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挽华明着是讨要了彤儿到身前伺候,可如今宫中上下,又有几个人是不知道蘅翠是如何险些搭上一条命的,若非是二小姐出手相救,怕是如今的蘅翠已是一命归西了。
正是因为知道了宁挽华与宁芷莟之间斗得厉害,害怕遭池鱼之殃的宫人方才拼命躲着不愿来侍奉宁挽华的,否则以宁挽华未来准王妃的身份,畅春宫不知有多少人争相巴结着了,又哪里能轮得到刚进宫半年的芸珠了。
“不过一个卑贱的下人而已,何来忍痛割爱这么一说了。”在宁挽华眼中,那些个卑贱婢女的命,还没有她头上的一支步摇金贵,自是不会相信皇贵妃会舍不得将一个婢女赏赐给她的。
“大小姐身边婢女如云,便是眼前的秋蝉姑娘亦是强过彤儿千百倍的……”
“本小姐若是执意讨要了那个小宫女到身前伺候,又有谁能违背了本小姐的意愿!”宁挽华已是懒得与芸珠多费口舌,便索性将话挑明了道,“如今本小姐的贴身侍婢中毒垂危,本小姐身边正缺一个得力之人,若是这时候有人愿意为本小姐分忧,我自然也是可以放过那个唤作彤儿的小宫女的。”
“大小姐,奴婢卑微,怕是不能很好的为大小姐效力了。”芸珠说着已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再者,关于青倾殿之事奴婢实在是知之甚少,奴婢知道便是如外界所传言的帝后琴瑟和谐,乃是世人眼中令人艳羡的一对璧人。”
“帝后之间的事你不甚了解,本小姐也不会怪责于你。”宁挽华说着已是含了几分冷然笑意看向芸珠道,“我是另外有事要交代着你去办。”
“大小姐有何事要吩咐奴婢去办的?”芸珠看着宁挽华眼中志在必得的笑意,知道她今日若是不应下宁挽华的要求,她大概真的是不会放过彤儿的,便只得是颤着嗓音答道,“只要是奴婢能办到的,一定会尽力为大小姐分忧的。”
宁挽华见着芸珠终是松了口妥协了,便看了身边的秋蝉一眼,后者会意后对着跪在地上的云纹说道:“皇上虽是命人封了皇后所居的青倾殿,却也不会任由青倾殿变成没有人居住的冷宫的,想来也是会每日派人前去打扫青倾殿的,不至于让殿中蒙了灰尘。”
“大小姐,奴婢身份实在卑微,是不识得那些个打扫青倾殿的宫女与太监的。”秋蝉的话甫一说出口,芸珠便猜出了宁挽华的用意。
“你倒是聪明,这么快便猜出了大小姐的意思。”秋蝉自打第一眼看到芸珠便知道她是个机灵的,这也是为何畅春宫中那么多的侍女,宁挽华却偏偏看中了芸珠的。
“如今皇贵妃娘娘执掌凤印,统帅六宫,像是打扫皇后故居这样大的事,又怎么会不事先问过皇贵妃娘娘的意思了。”
宁挽华从小眼瞧着白氏把持着后院,却因着四姨娘的得宠,繁英阁的吃穿用度有很大一部分皆是从宁凡之的库房里直接拨过去的银子,表面上看似是不经白氏的手的,可府中的下人却只最懂得拜高踩低的,眼见着白氏稳坐着当家主母的位子,后面又有皇贵妃撑腰,自然是要悄悄将账目本子递给了白氏亲自过目的。
大周的子民皆以为皇后是为祈大周国运昌隆方才离宫修行的,可知道内幕的人却知道皇后离宫修行乃是因为一山不容二虎,皇贵妃身后有萧氏一族撑腰,皇后却不过是出身商贾之家,便是连后位都是启帝排除万难赐给她的恩典,若是再一意孤行,怕真的是将皇后置于炭火上烤了。
为了稳定朝局,也为了保住皇后以及上官寒月,启帝只得同意了皇后离宫修行,虽还占着皇后的名位,却将凤印和后宫的大权交到了皇贵妃的手中。
皇贵妃手掌凤印,虽是没有虚名,但到底得到了调度后宫的实权,既以得到了实权,自然是要摆出一副贤良大度的样子善待皇后与上官寒月的。
“要知道如今这后宫可是皇贵妃娘娘做主的,宫中大小事情都是由皇贵妃娘娘调度的,像那样打扫皇后故居的要紧差事,下面的奴才自然也是要自觉地向皇贵妃娘娘禀报才是。”
如今的大周朝,文青鸾占着皇后的名位,萧文鸢却是手握着后宫的实权,两边皆是不能得罪的人物,但在这宫里面伺候的皆是修成了精的,那些个负责洒扫青倾殿的管事心中自然是有掂量的,本着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原则,如今也是该多偏向些手握实权的皇贵妃的。
芸珠眼看着云纹口中所说的肤浅张狂的宁挽华,竟是能猜出青倾殿与皇贵妃的联系,心中不禁有些讶异,可却也是丝毫不妨碍她在心中暗忖着将计就计的谋算的。
宁挽华眼看着芸珠藏在袖子中的微微颤抖着的双手,便知道她心中因为害怕已是有所松动了,接着便又递了一个眼色给身旁地秋蝉。
秋蝉得了宁挽华的指使,心中已然有了盘算,一改方才的疾言厉色,转而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芸珠,柔声道:“芸珠姑娘进宫也有大半年了,至今却仍是在外院做些个粗使的活计,如今芸珠姑娘有幸蒙得咱们大小姐的赏识,只要姑娘你办好了大小姐交代的差事,咱们小姐自是会在皇贵妃娘娘面前为姑娘你多多美言的。届时有大小姐为你美言,虽说不能如云纹姑姑那般体面,但到底也是能够得个内院伺候的清闲活计的。”
芸珠知道宁挽华这是先掌掴自己一巴掌,然后再给一颗甜枣的怀柔政策,若是她再不识抬举,宁挽华大概是真的要对彤儿下手了,眼看着自己归顺于宁挽华已到了水到渠成之时,便已是跟着跪伏在了宁挽华面前。
位于上座的宁挽华眼见着芸珠在一番挣扎后终于肯归附于自己,心中已是暗自得意于自己深谙后宅争斗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