陆清臣正坐在交通局一间办公室里,向明泽一推开门,满屋子的烟味把他这个老烟枪都呛得咳了几声。
听见开门声,陆清臣微微抬头,把烟蒂按熄在办公桌上的时候,开腔问:“有新消息?”
向明泽反手带上门,看着五官轮廓冷峻的外甥:“查到一辆可疑货车,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陆清臣又点了一根烟。
向明泽扫了眼桌上堆积成山的烟头,地上一层烟灰,想到外甥自出事就在这间办公室里等消息,眼都没合过,不免担忧心疼:“你都两个晚上没合眼,回去洗个澡睡一觉,这边一有消息,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陆清臣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烟递到嘴边,深吸了一口,身上穿的还是那晚的西装衬衫,领带被扯了扔在桌上,衬衫领口松开三粒,灯光昏黄,照得他衣领处明暗交错,像极了他此刻晦暗不明的心情。
正在这时,陆清臣接到一通电话。
他接起来,那边不知道说什么,向明泽听见他说了一句:“带他去壹号公馆等我。”
向明泽能做上现在这个高位,看人看事自然不只是看表面,虽然陆清臣这近四十个小时都坐在这间办公室,看起来处在被动等消息的状态下,可向明泽知道他私底下有别的动作。
“清臣。”向明泽拦下往外走的外甥,眼神中有担忧,语气更显语重心长:“这边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相信很快就能查到歹徒的身份和动向,你再等等,先别冲动。”
哪怕陆清臣两个日夜没有休息,但是长身伫立的模样,依旧挺拔轩昂,他比这位舅舅高出半个头,看舅舅时微微低首:“等?”
他笑了下,极淡,因为短时间抽太多烟,低沉的嗓音透出些沙哑:“然后呢?等一具尸体回来?”
“……”向明泽心里清楚,这种情况,多耽搁一秒,沈奴就多一分性命之忧。
“我要尸体做什么。”话音落地,陆清臣已经拉开办公室的门。
急促的脚步声传到向明泽耳朵里,越来越急,到后来直接跑了起来,向明泽微微叹口气,这个外甥,向来情绪不外露,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他焦灼又动怒的样子。
忽然有电话进来。
向明泽接起来,电话里的人说:“向部长,沈从山和韩酬的家里人又来施压,还有陆家那边,陆云谏也不见了,市政也有领导开始过问,我们这……”
“该怎么办你们就怎么办,一切按流程走就行了。”向明泽捏了捏眉心,把电话挂了之后,看了眼办公桌上的烟头山,忍不住又是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