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元子等人在夏后部落等待数日,待他们迁徙之后方才离去。
一路上倒是没有先前那种轻松愉快的气氛。
妲己精卫见镇元子面色平静,眉宇之中略有担心,以为是他忧心人族在洪水之中能否生存。
当即妲己便开口道:“老爷不必担忧,人族有伏羲八卦,可以提前判知天灾人祸。您看我等先前一路而来,虽大泽河流域极广,却少有人族部落受困其中。”
镇元子闻言,点点头。
他也知道人族部落虽然仍不能和天地自然伟力直接对抗抗衡,但在预判天灾人祸一事上,已有建树。
先前的夏后部落只能说是意外,便是大禹对自己的治水能力有些过于自负了,这才导致了整个部落受困于洪水之中。
然而尽管有妲己等人安慰,镇元子心中还是有所虑色。
他并不担忧人族受洪灾之苦,因为自己救下了大禹,说明大禹冥冥之中不能死。
大禹不死,那么大禹治水迟早有一天会重现。
他担忧的是,人族的走向和他的记忆中有点差异了。
按后世记载,大禹是黄帝的后代,黄河之水泛滥后,鲧、禹父子二人受命于人族共主,负责治水一事。
尔后更是受舜禅让而继承帝位,成为了夏皇,开就夏朝开国国君。
而如今……
镇元子心中疑虑,自然无法对他人讲起,好在没过多时,他自己也不再去想了。
若是事事皆知,那确实也不太有意思。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一面看着下方渐渐远去的泛滥四处的大泽河。
“诶!有人像我以前一样诶,在填海?”
精卫忽然指着一个地方,惊讶道,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镇元子见状,抬头往四周看去,只见此处有两座大山,名为太行、王屋。
方圆七百里,高七八千丈,在下方冀州南边,黄河北岸的北边。
镇元子此时心中暗想:不是吧,又来?
之后也是示意让敖烈下去。
敖烈身形一动,不一会儿众人便来到了下方一众人族面前。
只见眼前人族不只有身强力壮的中青年人族,甚至还有老叟孩童。
他们大多数人手中都拿着铁锹铁铲,不断地敲击山石,发出“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而其余人则是拿着箕畚,将凿落下来的石头和土块装起,尔后运到一旁的名为渤海的还重。
甚至几个刚七八岁的孩童,此时也是蹦蹦跳跳地去帮助众人。
一时场面热闹。
精卫见状,更是欢喜,兴奋道:“你们看!果然和我说的一样,他们想用这些石头和泥土把海填起来!”
乍一看下,确实是如此。
众人热火朝天地掘土凿石,将挖出来的所有又填入到海中,像极了填海之举。
镇元子只是闻言一笑,摇摇头。
精卫见老爷摇头,心中一急,便道:“若是不信,我们便去问问。”
镇元子本就有此意,于是大袖一挥,将众人外貌衣着做了些改变,使得与这一方人族穿着相近。
尔后镇元子直接沿着山路向上,找到那位像是领头一样的老人。
他此时正一边指挥开凿山石,搬运输送;一边用自己手中的铁锹猛然砸下,激起些许石粉。
他此时面貌已是到了耄耋之年,然仍在此出力,甚至指挥时也极为卖力。
此时见一众人走上来,衣着服饰皆非自己部落族人,便问道:“可是有事?”
镇元子点点头,笑问道:“我路过此处,见此处热火朝天地挖山填海,可是为了将这海给填平?”
那老叟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老朽名为愚公,为这部落之人,早先我妻子为了赶上集市,连夜走了山路,却不再回来。”
“数月之后才在山脚下发现她的尸首,我心中悲痛,便召集家中众人来此处,要将此山挖平,使道路一直通到豫州南部,到达汉水南岸,使附近部落不再有此惨事。”
镇元子一行人此时才知道他并不是为了填海,而是开山。
然此时大家也都已经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他们皆是为了老叟所说而心伤,为老叟所做而感动。
“可是,我观此处之人,应不少于数百之数……”
敖烈此时开口问道,只见那愚公微微一笑,脸上笑容温暖,道:“我家中有数十人,其余人皆是部落中族人,人族本一家,部落之内更是要亲上加亲。”
镇元子此时知道眼前的老叟,正是自己先前所猜测的愚公,心中一动,忽然问道:
“然而,老人家,就凭你残余的岁月、剩下的力气,连山上的一棵草都动不了,又能把泥土石头怎么样呢?”
众人闻言,也是微微点头。先前众人也看见了,愚公虽也拿着铁锹,但效率实在低的不行,只有些许碎石屑。
只见愚公哈哈一笑,道:“即使我死了,还有儿子在呀!儿子又生孙子,孙子又生儿子;儿子又有儿子,儿子又有孙子。”
“子子孙孙无穷无尽,可是山却不会增高加大,还怕挖不平吗?”
镇元子听到这熟悉的话语,便知此事已成,脸上则是表现出满意之色,道:“是极!”
“然,搬山之难,就算我不知,尔等搬山多年,也是深有体会。”
老叟闻言,也是点点头。
他虽不怕艰苦,不惧死亡,但搬山之难,却也是实实在在的。
又听他眼前的族人说道:“我感念尔等心诚至极,这便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愚公只见眼前光芒亮起,一道祥云凭空出现,将恢复原貌的镇元子等人承载而上。
人族见此状,便知是圣父显灵,当即悉数拜下,诚心道:“恭迎圣父法驾,圣父慈悲!”
再见镇元子双手背在身后,对着那无边的洪荒大地道:“山神有灵,今我镇元子感念愚公一族心之至诚,你且将这两座山搬走罢!”
话音落下,只见隆隆巨响中,两座由巨石组成的巨人出现,对着镇元子遥遥一拜,尔后便直接将两座大山搬起。
在一众族人的惊讶和欢呼声中,两大山神将两座山一座放在朔方的东部,一座放在雍州的南部。
从这时开始,冀州的南部直到汉水南岸,再也没有高山阻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