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种惊雷暴雪纷纷化作和风细雨般的感觉,其中不乏斡旋婉转的手腕,却始终不如拳头叫人看得过瘾。
可打架么……其实也是打过的,还是那两位首座弟子之间的争斗。说是电光火石之间两人打得难分难解,只是用凡兵都能硬生生将那校场上的栏杆劈为三截。
这便是后来压过第六谜、又或者说是代替身份之谜成为新第六谜的谜——江师兄的实力。
金丹中期的天才,这是最简单的评论。
可实际上,除了宗主和那几位长老,就连梅庄主都不知道他是何属性灵脉。当然不难猜至少是个双灵根,甚至极有可能是那罕见的一脉绝。
但总有人看不惯江师兄的行事作风,暗地里造谣来中伤他,说不过是只纸糊的老虎,是个只会舞剑不会用剑的。又说修为高是因为各路前辈铺路,他不过受荫其家族。
这言论虽是空穴来风,倒也把九龙宗上上下下都吹遍了。
这妖风恰好吹在林屾长老闭关、龙宗主进帝都面圣之时,按他平日作风却也难得解释。倒是他同门有位勇士寻上门去叫骂,据说接连十日日日死缠烂打、如影随形地骚扰着那位风光霁月的天骄。
最终天骄不堪其扰,答应与其以灵开山大猎为约,在个人争斗赛中拔得头筹者为胜,败者必须许诺胜者三件事情云云。
那也是从来不争不斗的江师兄第一次参加灵开山大猎。碧云天常年包揽各项第一,唯独这个人第一是年年都有变数,给人留着些念想的。许多其他门派下的优秀子弟闻得此事,莫不愤愤,斥责碧云天弟子轻狂,把头筹视作囊中之物,不知尊重其他同道。
这样重的剂,将那年的灵开山大猎彻底引燃为战场。
团队赛中禁私斗,个人赛却反其道而行之,像是大大鼓励争斗。狩猎或许不足,却可以抢夺他人猎物。猎物的身上都有万仙盟纹记的正字,分数是以猎杀之物的品级和珍稀程度以及难以捕捉的程度为参考而得出的数据,而一旦猎物被捕猎,分数就会从纹记上增加到参赛者的特制腰牌上,作为成绩的记录。
许多爱看热闹甚至押了赌注的人都还清晰地记得当年的场景。
当秘境打开,身着青衣卷云纹的清隽少年从容不迫地走出森林,衣冠服饰一丝不苟。而紧随他身后、与他同样打扮的一个少年却扛着个和他等高的麻袋。
而就在诸位长老宗主疑惑之际,后面出来那少年将麻袋一解,大力气举至头顶,噼里啪啦一阵皆是腰牌互相盖砸的声响。
众人一看,才发现那些腰牌都是白白净净没有一笔一划。
然后大家又看见谦和知礼的江砚文从腰间解下一块白底黑漆的奇怪腰牌,不知对着谁道了句“承让”。
在场裁判长老先是疑惑,却在接到那块腰牌后纷纷脸色一变,划过各种表情。或者惊讶,或者愤怒,又或者赞赏。
但无论何种表情和反应,最终一声击鼓:“胜者,碧云天江砚文。”
“这是什么情况?”
“哎呀,不能啊,我押的是碧妖宗的玥玥仙子……”
“这走出来两个,难不成后面那个是跟班?”
一片叽叽喳喳的议论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极不和谐的惊叫,那声惊叫来自观众队伍的最前方,只见一个押宝押错而即将失去万金的修士捶心口嚎道:“那不是黑漆,那是字!”
“什么字?”旁边搀他那人一头雾水。
“正字——比苍蝇米粒还小的正字!”修士的脸红如猪肝,生生呕出一口血后便不省人事。
全场震惊了大约两秒钟,然后开始了长达一刻钟的欢呼。
然后众人开始疯狂地“事后诸葛亮”。
为什么只走出两位参赛弟子?因为其他门派的都被打倒且强夺腰牌!
为什么要捡走没用的腰牌?为了装逼!
为什么还要带个小弟倒腰牌?为了装逼!
只能说这位的巴掌扇得够响亮,全然不给其他人一点面子,这倒反而有些不像江师兄平时的为人作风。
而不争不斗的江师兄自那以后虽然依旧不争不斗,谣言却自然不攻自破。而要说那位敢与江师兄叫板的奇人,据说是那位常常不见其人、不是闭关就是在外历练的夏师兄,新入门两年的弟子都没见过他。
那这七七八八看来,或许见过江师兄出手、知道他的灵脉属性的同辈里,就只有这位奇人夏师兄了。
这件奇事自然大涨百战峰的威风,并在受到各种夸张渲染后口耳相传,成为百战峰弟子吹牛的一大资本和忽悠新弟子入门的一大幌子。
元中伦是从某位师姐那里听来的,现在都还记得那位师姐时而娇羞时而目露崇拜的样子。
“师兄,我知你剑法了得。可你为何从来都没有在人前施展过法术?你到底……是什么灵脉啊?”元中伦好奇道。
“这很重要吗?”江砚文似乎并不想回答他。
“根据灵脉属性来选择适合自己的功法和修行方式,这难道不重要吗?”元中伦面露诧异之色。
江砚文不置可否。
“那师兄能告诉我吗?”元中伦眼巴巴地看着他。
“不能。”江砚文温温和和两个字就破灭了他的幻想。
“哦。”元中伦丧气地垂下头,“也是,师兄身份特殊,我本不该多问的。”
而正当江砚文以为他消停下去了的时候,后者又挤眉弄眼地发出疑问道:“那夏师兄是肯定知道。”
过了两秒,江砚文还没有回应,元中伦便得意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肯定知道。”
只是这位夏师兄,好像在百战峰很是低调,连个相貌修为什么的都没人知道啊。说起来还是和江师兄一样的亲传,都是在碧云天修行了十多年。却是这样低调不引人瞩目,实在不合常理。
元中伦正仰着脖子想要再开口,却被那位温润和煦的师兄的目光给堵了回去。那眼神说不上是威胁,但就是透露着一股被柔和包裹起来的冰冷。
只是稍稍刻意,却就是让人心生畏意。元中伦头一次觉得,这个师兄好像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