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她进来行事太过妥帖了,我才会觉得反而不对劲的。”
白氏见秋雨依旧有些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继而又道:“华儿上回在国公府烫伤了四丫头的脸,后来四丫头在府中有了难处,托人向华儿带了口信,华儿却并未理会她,最后便是四丫头回府省亲,华儿都是避而不见的。”
“夫人的意思是大小姐如此对待四小姐,依着四小姐直来直去的性子,该是要与咱们小姐生分了才是,怎得还能如从前那般对待咱们小姐了。”秋雨到底久在白氏身边侍奉,当下便领悟了白氏的意思,接着又道,“咱们小姐摆明了就是不待见四小姐的,四小姐却待小姐依旧如初,夫人是怀疑四小姐是受了四姨娘的指点,其实心里头是恨着咱们小姐的,面上却是瞒得滴水不漏的,若四小姐若真是能将心中的恨意掩饰的连夫人都看不出来,日后夫人怕是也难以掌控住她了。”
“四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不像是心机深沉之人,但她如今的所作所为我当真是有些看不透了。”
经过白氏这么一点拨,秋雨亦是跟着蹙眉思忖着宁墨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宁墨茹从小便与宁挽华走得近,莫说是白氏,便是秋雨也是知她性情的,当真是藏不住话的直心肠,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机深沉之人。
“夫人是想搁置原本的计划吗?”秋雨见白氏如今对宁墨茹已是存了疑心,便以为她要放弃之前的筹谋了。
“那件事筹划了那么久,自是不能轻易放弃的。”白氏说话间已是蹙紧了眉头道,“但四丫头的反常之举也不得不防。”
“夫人,秋雨想到了一些事情,却也不是十分能吃得准。”
“你且说来听听。”
“四小姐从小便跟在大小姐身边,实在不像是心机深沉的人。”秋雨见着白氏的确是在认真倾听自己的话,这才忙不迭又道,“如今这番肯定是受了四姨娘的教唆,四小姐与咱们小姐不同,是个没有主意的人,对于四姨娘的话还是颇为信服的。”
宁墨茹的确不同于宁挽华的目空一切的性子,是个没有主意的人,平日里对四姨娘的话也是颇为信服的。
“你的意思是若是没有了四姨娘,便没了在四丫头身边教唆的人,咱们再想控制着四丫头便容易了。”白氏的话中分明已是含了杀机,一双眸子中却依旧是无波无澜的平静之色。
倒是一旁地秋雨在听了白氏的话后瞳孔猛地一缩,手指亦是因为止不住的轻颤而握成了拳头,道:“夫人的意思是……”
秋雨并没有将话说透,但她目光中的惊骇与询问之意,却是表明她已是领悟了白氏的意思。
“周氏一贯会讨得相爷的欢心,我本是不欲为难于她的,只可惜她自己不安分,始终忘不了当年之事。”白氏微眯起的眼中已是凝聚着嗜血的残冷,“她既那样放不下当年失去的那个孩子,我便成全他们去那边团聚。”
白氏之所以容忍了四姨娘周氏这么多年,一方面是因为四姨娘有宁凡之的庇护,另一方面却是白氏心里清楚除了一个周氏,后面还有不知道多少的无名氏,倒不如留下不再不能生育的周氏,如此既能拴住宁凡之的心,又不至于日后母凭子贵,越过了白氏的地位去。
紫韵城畅春宫。
宁挽华如今的身份已是未来的准王妃了,如今又住在皇贵妃的畅春宫里,下面的人自然是上赶子巴结着都来不及了,便如此刻跪在地上陪着笑脸的小太监。
“这宫中可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
如今宫中到处在搜捕素心已是人尽皆知的了,小太监自然知道宁挽华是想问如今素心藏身在何处。
“回大小姐的话,这紫韵城少说也有几百所殿宇,要在其中找一个人怕真是……”
“少废话了。”秋蝉眼见着小太监不老实,不愿意说实话,便将袖子里事先揣着的一锭金子扔在了他的面前,“实话谁说,这一锭金子便是你的了,否则便休怪大小姐要将菊花茶赏赐于你了。”因着蘅翠中了毒,白氏便另外指派了丫鬟秋蝉来侍奉宁挽华了。
秋蝉的话音方落便有影卫上前将小太监按在了地上,紧跟着已是有宫女端着着碗盏走到了小太监身前。
“公公,这是咱们小姐赏给公公的菊花茶了。”宫女含着笑意道,“这茶水中可是掺着与菊花宴上相同的杭白菊了。”
皇贵妃虽下令严令,不许菊花宴上的事情传到宫外头去,但宫中的犄角旮旯却是传遍了的,小太监自然是知道菊花茶中掺着鸩毒的。
“大小姐,您饶了奴才吧!求大小姐放过奴才吧!”小太监已是匍匐在地,膝行至宁挽华身边道,“奴才家中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下有年幼的弟妹,还请大小姐发发慈悲饶了奴才吧!”小太监说着已是跪伏在地重重地磕着头道:“求大小姐开恩饶了奴才吧!”
“俗话说清酒红人面,黄金动道心。”小宫女说着已是将那定黄澄澄的金子递到小太监身前道,“大小姐怜你上有八十高堂,下有年幼的弟妹,这才开恩赏了金子于你的。”
“大小姐,求你饶了奴才吧!”小太监始终不愿说出口中的禁忌之地,只是一个劲儿地向着宁挽华磕头道。
“看来公公你是不想要这黄澄澄的金子,只一心想要大小姐赏赐的菊花茶了。”小宫女说着已是吩咐着一旁地影卫道,“把他的嘴掰开,将茶给她灌下去!”
影卫得令后立刻上前按住了小太监,随即掰开了他的嘴,企图将茶水硬灌入他的嘴中。
“奴才知道宫中的禁忌之地,奴才知道素心姑娘藏身在何处。”小太监眼看着已是在劫难逃,如今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若先保住性命,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早些说些就不用受这些罪了。”小宫女已是吩咐着制住小太监的影卫道,“将人松开。”
小太监被影卫松开后便已是瘫软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片刻后便已是挣扎着起身道:“奴才若是说出了宫中的禁忌之地,说出了素心姑娘藏身于何处,大小姐事后可否保住奴才的性命。”
宁挽华眼看着眼前磨磨唧唧,迟迟不肯说出素心下落的小太监,正要发怒间却被那宫女截了话茬道:“大小姐如今是什么身份,要你供出的人又是什么身份,你若是帮着大小姐擒获了妖孽的余党,届时等着领赏都来不及,又怎会有什么……”
秋蝉眼见着小太监在宫女的七分威逼,三分利诱下很快便会说出素心的藏身之地了,但其实秋蝉一早便得到了秋雨的消息,说是素心有可能藏在了宫中的禁忌之地——青倾殿。
“宫中的禁忌之地是青倾殿。”小太监眼看着面前的菊花茶与黄澄澄的金子,已是被逼无奈地选择了后者道,“青倾殿是皇后娘娘尚未出宫修行前所居住的宫殿,皇后娘娘离宫后皇上便将青倾殿赏赐给毓亲王殿下居住了,待到毓亲王殿下在宫外开了府邸后,皇上便封了青倾殿,不准任何人靠近,听说里面的陈设还维持着当年皇后娘娘离宫前的模样。”
宁挽华在宫中遍寻素心却不见其踪影,却原来是躲在了从前皇后所居的青倾殿了。
“拿了金子赶紧退下吧。”秋蝉眼见着宁挽华阴沉下来的脸色,知道她此刻心中定是恼怒着三番五次与她作对的毓亲王,害怕着她一时恼怒说出了什么悖逆之言,这才慌忙地又道,“你们也都退下吧!”
正在宫人们得了秋蝉的吩咐躬身往外面退去时,方才那个伶俐的宫人却是被宁挽华唤住道:“你可是在皇贵妃娘娘宫里当差的?名唤什么?”
“奴婢是的确是在皇贵妃娘娘宫里头当差的,奴婢名唤芸珠。”芸珠被宁挽华问及身份时便已是恭谨地跪在了地上。
“这几日你便跟在我身边,听我吩咐。”宁挽华见着那个芸珠很是机灵,办起事来也甚为妥帖,又见她是在畅春宫当差的,当下便将人留在了身边。
“奴婢多谢大小姐抬举之恩。”芸珠说话间已是对着宁挽华磕头谢恩道。
“你在宫中当差,多少也该听说过一些青倾殿的事?”宁挽华似是一刻也等不得了,立刻便向芸珠打听起了青倾殿之事。
“回大小姐的话,奴婢进宫晚,皇后娘娘早在二十年前便离宫修行了。”芸珠说着已是迎向了宁挽华的目光道,“奴婢入宫晚,再者皇后娘娘乃是周朝尊贵的国母,私下里小太监与小宫女也是不敢妄自议论皇后娘娘的,故而奴婢也是第一次听说皇后娘娘从前居住的宫殿乃是青倾殿。”
见到芸珠对过去皇后所居的青倾殿也是一无所知的,如今急于找到素心的宁挽华难免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