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诉他,此刻卧室里不应该有人,可不是人的话,那是……
头皮一麻,一股凉意从后脑勺闪电般到达尾椎。
“谁啊!”
虽然他知道此时在厨房里鼓捣出声响的应该不是人,但还是本能地喊了一声。
奇怪的声响戛然而止,两三秒钟后,一个光着下半身的女人缓缓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个沉甸甸的炒勺。
女人上半身穿了件已经无法遮体的体恤——勉强能看得出还是件衣服吧!还能看得出几个大小不一的烂洞是被撕出来的。
但绝对不是行为艺术!
大腿上满是血迹,血珠像汗珠一样,还在沿着大腿往下流。
血腥感十足的同时,秦新鹏不由地感慨:身材真不错!
白!高!苗条!
只是头发凌乱,也看不出脸上、额头上是水还是汗,两鬓和额头上的头发沾在皮肤上,更多出几分楚楚可怜的感觉。
再仔细看,透过烂得不成样子的体恤衫,秦新鹏又看到女人的胸口满是椭圆形的小红圈圈,有的还渗出血。
是牙印!
能看得到的地方至少十几二十个牙印。
女人面无表情,木讷地问秦新鹏:“这样可以嘛!”
秦新鹏浑身寒意直涌,本能地扫向女人手里的炒勺,里面是猪头肉,还在滋滋冒着热气。
“猪头肉,新鲜的猪头肉,放了点辣椒……”
女人继续面无表情地说着。
秦新鹏视线再次定格到女人的脸上,不禁骇然。
女人面容姣好,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锈钢锅子?
猪头肉?
秦新鹏浑身一哆嗦,想起女人是谁了,竟然是今天在薛庆国别墅里见到的相册里的女孩——薛庆国怀孕两个月,应该已经惨死的女朋友周娜娜。
“是你?你不是已经……怎么会在我家里?”
秦新鹏的心脏瞬间悬到了嗓子眼,人也本能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没有馒头……我下面条吧!”
说完周娜娜端着炒勺转身,一步步回到厨房。
秦新鹏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强行压制住狂跳的心脏,脑中闪过个念头:此时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象。
这么一想,几分理智代替了惊慌。
既然一切都是假的,还怕个鸟啊!
壮着胆子,秦新鹏走到自家厨房门口——明明是自己家厨房,却好似偷偷摸摸趴在别人家的厨房门口。
女人又在下面条,锅里的水正在“咕嘟咕嘟”冒热气。
“你……你是不是有啥话对我说,或者……或者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女人并不回答,只顾低头下面条,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呜呜呜”的哭声。
秦新鹏咽了口唾沫,尽量让自己冷静,还有意识地放慢了语速。
“如果有需要……别客气啊!”
秦新鹏想起几天前在董集镇刘家村周家的新豪宅里经历的那一幕。张静的魂魄也是这样出现的,他承诺还她一个公道,才离开的。
秦新鹏觉得大概这就是自己被阴司选中后,要完成的任务吧!
周娜娜也希望自己给她个公道。
连续问了两遍,周娜娜都只是一边哭,一边下面条,她面前有两个大炒勺,一个放着炒熟的猪头肉,此时还在滋滋地冒着热气,另一个在煮着面条,锅子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等了一下,正当秦新鹏准备开口问第三遍时,周娜娜猛地抬起头,看向秦新鹏,双眼瞪得很大。
“你能借给我件衣服穿嘛!我冷!我好冷啊!”
秦新鹏被女人突然的举动吓一跳:“你冷?”
视线再次定格到女人脸上时,他发现此时此刻女人的脸色煞白,白得好像是刚拆开的A4纸,而且额头和发梢还挂满了冰凌。
整个人在不停地抖动。
应该是冻的。
“对——我冷!我好冷啊!借我一件衣服吧!”
冷?
怎么会冷呢?
秦新鹏的脑海里犹如划过一道闪电,他觉得自己明白周娜娜的意思。
就在这时,他被一阵算不上悦耳的手机铃声惊醒了,人一下子睁开看,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双手下意识抓了一下,抓到了身下的被褥。
愣了几秒钟,他才焕然大悟,刚才的一切只是个梦,可能奔波了一天,太累了,本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没想到睡了过去,还做了个这么奇怪的梦。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才顾上拿起头一侧的手机。
恰好手机第二次响起彩铃声。
是付永涛打来了。
“鹏啊!你刚才咋不接电话?”
“奥——睡着了。”
付永涛似乎不愿意听他解释,话锋一转:“赶紧起来,我现在开车去接你啊!”
瞟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多。
“你这是成了临时科长,兴奋啦!大半夜去干啥?我累了,想睡……”
他话没说完,就听到话筒里传来熟悉的怒骂声:“睡个屁啊!赶紧陪我去一趟薛庆国的别墅。”
“你……你小子吃错药了?这个点去那出过事的别墅干哈?”
付永涛嘿嘿一笑:“我想到个藏尸的可能性——本科长虽然是临时的,有可能明后天就会被扯,但至少我现在还是科长,得露露脸不是?”
“你想咋露脸?”
“这么多废话,我可已经走开了。”话筒里的确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声,“你赶紧到大门口等着——
我刚才不是说了,想到了一种藏尸体的好办法。”
“靠!真是神经病,就不能等明天再去?”
对方已经挂断了,听筒里传出一阵“嘟嘟嘟”的声音。
下床,开灯,先洗了把脸,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也有几分白,双眼眶还发黑。
真是交友不慎啊!
赶紧拿起钥匙,直奔小区大门口。
几乎是刚走到路边,一辆熟悉的黑色桑塔纳停到了他身前。
车玻璃被摇了下来,一张此刻他很反感的脸露了出来,大晚上这张脸上还扣着副墨镜。
哎!装逼的人真多。秦新鹏感慨道。
“别发愣啊!赶紧上车。”
汽车再次发动,秦新鹏才问满脸兴奋,龇牙咧嘴的付永涛。
“你小子到底想到啥了,滋成这熊样!”
付永涛嘿嘿一笑:“你想啊!四个凶手知道监控位置,还知道怎么避开监控,把储存监控的主机弄走,可见他对这套别墅十分熟悉,我估计这四人不是这栋别墅的建造者之一,就是负责装修房子的装修队成员。”
秦新鹏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不过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
秦新鹏随口补充:“我觉得他们更有可能是这栋别墅的电工!”
“对啊!电工对电路更了解,也熟悉监控摄像头和主机的位置,那就更不奇怪了。”
“那又咋样?这个怎么藏尸有关系?”秦新鹏继续问。
“有啊!”付永涛回道,“据我所知,稍微豪华点的别墅里,有配有‘暗格’,也就是藏隐私东西的地方,或者有个隐蔽的小房间,以备后用。”
毕竟是死党好哥们,付永涛的话秦新鹏秒懂:“你的意思是,这四个人既然了解别墅,应该也知道‘暗格’在哪?”
“对啊!你想啊!不管是‘暗格密室’还是别的不想让别人知道房间,总得找人装修啊!还得安上灯,通上电,甚至弄点家具电器。”
“我明白你的意思。”秦新鹏话锋一转,“那你觉得这栋别墅有没有酒窖或者藏酒室呢?”
付永涛想了一下:“这个不好说!除非别墅主人特别喜欢酒,或者对藏酒有浓厚的兴趣。”
“薛庆国是玩艺术的,这类人普遍喜欢收藏。”
秦新鹏接着说。
“也有道理!”
说话间,汽车已经停在了距离薛庆国别墅不到一百米的空地上。
“怕破坏现场,车就不开过去了!”
付永涛拔下车钥匙后,俩人一人一把手电筒,走向漆黑一片的别墅。
好在是自己单位的封条,付永涛用小刀轻轻划开,推开门后,扭头朝着秦新鹏吐了吐舌头。
官和贼不同之处在于,一个喜欢“明”一个习惯“暗”。
进门口,俩人“劈里啪啦”打开了一楼所有房间的灯。
“鹏啊!你说如果有‘暗室’,门会在哪呢?”
秦新鹏被付永涛一脸认真样儿,弄得想笑,在一块这么久了,很少见他这么认真。
“原来你也不知道啊!”秦新鹏白了他一眼。
“我……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寻思着只要有,咱兄弟俩还找不到嘛!”
“你呀——那咱就找呗!”
秦新鹏想着在电视剧中看到的那些打开密室的办法。
所有电视剧中的密室入口,都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有个隐蔽的开关。
有的开关是一盏灯,有的是墙上的装饰品或者雕塑的一部分,还有的用书架或者衣柜演示,总之让人意想不到。
射雕英雄传中,住在牛头村外的曲灵风也弄了间密室,以至于自己和一个追杀他的官兵同归于尽在密室内后,外人都不知道他死了。
曲灵风家密室的入口开关是个放在柜子里,很不起眼的碗……
环视别墅的一楼,如果真有个酒窖或者藏酒室,门会在哪呢?
顺着墙壁转了一圈,并没发现存在疑似密室入口的地方。
他意识到必须改变一下自己的思维模式。
再转第二圈时,他有意识注意有没有和周围不和谐的地方或者东西。
他发现客厅的左侧有段不到三米的走廊,虽说占地面积不大,却很突兀,算算面积,怎么也有十平米左右,如果没啥用处,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十平米?
更奇怪的是走廊尽头墙根下有个垃圾桶。
这让秦新鹏这个审美眼光很一般的人,都觉得在这里放个垃圾桶十分不和谐。
再看垃圾桶一侧的墙面,装修得很奇怪——其它地方用的是壁纸,这里却是钉得木板。
“难道……”
第六感觉告诉秦新鹏,这地方有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