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宛然被上官寒月问得一愣,反应过来后已是福礼答道:“四姐姐性子虽有些跋扈,却是心肠耿直之人。”
“那个四小姐可是那年我们初入左相府时中了毒的四小姐?”听上官寒月提起宁墨茹,上官云歆这才恍然想起一年多前她头一回入左相府,便被卷入了杀人嫁祸的风波之中。
上官寒月回答道:“正是那年中了杜芫和甘草相克之毒的四小姐。”
“用杜芫加甘草那么高明的手段陷害宁姐姐,想来应该是那个心如蛇蝎的宁府大小姐的手笔吧?”上官云歆并不知道白氏与四姨娘周氏之间的恩恩怨怨,只是依照常人的思维认定了是宁挽华用了借刀杀人这招陷害宁芷莟的。
宁宛然也与上官云歆一般,并不知道事情的内幕,心里头自然是是认同着上官云歆的看法的,认为那场毒杀是宁挽华专门设计了来陷害宁芷莟的。
“我记得那个四小姐好似是与宁挽华交好的,还多次为了宁挽华企图羞辱宁姐姐了?”上官云歆与宁芷莟素来亲近,自然是会听到左相府中的一些风声的。
“大概是四姐姐误以为要害她性命之人是二姐姐,这才会帮着大姐姐对付二姐姐的。”宁宛然生性善良,总是喜欢从善意的方向揣测他人。
“你那个四姐姐连自己差点折损谁手都不知道,还帮着仇人去陷害宁姐姐?真真是愚蠢到家了。”上官云歆与明飒在一起久了,竟不知不觉学了些明飒的鲁蛮之言。
宁墨茹见上官云歆用如此粗蛮之语贬损着自家的四姐,已是不自觉地羞红了脸,却也不好为宁墨茹辩解,只得是羞怯地低下了头去。
“如今跟着明飒一起久了,越发学得她身上的那些江湖习气了。”上官寒月知道上官云歆的乖巧懂事并非是她与生俱来的本性,而是刻意掩下了真性情伪装出来的,也正是因为知道上官云歆的本性是向往自由的,这才会从不干涉她与明飒交好的,却仍是有些不放心地提醒着她道:“父皇喜欢端庄持重的女子,你可千万别在人前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启帝素来喜欢端庄持重的女子,便如过世的蓉妃,以及如今待发修行的皇后,皆是天下女子的典范,便是二十多年前刚入宫的皇贵妃,也曾因着难得的稳重备受启帝的恩宠,后来却被一朝入宫的文青鸾抢走了所有的恩宠,这也是为何皇贵妃不惜与启帝生出嫌隙,也要利用家族势力迫使皇后出家修行的因由。
“歆儿知道了,绝不会在父皇面前失了分寸的。”上官云歆从小长在宫中,凡是被拘束着,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做不得的。
宁宛然如今骤然听到上官寒月提起明飒,心下不禁突突直跳着,脑海中随即便浮现出那一身素衣出尘的上官凤鸣来。
在未见到众皇子时,宁宛然一直以为所谓的皇子,大概都是如戏文中的那般或风流成性,或残暴不仁,却未曾想过皇子也会有如上官凤鸣一般谦逊有礼的,在看到怯生生地自己时,会弯了一双好看的凤眼冲自己笑。
云雾山的坠马是宁宛然与上官凤鸣第一次的邂逅,也是那一次,上官凤鸣谦和有礼的姿态,以及一双凤眸含笑的样子,便已是深深地烙印在了宁宛然心上,以至于后来于万千红尘中,再如何优秀的公子都打动不了她的一颗芳心。
“今日怎么没有看到凤鸣哥哥和明飒?”上官云歆记得赏菊宴上便没有见到上官凤鸣的身影,要知道从前他可是与上官寒月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傅美人感染了风寒,七弟回行宫去了,这才错过了赏菊宴的。”上官寒月答道。
“傅娘娘感染了风寒,要紧吗?”上官云歆与上官凤鸣年岁隔得最近,从小只要上官凤鸣来了紫韵城小住,上官云歆必定是要缠着他一块玩耍的,有时候眼见着上官凤鸣要回行宫了,便是哭闹不止,启帝无奈,只得允了上官云歆与上官凤鸣一同回行宫小住几日。
“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不过是七弟念着傅娘娘一个人在行宫里,这才要急着赶回去的。”
“傅娘娘是天下间最温柔和善的女子了。”上官云歆想到幼时去行宫承蒙傅美人照顾,于是吩咐着身边的帕云道,“明日你亲自给傅娘娘送些滋补的药材去,记得要代我向傅娘娘问安。”
“公主放心,帕云一定将公主的心意带到。”帕云是从小跟在上官云歆身边的人,知道她与傅美人甚为亲厚,这才向她保证一定会将她的心意带到的。
宁宛然听上官寒月提起上官凤鸣的生母傅美人,心下很是好奇为何其他的嫔妃皆住在紫韵城中,唯有上官凤鸣的生母住在行宫里头。想要开口问清原由,却又怎么也张不开嘴问,最后只得是作罢了。
“对了,凤鸣哥哥不在,明飒一个人留在雅居岂不是会有危险吗?”上官云歆忧心着明飒的安危,于是吩咐道,“帕云,你立刻去接了明飒入宫来。”
“是,奴婢这就出宫去接了明飒姑娘进宫来。”帕云素知上官云歆与明飒交好,于是不敢耽误,说话间已是向着外间走去了。
“慢着。”上官寒月本是不欲在宁宛然面前说破明飒的行踪的,如今眼见着上官云歆担心着明飒的安危,只得道,“七弟回行宫一则是为了傅娘娘的风寒,二则便是为了带着明飒去行宫避避风头。”
“凤鸣哥哥居然肯带着明飒回行宫去见傅娘娘?”上官云歆虽一直知道上官凤鸣属意于明飒,却没想到他甚至会愿意带她回行宫去见傅美人,要知道傅美人平日里是从不见生人的,
明飒除了是以未来儿媳的名义拜见婆母,上官云歆实在也是想不出傅美人会见明飒的其他因由了。
还不待上官寒月说些什么,上官云歆便又道:“看来凤鸣哥哥是对明飒动了真情了,这是要带着明飒拜见未来的婆母了。”
哐当一声响,几乎在上官云歆话音方落的同时,宁宛然手中的杯盏亦是跟着应声落地,现下碎的却不止是一套杯盏,还有一直萦绕在宁宛然心中的一段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