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大同洲的沈知府坐着马车,急匆匆的朝着府衙的方向奔,他本来在下面的县衙巡查,可接到消息说他的娘亲突发恶疾,如今神志不清已经不能言语。
沈知府担心极了。
他这娘亲,平日里能吃上三碗干米饭,馒头也能吃上四个,胃口好得很。骂人的时候也是中气十足。
可这怎么就突然病了呢?
一时间脑子里乱纷纷的,又让手下赶紧去将大同州有名的大夫叫过来。
等到家的时候,他的夫人韩氏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焦急:“夫君,娘亲突然就病了,可如何是好?”
沈知府眉头紧皱,却还是安慰道:“我又叫了几个大夫,你不要着急,”随后脚步匆匆的就朝着后院走去。
沈夫人韩氏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随。
在沈知府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老虔婆,泥腿子农家妇。想要跟她斗,她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等到了后院,沈知府才发现比他想象的还严重。
平日里,健健康康的娘亲此时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眼睛是睁着的,嘴巴却是歪着,不时的淌口水。只有眼珠在来回的转动着,看到沈知府进来,沈老夫人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她现在手不能动,口不能言。
想要告诉儿子,就是韩氏害的她。
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张嘴反而口水流的更多了,旁边的小丫鬟不停的擦着。
有个大夫上来问诊,几番诊治下来,都皱着眉头摇摇头,告诉沈知府,老夫人这是中风了,而且还是急性的,想要恢复,希望极其渺茫。
沈知府坐在床边,也很难过。
对这些大夫说:“不拘是什么药,什么办法,只管想来,不求让我娘亲能坐起来,只想让她吃进饭去。”
大夫忙说道:“老夫人身体不错,好好养着,也没准能好转。”
这句话沈知府虽然爱听,但还是皱了皱眉头,韩氏瞥了一眼流着口水只有眼珠子能动的老妇人,微微的翘起了嘴角。
想要好转,哪有那么容易,得先过她这关再说。
***
京城
夏云桐将宅子丢给了毛豆和江伯,她坐上马车回客栈。
路过街市的时候,就让马车停下来。
凉水湾的家是一穷二白,估计现在吃的粮食都成问题。
可她现在哪怕有千两银子傍身,还有个宅子,但却不能让别人知晓。
想买东西也不能痛快买。
夏云桐琢磨了一下,就买了几尺不起眼的棉布,准备回去给要出生的小弟弟备着。
没错,连氏这一胎怀的果然是男孩。
虽然她是个年轻的姑娘,但她给连氏搭过脉,轻易的就探出这是个男胎。
当然了,这话她是不会对第二个人讲的。
夏云桐买的棉布是枣红色,不管是男孩或者女孩都可以用。
其实家里缺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可夏云桐只买了一罐质量比较好的盐巴,其他的没敢买。
所以说回去之后,还要名正言顺的赚银子去。
此时距离平安客栈已经不是很远了,夏云桐抱着棉布出来,就见那车夫眉眼有些焦急,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少年,神情和车夫差不多。
车夫对夏云桐说道:“小姐,您可以少给两文钱,我家里有事,要回去……”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忐忑的看着夏云桐。
步行到平安客栈也就十分钟的样子。
夏云桐没有难为他,也没少给铜板,她抱着一个罐子和棉布慢悠悠的朝着平安客栈的方向走。
却没想到,刚拐过街角,就听到前面有女子凄厉的喊叫声传过来。
夏云桐脚步一顿,眉头皱了起来。
心里顿时天人交战。
可那女子哭喊救命的声音越来越大,夏云桐不能装作听不见。
旁边的路人也听到了,有几个人脸色变得惊恐,朝着反方向躲避,有几个汉子倒是快步朝着喊声的方向跑去。
夏云桐心里想,既然有人去救这个喊救命的女子,她还是不要跟过去了,可就在这时,刚才跑到前边去的汉子,脸色惊慌的又跑回来。
夏云桐反手一把拦住他:“大叔,刚才不是有女子喊救命吗?你怎么往回跑?”
那个汉子没有细看夏云桐,不过却急声的说道:“卖烧饼家的姑娘被鞑子给扛走了,鞑子都是野兽和恶魔,那女子落到他手里还有什么好,你也是个姑娘,你问我这话作甚,还不赶紧家去!”
鞑子?
这里怎么会有鞑子?
夏云桐满眼是不解,刚想问到底怎么回事,这中年汉子已经惊惶不安的跑远了。
夏云桐站在原地,几息之后,一咬牙一跺脚,就朝着汉子返回来的方向跑过去。
离的并不远,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宽阔的大街上,几个身着北鞑国衣服的高壮男子从她眼前走过。
他们走的并不快,领头的满头小辫子,颧骨高,眼窝深陷,皮肤很黑,一双眼睛直勾勾的,脸上的笑容肆无忌惮,看着躲得远远的南梁国百姓,嘴角露出了不屑和鄙夷。
都是一群没种的家伙,且等着吧,他们的大王子虽然现在主张和平,可那只是因为与二皇子较劲而已。
等大皇子得到北鞑国王的看中之后,迟早夺了王位,然后带领大军挥师南下,到那时,南梁国的万里河山都是他们北鞑国的。
这是一条宽阔的街市。
道路两旁的店铺都点起了大红的灯笼。
刚才还喧嚣热闹,可此时没有官兵维护,就自动清场了。
周围的百姓躲躲闪闪,有的倒是神情不忿,可是却不敢上前,有的吓得脸色苍白双腿颤抖。
大部分人甚至连眼神都不敢与他们对上,仿佛他们是凶神恶煞一般。
少女的哭喊声已经有些弱了,她的脸上满是绝望。
夏云桐怀里还抱着几尺枣红色的棉布和一个小坛子,随后,夏云桐又看向周围的人群。
此时远远围观的人虽不多,但也不少,其中不乏青壮年以及高壮的汉子。
此时除了有几个人小声的让去找衙门,就没有人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