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苍白的没人会信,无论那碗红豆银耳粥里有没有查出合欢散,川子必然难逃一死,死于高门大院的门面,也死于这个高低贵贱的时代。
然而濒临死亡,垂死挣扎,是人的本能。就像川子。
“来人,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拖下去乱棍打死!”
妘妍曦直接下令给川子定了死亡倒计时。
跪着一地的丫鬟仆从面色骤变,明日便是大小姐大婚日,今日见血是极为不吉利的,原以为二小姐今日不会大开杀戒的,却不想……
二小姐与大小姐素来面和心不和,也并没有多少感情,这样做倒能理解,可老爷呢?
老爷和大小姐竟也不开口阻止,莫非老爷这会儿怒火攻心,连大小姐的婚期染血也不在意了?
风停叶静,每个人都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雷的声音,顾不得去同情可怜不被相爷看重的妘瑶,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有了信仰——远在极乐西天地的佛祖,求佛祖佑自己下一刻还能安然活着,二小姐从来都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川子已经死了,下一个呢?
“粥是你送的?”
二,二小姐……粥是奴婢送的,但是,是浅绿熬的,奴婢去的时候厨房里就只有浅绿一个,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浅绿向来就是个心思不正的,这毒肯定是她下的!二小姐,奴婢真的是冤枉的,您明察呀!”
香荷颤着音,煞白着脸着急为自己澄清。
“你刚刚不是还说毒是川子下的么?而且,我记得你好像也不是厨房的人,跑去厨房做什么?”
妘妍曦身边一直站着未开口的墨琴眯着眼问道。
妘妍曦怀疑的目光也一并投了过来。
“奴婢香荷。是府中前些日子新进来不久的丫鬟,平日里负责照看府中花园里的花木,今日厨房人手不够,王大娘就让奴婢去搭把手。”
香荷说着殷切的目光转而看向身后一五大三粗的婆子——王大娘。
“你胡诌什么!我何时叫你去厨房帮忙了。”
那王婆子红着脖子,一脸愤怒地驳了香荷,本还能勉强跪着的香荷被王婆子这一声吼,断了生路,直接软软瘫坐在了地上。
“二小姐,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是浅绿!一定是浅绿!她记恨您毁了她的脸,又因为川子对她没了以前的喜欢而心生不满,所以一定是她!”
墨琴面色变了变,凑身过去妘妍曦耳边低语了几句,妘妍曦眯眼:
“浅绿呢?”
众人这才发现浅绿竟然不在,一时间心思起伏……
“去吧浅绿带过来!”妘妍曦厉声下令。
门外候着的侍从一溜烟儿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往后院厨房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时间前厅大院静寂如子夜,都等着侍卫把浅绿带过来,好结束这场无声的血色。
“回二小姐,浅绿她悬梁自尽了。”
“死了?”
妘妍曦面色阴寒,众人长舒一口气,自尽,也可以说是畏罪而死,那么她们的命是不是就算保下了?
唯有墨琴眸中一闪而过的沉痛愧疚祭奠了这个早逝的亡魂。人死灯灭,不为人所惋惜。
然而退潮后的余波远远不止于此,错杀一百也不可放过一个。
“浅绿既然已经死了,便是死无对证,这粥既是你送的,你便也去尝尝吧。”
妘妍曦一语毕,挥手——“送她去北街胡同巷。”
众人面色顿变,冷汗湿身,北街胡同巷?那是乞丐聚集的地方,二小姐这是让香荷身败名裂而死,死不得安。
“老爷,表少爷来了。”门口侍卫忽然来报。
表少爷——唐尚书之子,唐玉书,许氏的表外甥。按理说以许氏妾室的身份,是不该称其为表少爷的,不过因为妘颋一直未发话,府中只有许氏一个姨娘,所以大家便也都这样称呼了。
众人面色不一,纷纷猜测,这位表少爷的来意,此人熟读诗书多年,也未能谋得个一官半职,虽也常来妘府,可挑今天这个节骨眼来干什么?
谁都没能留意到从事发到现在只说了一句请郎中来的许氏,面色刹那的死白。
妘瑶挑眉,自古不乏痴情汉啊!这八卦的传播速度,这边事儿都还没弄完呢,那边府中公子哥都闻声而来了。还真应了君谨宸那斯的那句——觅得良婿,现在想想,可能那只妖孽一开始的良婿说的就是唐玉书,只不过她会错了意,误以为是川子?
妘姑娘面皮紧了紧,转头看向一旁的青璃,“你主子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青璃老实摇头:
“主子的意思,青璃不敢妄测。”
妘姑娘嘴角抽了抽,八成是知道的!
她累积了两世的风花雪月才嗅到了这点不同寻常,这斯竟连这等秘闻都知道?
那他知不知道,近来盛宠正浓的黎妃穿什么颜色的肚兜,怀有龙胎的妩昭仪肚子里那块肉是男是女啊?不耻下问的妘姑娘暗暗决定,明日一定得问问。
宸大王爷懒的听这些勾心斗角的小把戏,是以,妘姑娘前来表“恭贺之心”时,便带着玄钰去也无踪了。
“相爷,晚辈有一事相求,还望相爷可以圆了晚辈此梦。”
一少年进来便噗通跪地道。
妘瑶打量着传说中的唐玉书唐公子,俊雅文艺,是个文邹邹的读书人,也是个知礼节的好少年,换一般人这会儿肯定攀扯关系叫姑丈了,那还会叫什么相爷。可见这少年很能拎得清自己姑姑许氏这个侧室姨娘的身份啊。
“玉书你要求什么事先起来说话,”妘颋面色稍有缓和道。
“晚辈心仪二小姐多年,求相爷成全。”
文艺少年一句话可谓是铿锵有力,雷的在场众人七荤八素。
妘颋立于官场多年,捋了捋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你既然选择在这个时候来,想必也都已经知道了,本相不会怀疑你对曦儿的情意,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唐尚书呢?”
“家父多次提起二小姐秀外慧中,聪明伶俐。自是愿意的。至于晚辈……”
唐玉书说着忽然对着正南方扣头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