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内群雄盯着林动,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只听一道浑厚的声音,自庄外传来:“乔峰拜庄!”
群雄登时色变,四个字如有魔力。
给人带来前所未有的压力!
游氏双雄对视一眼,游骥沉声道:“有请!”
当即由知客的管家,将乔峰给请进庄子。
群豪心中都怦怦直跳,明知己方人多势众,众人一拥而上,立时便可将乔峰乱刀分尸。
但“北乔峰”的威名,实在太大,孤身而来,显是有恃无恐!
又有乔峰的义弟林动,早早的混进庄内。
实在猜不透他们有什么奸险阴谋!
一片寂静之中,乔峰怀里携着一个面容丑陋的姑娘,走了进来。
他目光一扫,见到林动,神色便是一愣,既有重逢的喜悦,又有难言的苦衷,喃喃说道:“贤弟,你怎么在这?”
林动笑了笑,道:“我听说这里有人举办英雄大会,要对付大哥,特地来给大哥助拳。”
乔峰闻说,又是激动又是感动。
所有人都说他是杀害养父、养母、恩师的恶贼,贤弟显然是相信自己的!
还特地赶到聚贤庄,为自己助拳!
“贤弟,我……”
乔峰有千言万语的苦衷要说,一时间却说不出口,这里也不是诉说心事的场合。
林动也有些无奈。
虽说他在杏子林中,帮着这位结义大哥,证明了清白,又道出了“带头大哥”的身份。
但这位结义大哥的命运,还是逃不脱他亲爹‘萧远山’的摆弄。
他的养父、养母、恩师玄苦,自然是萧远山所害!
三十年前,萧远山跳崖未死,一直藏在少林寺的藏经阁中,偷阅少林绝技。
而三十年前,萧远山已经是70多级的绝顶高手。
当时的玄慈、汪剑通、智光大师、赵钱孙等二十一人,不过是四五十级,或者五六十级而已。
哪里敌得过萧远山那位绝顶高手?
因而被杀得大败!
三十年过去,萧远山估计已经成为80多级的超级高手。
为报杀妻之仇,这才迁怒乔峰的养父与养母,及玄苦等人,狠下杀手。
这些事情虽然不是乔峰所为,但萧远山杀人,便与乔峰杀人也没太大区别,谁让他们是亲父子?
而乔峰怀里的丑陋少女,正是“阿朱,27级”,又易了容。
显然是阿朱为了慕容复,易容成小和尚,混进少林寺,盗取少林至宝《易筋经》的时候,撞见了乔峰。
至于乔峰去少林寺,自然是为了“带头大哥”玄慈去的。
也因此,被人误认为是杀害养父、养母、恩师的凶手。
阿朱偷盗《易筋经》,得手之际,却中了玄慈的大力金刚掌,被乔峰所救。
林动已经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得不感叹,大哥与阿朱之间的缘分,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只是“带头大哥”的身份已经明了,想来这位结义大哥,不会因为一场误会,就一掌打死自己的女朋友了。
这会儿,乔峰顾不上与林动继续叙旧,看向游氏双雄,朗声道:“听闻薛神医和游氏兄弟,在聚贤庄摆设英雄大宴,乔峰不齿于中原豪杰,岂敢厚颜前来赴宴?只是今日有急事,相求薛神医,来得冒昧,还望恕罪!”
乔峰虽然说得十分礼貌,庄内群雄,却越是料定他有阴谋诡计。
游氏双雄对视一眼,走进大厅,将“阎王敌”薛神医给请了出来。
这位薛神医架子很大,一直在大厅内饮茶休息。
哪怕是少林高僧玄寂与玄难,也无法让他亲自出来作陪。
如今被游氏双雄请了出来,他看着乔峰,淡淡道:“阁下有什么事,要在下效劳?”
乔峰看了一眼怀里的阿朱,道:“这小姑娘中了别人的掌力,身受重伤,当今之世,除了薛神医外,无人再能医得,是以不揣冒昧,赶来请薛神医救命!”
众人无不诧异,仔细看去。
只见这少女身穿淡黄衫子,颧骨高耸,着实难看。
他们万万没有料到,乔峰前来拜庄,竟是为了救治这么一个丑陋少女?
林动则明白,这是阿朱与乔峰呆在一起,怕给姑苏慕容氏带来麻烦,这才易了容。
他又瞧了瞧函谷八友之一的薛慕华。
“薛慕华,53级。”
作为逍遥派的嫡传弟子,竟然只有53级!
简直是给本门丢脸!
林动已是逍遥派掌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无崖子惊才绝艳,不仅是90级绝世高手,而且精通琴棋书画、医土花戏等八艺。
苏星河作为徒弟,却只继承了“琴棋书画、医土花戏”等八艺,玩物丧志,至今只是70级的等级。
函谷八友作为苏星河的徒弟,又分别继承了“琴棋书画、医土花戏”的其中一门技艺。
他们同样玩物丧志,一个个醉心技艺,无心练武,竟只有50多级的等级。
虽说这50多级的等级,放在江湖上,也都是掌门级的大高手。
但作为逍遥派嫡传,他们却连少林高僧之中的玄寂、玄难之流,都比不过!
简直白瞎了逍遥派的传承!
便见薛慕华架子很大,负手而立,淡淡问道:“这位姑娘尊姓,和阁下有何瓜葛?”
乔峰一怔,他和阿朱相识以来,只知道她叫“阿朱”,到底是否姓朱,却说不上来,便问阿朱道:“你可是姓朱?”
阿朱微笑道:“我姓阮。”
她被母亲阮星竹,寄养在姑苏慕容氏,却不知道自己的爹爹姓什么。
乔峰点了点头,道:“薛神医,她原来姓阮,我也是此刻才知。”
庄内群雄再次哗然。
乔峰竟然为了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姑娘,赶到聚贤庄来?
要知道众人在此聚会,便是要对付乔峰,这对于乔峰来说,岂不是深入虎穴,亲身犯险?
薛慕华也首次动容,正眼瞧了乔峰几眼,又走上前去,替阿朱搭了搭脉。
他一搭脉,当即便道:“若不是阁下以内力替她续命,她早已死在玄慈大师的大金刚掌力之下了。”
此女脉息极是微弱,体内却劲力鼓荡。
薛慕华一探便知,其中一股真气显然来自乔峰,另一股劲力竟是大力金刚掌掌力。
普天之下,也只有少林方丈玄慈,练成了这门极其难练的绝学。
玄寂与玄难两位少林高僧,登时站了出来。
玄难道:“薛居士,我方丈师兄,数年未离本寺,而少林寺中向无女流入内,这大金刚掌力,决非出于我师兄之手。”
玄寂跟着颔首,方丈师兄几时以大金刚掌力,打过这个小姑娘?
倘若她真是中了方丈师兄的大金刚掌力,哪里还能活命?
薛慕华皱眉道:“世上还有何人,能使这门大力金刚掌?”
玄难与玄寂相顾默然。
他二人在少林寺数十年,和玄慈是一师所授,用功不可谓不勤,用心不可谓不苦,但这大力金刚掌,始终以天资所限,无法练成。
他二人倒也不感抱憾,要知道少林派内,往往要隔上百余年,才有一个特出的奇才,能练成这门绝学。
少林寺内尚且如此,寺外哪能有人会大力金刚掌?
玄寂想问:“她中的真是大力金刚掌?”
但话到口边,便又忍住,这句话若问了出口,那是对薛神医的医道,有存疑之意,这可是大大的不敬。
他转头向乔峰道:“你潜入少林寺,害死我玄苦师兄,曾试过我方丈师兄的大力金刚掌!我方丈师兄那一掌,若是打在这小姑娘身上,她怎么还能活命?”
乔峰摇头道:“玄苦大师是我恩师,我对他大恩未报,宁可自己性命不在,也决不能以一指加于恩师。”
玄寂怒道:“你还想抵赖?”
乔峰百口莫辩。
薛慕华淡淡道:“不论是谁带这姑娘来,我都给她医治,单单是你带来,我便不治。”
乔峰脸上变色,沉声道:“众位今日群集聚贤庄,为的是商议对付乔某,姓乔的岂有不知?”
“我想众位都是堂堂丈夫,是非分明,要杀之而甘心的只乔某一人,跟这个小姑娘丝毫无涉!”
“薛先生竟牵连到一个小姑娘身上,岂非大大的不该?”
薛慕华给他说得哑口无言,过了一会,才道:“给不给人治病救命,全凭我自己的喜怒好恶,岂是旁人强求得了的?”
顿了顿,薛慕华又道:“乔峰,你罪大恶极,我们正在商议围捕,要将你乱刀分尸,祭你的父母、师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是再好也没有了,你便……”
他刚想说,“你便自行了断罢”,被一道咳嗽声打断。
薛慕华神情不悦,他自持身份,高高在上。
便是来到聚贤庄,替游氏双雄助威,也只是因为私交。
作为逍遥派嫡传,他对这些江湖人士,哪里瞧得上眼?
更别说这些江湖人士,几乎人人都有求于他这位神医!
薛慕华顺着咳嗽声看了过去,见是一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目光扫视间,神色登时大变。
薛慕华死死盯着这人手上的一枚指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惊呼道:“弟子薛慕华,拜见掌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