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易震惊不已,他身上有护身符这件事,除了家人没人知道。一直被作为巨大的隐秘,保守到了现在。因为史书上记载的英雄人物,往往都伴随异象而生,太平盛世,父母不敢让别人知道刘知易伴随异象而生,出生手里就抓着一片黑玉,怕引来官府的注意。虽然没有记载正史上,可有许多民间传说,那种身怀异象的英雄,总是被人嫉妒,遭受磨难。虽然这些英雄在传说中最后都翻了身,可万一没有翻身,是不是就没人知道他们的事迹,悄无声息的死掉呢?
刘知易觉得父母是多虑,朝廷不可能因为一个人出生有什么特殊,而去诛杀他。父母没看过红楼梦,里边的贾宝玉伴随一只通灵宝玉出生,宝玉上还篆刻着字迹,好像也没多少人对此好奇,书里的皇帝都没有因此召见过贾宝玉。
不过红楼梦是小说,刘知易以己度人,他觉得如果他是皇帝,有人怀玉而生,他是肯定要召过来看一看的。所以说不好他握玉出生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会不会被有权势的人惦记,他怕麻烦,所以一直保密,十几年保密下来,这已经成为习惯,此时好像突然被人揭露出来,不仅震惊,仿佛还有点惊慌。
“玉扣姑娘。这是为何?”
刘知易看向玉扣的玉佩,眼神中涌起浓浓的疑惑。
玉扣身上这块玉佩什么来路,为什么会跟我的护身符共鸣?她的玉佩是白的,我的是黑的,能有什么关系?
玉扣叹道:“公子可以放心了,我们是一样的人。”
玉扣说完,将自己的玉佩重新放进怀中。
刘知易感觉到,他的护身符共鸣停止了。
这两块玉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刘知易迫不及待的出口:“敢问姑娘的玉佩从何而来?”
刘知易自己的玉是跟自己一起出生的,说不清来路,玉扣这块玉佩怎么来的,是一个线索。也许关乎他的出身,他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一个系统,他隐隐觉得,这其中必有联系。
玉扣点点头:“我说了,我跟你一样。这玉佩跟我一起出生,我知道玉佩的来历。如果公子想知道,等此间事了,来怡红院找我,我会告诉你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我都不便久留,我请公子来此,只是告诉公子一件秘密,汴媪并没有死。”
意料之外,情理之外,汴媪竟然没死!这点刘知易确实没想到。不过他不怀疑,因为这件事容易查证,玉扣没有必要费尽心力骗他。
刘知易拱手:“这确实是一个能救王铄的办法。感谢姑娘相告!”
既然汴媪没死,就不存在杀人的事情,没有杀人案件,王铄也犯不着顶罪。当然楚儿谋杀无疑,不过杀人跟未遂是两种结果,可能争取到从轻发落。无论如何,只要汴媪没死,王铄就罪不至死。
“刘公子快回去吧,晚了可就进不了城门了。”
刘知易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倒影在河水中破碎成片片金箔,知道马上要关城门了。
至于玉扣他们怎么进城,他没有问,冲着玉扣拜谢一番,马上大踏步离开。
柳林苑紧靠城墙,就在城墙西北一角,倒是不远,很快就进了城。回到平康里的时候,太阳才刚刚落山。
看见刘知易后,坐在汴媪家门槛上的谢玄马上迎过来。
不等他开口问,刘知易直接抛出好消息:“汴媪没死!”
谢玄的脚步顿了一下,马上一喜:“属实?”
刘知易还没有确认:“去一趟刑部便知。”
“刘兄。你可找到楚儿了?”
路上谢玄才细问起来。
刘知易道:“很难确定。”
他只框定了一个大概位置,他骑着马循着法绳指引,在一处江边停下。等到了一艘船过江后继续追踪,却了无痕迹。这说明楚儿下了江之后再没有上岸,只要两种可能,一个是楚儿上了一艘船然后沿江而下,不知所踪;一个是楚儿藏在了夏江中某一处沙洲上。
“大概是逃走了!”
刘知易判断,一般讨饭,肯定是逃的越远越好,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楚儿这个人了。不过有时间,他还是会去沙洲上搜一搜,以防灯下黑。
说着两人摸索到了刑部,此时刑部大员们已经下值,但有几个青衣小吏值守,更方便行事。有沈权在,银子开路,无往而不利。
在刑部是找不到汴媪的尸体的,这时代可没有保存技术,汴媪的尸体早就处理过。但这种凶杀案,会留下凶器、和衣服等作为证据,同时还会进行验尸。
凶器是一把簪子,汴媪身上的衣服也没有问题,是她生前穿过的。验尸记录也很合规矩,上面描述,汴媪是被利刃刺入颈部,流血而死。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这样的伤足以致命,但对汴媪吗?就未必了。
“汴媪的尸体埋在漏泽园,如果有必要,刘兄可以现场去验尸!”
漏泽园是埋葬孤寡无依之人的坟园,去那里挖坟不会有什么后果。
刘知易摇了摇头:“不需要了。这验尸报告已经说明问题了!”
谢玄疑惑:“这能证明汴媪没死?”
刘知易点点头:“汴媪是金吾卫密探头子,一身功夫,这点伤要不了她的命。所以死的,不是汴媪本人,只是一个替身。”
谢玄皱起眉头:“这谁能信?”
汴媪是密探,还是公孙家的武道高手,这只是红衣的一面之词,刘知易相信,但官府未必相信,而且刘知易也不想把红衣和玉扣供出来,这事跟她们无关,不能因为她们对自己提供了情报,而给她们带来麻烦。
虽然没人信,但这给刘知易查案提供了新的方向:“只要找到汴媪。一切都解开了。”
徐介问道:“这得多久?”
刘知易道:“不好说,很可能找不到。”
徐介急道:“那王兄岂不是要把牢底坐穿?”
谢玄劝道:“徐兄别急,听刘兄说完。刘兄一定有办法。”
刘知易道:“办法到有一个,可以让王兄很快出来。”
徐介道:“什么办法?”
刘知易道:“验血!”
说着他拿起汴媪沾满血污的衣服,衣服几乎被血夜浸透。确实像失血而亡的迹象,可是如果进入刑部的死尸不是汴媪,那么衣服上沾染的就不一定是汴媪的血,至少不全是汴媪的血。
汴媪在自家窗边遇刺毋庸置疑,那里留下了不少血迹,可根据刘知易的经验,现场留下的那些血迹,出血量不足以致人死命。因此他推断,汴媪在窗边遇刺后,假装死亡,骗过刺客,等刺客惊慌离开后,她重新伪造了现场。等到官差来的时候,看到的尸体,是一具假尸体。
那么只要比对血迹,证明不是一个人的血,就足以证明这件案子中有疑点,王铄就能获释。
谢玄问道:“如何验法?”
验血的办法他们并不知道,但刘知易了解,医家高手其实有所研究,但并没有推广。
“很幸运。太学里一个医家弟子懂得验血。此人现在已经在太医院做医官了。”
张景该出场了,他借助显微镜,痴迷于血液研究,颇有心得,修为大进,被去太医院当院使的孙望堂带进了太医院。
“这件事就有劳刘兄了!”
抡起在太学的关系,他们都比不上刘知易。
刘知易道:“抱在在下身上。”
以他跟张景的关系,以张景喜欢出风头的闷骚性格,只需要说一声,他一定来。
接着跟其他人交代了一些情况,让他们分头行动,众人就散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齐聚,直接在刑部门口敲登闻鼓。
必须如此,这件事牵扯到高层隐秘,以他们太学生和新科进士的身份,很难做到不让幕后势力干涉这件案子,唯一的方式就是,将案子公之于众,一切都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幕后势力一定会投鼠忌器,最后才能得出一个相对公平的结果。
徐介敲登闻鼓,谢玄递上刘知易写的状子,要求彻查汴媪案。
敲鼓吸引了无数吃瓜群众,坐堂的刑部郎中不敢怠慢,规规矩矩将状纸收了。将众人请进公堂,作为进士不需要叩拜官员,但敲鼓的人要挨板子。徐介不要特权,主动索取,众目睽睽之下,拖了衣服,让官差打板子。
刑部郎中开堂审案,刘知易辩诉,理由很充分,他认为死的人不是汴媪,要求比对血液。并且拿出太医院的证明,这是李问寒以悬壶院的名义写的呈送刑部的条陈,其中明确指出,每个人的血液都不一样,可以通过对比血液的办法,区分远近亲疏。
太医院也出了条陈,院使孙望堂亲自写的,并且提出了几条证据,太医院给宫中几个妃子输过血,这些都是明证。
郎中不敢怠慢,答应重审。张景就在衙门外候着,马上被交进来,接着请仵作将凶器和汴媪的遗物拿出来,当场比对。
张景拿出他自己调配的许多药粉,将凶器玉簪上的血迹,和衣物上的血迹溶解进药罐中,经过多次比对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大人。凶器上和衣物上的血迹,来自两个不同的人。”
刑部郎中蒙了,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