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丫鬟婆子们都识相地低垂下头,青冬自然也在众人之中。
她偷偷摸摸地抬起头,看着脸如红霞般艳丽的小公主,心底突然涌起不知名的感觉。
——公主殿下和陆将军之间仿佛氤氲着粉红色的气氛,与众人隔绝开来。
但是,小公主却觉得害羞得很,平日在闺房中也就罢了,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她咬了咬唇瓣儿,手指捏住了他的袖口,有些紧张地低垂下头。
她眼眸轻轻一挑,漂亮的眼睛仿佛潋滟的湖水般澄清明澈。
陆峥看懂了小公主的渴求般的眼神,微微勾了勾唇角,右手伸了过去,附在她白嫩的玉手上,安抚般地轻轻拍了拍。
这般一番动作之后,陆峥直接退到她身后,吩咐婆子:“直接去前厅吧。”
陆峥吩咐,嬷嬷自然不敢怠慢,直接在前方引路。
待到了前厅,陆峥倒是乖觉了许多,直接坐到椅子上饮茶,小公主这才仿佛松了口气。
本来陆峥院子里的仆人们就忠心耿耿,此时看到自家将军也跟着夫人过来,自然明白现在这位夫人在自家主人心中的地位,个个乖巧伶俐,对着小公主磕头行礼。
小公主也依着在宫中的规矩,吩咐嬷嬷说着规矩,又吩咐赏赐了这些丫鬟婆子。
虽然小公主看起来仿佛一张白纸般,众人也不敢小瞧了她。
陆峥的这个院子也没有什么大事,当小公主吩咐一切如旧后便吩咐众人退下。
“没想到我的歆儿这般能干。”
看见那些碍眼的仆人们退下,陆峥挥了挥手,让青冬她们也下去,这才凑近过来笑着称赞。
小公主笑了笑,露出脸颊的两个小漩涡,因为被夸赞而高兴地扬着头的模样,可爱得让陆峥忍不住亲一口。
这般得意的小模样,真是勾得他心痒。
陆峥这般想着,身体凑近过去,抱住她纤细的腰肢,在她的右颊亲了一口,轻声喟叹:“真是个小妖精!”
“嗯?”
小公主抬起头,疑惑道:“你刚才说什么?小什么?”
刚才陆峥的声音太轻,轻得咫尺前的小公主都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陆峥刚说完就后悔,怕惹毛小公主,此时听她的疑惑,松了口气,试图转移话题:“没什么,你都处理完府中杂事了,不如咱们出去走走,我听说东市上有胡人新开的店铺,很是有趣,不如咱们去瞧瞧。”
小公主眼睛亮了亮,仿佛璀璨的明珠,盯紧了他:“好呀。”
陆峥见她同意了,马上吩咐茂英去准备马车。
“茂侍卫,少爷正找你呢,你赶紧过去吧!”
本来以为以为主子们没有事,正和青冬斗嘴的茂英听到小丫鬟的话,嬉皮笑脸地冲着青冬道:“改日再与青冬姐姐闲聊。”
还未待青冬开口就勾了勾唇角迈着步子离开了。
青冬:……
她皱了皱眉头,挥手吩咐小丫鬟走近询问:“怎么了?少爷有什么事吩咐?”
素日青冬与这些丫鬟们交好,加之现在小公主当家做主,小丫鬟自然不敢怠慢:“奴婢听着主子们说是想去东市,余下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青冬点了点头,吩咐小丫鬟退下,跟在茂英身后一起进了大厅。
小公主看着茂英刚进来,青冬也跟着进来,澄清的眸子看了过去,若有所思。
她漫不经心地开口:“刚才你们在一起吗?怎么我还没有吩咐让你进来,你就过来了?”
青冬脸上露出些许红晕,瞥了旁边不远处的茂英一眼,咬了咬唇瓣儿:“哪里和那个混东西在一起了!我没有。”
眼神却情不自禁不敢去瞧小公主澄清的大眼睛,心底暗暗疑惑:别是茂英刚才在主子面前嚼舌根了吧?怎么公主殿下突然问起了这事?倒是令人疑惑不解得很!
不想,旁边听完陆峥命令的茂英,也恰好听到小公主的询问声,顿觉老脸一红。
他怎么莫名有种偷情被抓的感觉,明明他们两人什么也没有干呀!
——只不过斗个嘴而已,怎么就惹得主子们操心了?
小公主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瞅瞅身边的青冬,又瞅了瞅不远处的茂英,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青冬:???
明白了什么?她怎么越看越觉得公主表情不对呢?
青冬使劲盯着小公主,目露渴求,希望公主殿下能把事情说清楚。
谁想到小公主闭口不言,低垂下眼睑,双手不直觉地玩着袖口的丝带,仿佛入了迷似的。
青冬无奈抬起头,正好与茂英对视,顿时怒火中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都是这厮惹的祸!小公主说话没头没脑的,这让她心里七上八下、怎么也觉得不对劲得很!
茂英苦恼地挠了挠头,一张俊俏的脸上露出苦涩来,他又做错了什么?
陆峥脸色变幻莫测,瞅了瞅他们两个,爽朗一笑:“我也明白了,茂英,你赶紧去准备出去的马车,青冬,你去准备公主出去要用的器具。”
两个人只好带着满脸疑惑,听命而去。
待他们两人的脚步声渐远,陆峥迈着稳健的步子,凑近过来,想要与小公主分享秘密:“怎么?刚才你看出什么来了?”
小公主小心翼翼地绑好袖口的丝带,点了点头,脸上带着若有所思:“那个传话的小丫鬟真是运气好,找到了茂英,又立马找到了青冬。”
本来想分享小秘密的陆峥愣住了,脸色一呆,疑惑道:“你,你就看出这个来?”
这一句话竟然让陆峥说得带出几分结巴来。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小公主竟然这么“天真”,还脑袋扭弯到极点,竟然认为是那个传话的小丫鬟运气好,找到茂英,又找到了青冬。
这得有多呆,才会无视青冬和茂英之间的“秘密”,直接脑袋想偏到了极点。
陆峥咬了咬牙,诱惑般询问道:“那你怎么不是想到他们两人正好在一起呢?”
小公主看了他一眼,仿佛像看傻子似的,提醒道:“我问过了,不过青冬不是说没有吗?”
陆峥蓦地想到刚才听到小公主那贴身丫鬟,声音娇柔地一声“我没有”,加上那动作,那神情,怎么都觉得他们两个有一腿。
怎么小公主偏偏就无视了呢?陆峥心底疑惑不解得很,面上抬起头询问,看到小公主澄清的大眼睛,里面的情绪一眼就能望到底,没有丝毫保留。
陆峥蓦地感觉心里羞愧难当,为自己龌龊的想法,他摇了摇头,低低叹了口气,心想:我这么想争执什么呢?既然她觉得没什么自己开心,我便顺着她意愿又怎么了?
“嗯,是呀,我都给忘了,你看我这脑子,记性真不好,还是歆儿你聪明伶俐。”
陆峥边说边笑,心底却止不住庆幸。
幸好小公主还是有几分情谊的,知道他喜欢她,要不然,她还不像对青冬这般,那他可就有得苦恼了!
片刻后,茂英来禀:“少爷,一切安排妥当。”
而他身后的青冬,也笑着开口:“驸马爷,公主殿下,奴婢已经吩咐小丫鬟们将出门用的茶几,杯子等器具准备妥当,一并搁置到了马车里。”
陆峥点了点头,扶着小公主上了马车,然后才也一并进去。
东市是京城一处繁华的集市,有众多他国人来往经商,来往热闹得很。
而此处,距离城门口较近,直接穿过城门就是东市,那些胡人们刚进城就能找到东市,很是青睐此处。
此时,陆峥刚扶着小公主下了马车,便听一声呵斥声:“逆子,还不过来!”
他寻声往去,那说话的的人赫然是已经出城的陆国公。
原来小公主与陆峥成亲,陆国公与夫人躲避出城,这没呆两天,那李氏就生怕他们在外耽搁久了,小公主掌控了内院,她丢了管家权,极力劝说陆国公回府。
这郊外的庄子久无人居,陆国公就在庄子等着陆峥前去劝解他回府。
谁知他们在外好几日,都没有听到这儿子出城的消息,如今李氏给了他台阶下,他自然若释重负,马上吩咐仆人收拾行李回府。
刚进了城门,就看到那个逆子陪着小公主逛集市,浑然忘了他这个老父亲,果然是天生的白眼狼,不孝子!
陆国公面带冷色,大声呵斥:“你这不孝子,为父出城,你们怎么能安心逛集市?真是不孝,白眼狼,和你那早死的娘一样愚蠢!”
这人,明明是陆国公这负心汉辜负了他娘亲的一片深情,他却斥责他娘亲愚蠢!
陆峥低低一笑,所有的困惑低落仿佛烟消云散一般,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傻乎乎的孩童,渴望等待着父亲能够回头。
其实,不是谁都能直接成长为这般冷漠的样子,雍朝的陆将军也是有过软弱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像所有的孩子一般,等待着父亲高大的身影。
不过,当那个贪恋女色的男人一无既往地无视这个长子的时候,陆峥终于放下了父亲这个人。
就像那个低沉压抑的午后,本来是欢天喜地打算庆祝自己生辰的日子,陆母拖着病弱的身体,苍白的脸颊前一刻还扬起笑脸询问着自己的儿子:“峥儿你想要什么生辰礼物?”
后一秒听到府门口李氏带着孩子在大门口磕头,瞬间冷如冰霜,气得口吐鲜血。
陆峥想到这里,面无表情,眸色幽深,让人瞧不清他的表情。
小公主突然觉得身边的陆峥仿佛被阴云笼罩,下意识握住他的手,关切道:“怎么了?”
柔软的手指触碰,陆峥心底突然柔软起来,他缓和了面色,勾了勾唇角:“我没事。”
——现在再不是一个人了,他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