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杨立刻闭上眼睛,运转神识全力往外洞察,几个呼吸过后,他猛地睁开双眸,凌厉的光芒从眼中透出,显然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吕杨已经感受到了黑暗中隐隐透出来的一股杀意。
这股杀意因为距离还远,所以自己没有能够注意,幸亏是被应蛇给发现了,否则就危险了!
吕杨冷笑几声,胸中已然怒火熊熊,仿佛愤怒的火焰要冲破胸膛,直冲上头颅。有人直奔这里,杀意飞腾?不用想也明白,这附近可没有任何能够让人觊觎的人家,除了自己家。
那杀意直扑这边,定是要对付自己,心思这般歹毒的,除了宗族正支那几个人之外,吕杨想不出自己一家还曾经和什么人结过怨。
垂杨河边,乌云遮月,阡陌上三匹黑马奔袭而来,烈马之上是三名黑衣蒙面的歹人,其中一位,身高八尺,头发披散,一手握缰绳,一手提一柄厚背大黑刀,缭绕丝丝缕缕的黑煞之气。
这人正是附近大云山山寨的大寇,人称“黑风屠手”管不离,他手里的那一柄大刀,有个响当当的名字,叫做“黑煞屠户刀”,据说这人曾经在泽州做下大案子,用这柄刀屠杀过好四五百人,好几个村子一路鸡犬不留。
前去抓他的衙差也被杀光,后来朝廷震怒,派了高手下来,这大寇却远遁几千里,从此销声匿迹,谁也没有想到这恶人竟然藏身在了吕丘县大云山之中,做起了山大王。
大寇后面两骑,两人头戴高冠,腰间挂着君子剑,显然是圣道中人,这种打扮,着实让他不爽:“我说两位,你们佩带君子剑,头顶高冠,生怕别人认出来?”
“嘿嘿,管不离,我们叔侄可是付了银子的,一会我们只管在一旁看着,不会动手,对方只是一个修炼隽永之气几个月的小子,相信你一个照面就能杀之,我的要求很简单,那户人家,鸡犬不留,最后再放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至于到手的财货,我只要一对如意和凝剑气秘籍,其余皆可归你!”吕天雄冷笑着。
“呵呵,好说好说,你们是吕丘一言九鼎之人,相信不会糊弄于我,那好,一会就看我的手段,只管教事情做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后患!”管不离说着,心里却是冷笑,这一票他可没打算让后面这两个人分享,到时候一刀将那两个人也杀了,独吞所有的财货,神不知鬼不觉,即便是有人知晓,那吕氏一族也不敢声张,否则就是泼天的大祸。
“快到了,就在前面,那一户小院就是!”吕剑英突然说着,手指前方。管不离望去,夜色中隐约看到前面有一户人家,一个小院,三四个房间,左近百米之内并无人家。
“嘎嘎,原来就是前面这家,好吧,算他们倒霉了,今夜月黑风高,正是一个杀人夜,今夜过后,又多一桩灭门惨案,这吕丘县地面,只怕要风声鹤唳了!”管不离放肆而笑。
吕天雄和吕剑英二人则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概也有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毕竟是本族人,今夜过后,一切恩怨都会烟消云散,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吕开泰贼子一家。
吕天雄咬咬牙,突然大笑起来,声音亢奋,显然是下了某种决心,今夜,就要将一户人家杀尽杀绝,鸡犬不留!
忽而,前方阡陌边的草丛里,猛地窜出一道黑影,这黑影快若鬼魅,无声无息,一刹那间,定在了路中央,挡住了三骑去路。
烈马疾驰冷不丁被惊吓,猛地嘶叫,烈马紧急停下,马头上扬,前蹄高高扬起,背上的三人立刻大惊,紧紧扯住了缰绳,不让自己从马背上翻下来。
“是人是鬼?!”管不离、吕天雄、吕剑英异口同声大喝,尤其是管不离,双眼眯成一条缝,缝中凌厉的眼光爆射出来,杀机凛冽。
他手里的黑煞屠户刀,一道道如同黑墨一样的刀煞四面散发,就像是一柄具有灵性的魔刃,正在微微震动着,十分诡异。
嘎嘎嘎……
几只夜鸦飞起,天空的乌云过去,残月露了出来,大地之上有了一些光亮,阡陌前面,一个诡异的人影无声无息,就这么茕茕孑立,站在阡陌中央,仿佛一只鬼魅。
月色斜斜照下,看不清人的模样,只看到对方似乎是个少年,手持一柄利剑,双手微微垂着,剑器斜斜指着地面,一人一剑,两道月影,拉得修长……
三匹惊马,豁然停顿,渐渐安静下来。
管不离也看到地上的影子了,不由松了口气,随即厉声道:“朋友,你是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
“哈哈哈哈……”吕杨纵声大笑,声音冰冷得可怕,透出凛凛杀意。
“管不离,不要给他废话,敢坏我们的大事,不管是哪条道上的,杀了了账!”吕剑英猛地大喝一声,他看出来了,立在前面的身影有些熟悉,但是一时之间还没有回过味来。
“杀!”
人要杀我,那便有被杀的觉悟,没什么好说的,吕杨冷冷吐出一口气息,足下猛地发力,人已经直扑上来,身形如同一只大鹰,几乎是同一时刻,吕杨的体内突然响起了一声冷哼,这声音很轻,几乎听不到,只是一瞬间,吕杨的身上便狂涌出排山倒海的的黑煞玄灵气,向着三匹烈马狂压过来。
这不是吕杨自身的力量,而是他体内护法“应蛇”的力量。
这一头大妖的灵魂已经修成人仙,在吕杨体内养了好些天,将自己修炼的妖丹散开,修成了黑煞玄灵体,灵魂神识和煞气已经结合在一起,恢复了全盛时期的两成力量。
这两成力量可不简单,足足有五百年的煞气积累,煞气之浑厚,远远超越人的想象,一经散发,浓烈的黑煞玄灵气遮天蔽日,如滚滚狂澜巨浪,铺天盖地压迫过来。
摧枯拉朽、挡者披靡!
“不好,怎么会这样,这至少是地境数百年才有的修为!”管不离脸色大变,这地煞之气滚滚,至少是数百年的地煞之气的积累,比自己凝练的煞气庞大十几倍,这怎么能不让他惊骇欲绝?
人修武道,先是凝气血,抱元丹,元丹圆满,是为武道之人境。人境之后才开始炼地煞之气和天罡之气,经过地煞天罡淬体,可飞天遁地,是为地境。
这就是殷墟皇朝武道修行的过程,现在吕杨散发出来的滚滚地煞之气,乃是黑煞玄灵气,一种十分纯粹的水元煞气,坚韧、浓烈、寒冷、霸道,并不是他的黑煞戾气可以抗衡。
“啊……吕氏两贼子误我!”管不离不甘心地狂吼一声,挥刀看向黑煞玄灵气,但是仅仅是一瞬间,他自己就被排山倒海的黑气吞没了。
不单单是管不离,三骑尽数覆盖淹没,就像是堤坝前的人,堤坝崩塌,滚滚河水冲下来,人一下子覆没了。
“这就是应蛇的力量?”吕杨感觉口干舌燥,狠狠吞了一下口水,心中的惊异自然而然表露在脸上。
哗啦啦……
黑煞玄灵煞气如同潮水一般,一扑而过,然后散入天地,以某种奇妙的方式,无声无形的收敛回吕杨的体内。
吕杨的面前,管不离和坐下的烈马已经只剩下光秃秃的骸骨,而且骸骨似乎经过了数十年暴雨的狂冲,已经千仓百孔,风一吹,骸骨崩溃,落到地上,化为一堆齑粉。
吕天雄叔侄二人却没事,但是坐下的两匹烈马已经空了,被煞气一霎那穿透,钻空,带走了所有的气血和肉体水份,同样只剩下两架马骨,已经被煞气腐蚀得不成样。
“嘭嘭……”两人一瞬间摔倒了地上,把两副马骨都压成了粉末。幸运的是,两人竟然没有受一点伤,原来应蛇控制着所有的黑煞玄灵气,从两人身边穿过,故意没有要两人的小命。
诡异的情景,使得两叔侄头皮发麻,他们瞪大了眼睛,表情就像是见到了厉鬼一般,想要凄厉地大叫,但是因为太过惊骇,以至于全身颤抖,只能发出沙哑地破音,仿佛音府已经被刺破,五音崩溃。
“真是夜黑风高杀人夜!”吕杨声音冰冷如地狱的使者,他跃落地上,站在吕天雄和吕剑英跟前,手执剑器,直指两人。
“是你……”吕天雄和吕剑英这才看清了吕杨的脸,顿时惊骇,倒吸了口凉气,喉咙里咕噜几下,吐出沙哑的音节。
此时的吕杨太恐怖了,身上依然缭绕这丝丝缕缕黑气,就像是一尊魔神,庞大的气势压得两人颤抖不已。
可怜这两个人先前还天真的想要灭吕杨一家满门,没有想到吕杨在路上就等着了,一举拦截,二话不说,猛地扑杀三马一人。
吕剑英脸色骇然,他这时才发现,一切的一切算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成了笑话。
“族弟,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我是族长之子,一日没有分家,我还是正支子弟,你不能杀一个正支……绝不能!”吕剑英猛地抱住吕杨的大腿,他已经到了连剑也提不动的程度,因为心胆俱裂,再无一丝一毫动手的胆魄!他现在只能无耻的痛哭、哀嚎和求饶。
“不能吗?”吕杨冷笑,剑光一闪,吕剑英脖子出现一圈剑痕,大好头颅陡然和赤血冲起,噗嗤一声滚落地上,那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噗通!”吕剑英的无头之躯这才缓缓摔倒在地上。
“贼子……好狠!”吕天雄终于被惨烈的杀伐给震惊了,死亡的气息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眼中凶光起,想要豁出去和吕杨拼老命。
“狠?太可笑了,族叔,你是在说你自己吧?”吕杨足下发力,人猛地暴起,剑器迅若闪电般一点,吕天雄眉心顿时被戳了一点殷红,人瞪大了眼睛,人缓缓倒下,露出了怨毒不甘的表情。
可怜吕天雄,空有一把年纪,只是六艺不精的童生,虽修炼有五色锦绣气,但是不强,他年轻的时候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十足的纨绔子弟,正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虽然在及冠之前修成隽永之气,但是及冠之后,成家立室,十几年来,只勉强进阶一重,练出了锦绣气。
可惜,仅仅修炼出锦绣气,射艺早就荒废,这射艺中的五器之术,无论是剑、弓、扇。尺、琴,他早就不修了,身上挂的君子剑,纯粹就是饰品,十几年没有动过剑,哪里抵挡得住吕杨的身手和三皇劫剑气?
而且对方已经失了胆魄,反应迟钝,全身破绽,吕杨一剑点出,正中眉心,三皇劫剑气一刹那洞穿对方脑颅,便是圣人亲临,也救不活了。
衣袖一挥,滚滚黑煞玄灵气涌出,两具尸体顿时化为齑粉,掉落地上的三柄并且也被煞气侵蚀,全都破碎。
“这些狼心之辈,今日终于亲手刃之!”
吕杨抬头看着幽暗的天空,猛地张口,一道无形的煞气凝聚而成赦令从音府内引动,散发出来,形成一道音波,直冲上天空。
“轰隆隆……”
赦令炸开,形成地煞真雷,高空上骤然打起了一阵阵雷鸣,紧接着煞气飞快散开,搅动无边风云气象。
不消一会,狂风大作,风起云涌,啪啪啪啪……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方圆数里下起了滂沱大雨。
雨水打在地上,流水汇聚,流入垂杨河,整条阡陌上黄泥俱下,道旁的杂草干干净净,再无任何凶杀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