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中的银钱翻翻滚滚,仿佛被潮水冲撞,浪里浮沉。
正面“命无所定”。
反面“祸福自决”。
此起彼伏,总有一面能够对上。
卜算中的警示:宅在旅馆为宜……此时仿佛成了一种讽刺,展示着命运的变幻莫测。
每一步踏出,就像是奔赴刑场,脚步沉重,心境更是笼罩了比昨日大雾更浓的灰霾。
宅在旅馆多好,以为一天过了,不祥预感消失,就没了祸患,谁料到一出门……
一只乌鸦在肩头停着,通体漆黑如墨,抓在肩膀的爪子,有如钢铁制成,漆黑的爪尖稍稍一动,这条命就交代了。
“走”,乌鸦的声音像是从幽冥地狱吹出的阴风。
心神想要沉入识海,却根本无法成功,一股极度诡异的气息笼罩着躯体。
不能把它带到西城区,到时只能牵连无辜的人。
漫无目的地走,渐渐走向了城中心。
一人一鸟,在阳光下拖出长长的一个影子。
只有人影,没有鸟的影子。
“小子,你想找宗门修士?”乌鸦,或者说阴乌的声音没有变化,余羽的脚步一顿,没有说话,换了个方向。
“那个方向是顾家别院”,阴乌阴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顾家别院?”余羽恍惚间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牵引着自己,依旧一步步走着。
嗯?因果线的牵连出现了?
在阴乌的眼中,那根淡到几乎依旧快要看不见的虚线,忽然开始颤抖。
阴乌黄色的瞳孔里,掠过了喜悦,像是猛禽发现了可以捕捉的猎物。
……
饿,很饿,各种防身符宝消耗光前耗尽了中年文士射出的符剑的力量,最后一刻,他仍然被刺中了一下。
仅仅是破了点皮,但不久前,顾正超发现自己的手脚微微有麻痹感。
符宝上残余的东西,侵入了体内。
他不敢出去。
街面上越平静,他越不敢出去。
顾正超忽然发现自己很怕死,怕的要命。
口干舌燥,耳边传来的街面上的声音忽大忽小,有时远在天边,有时近到像是在耳边炸开了一个个的雷霆。
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连女人都还没玩够,我要立足至高,要让所有的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我要把顾家的人都一个个剁成肉酱,让他们的人头挂在城墙上,把他们的女人都一个个卖入窑子……
美好的景象在他眼前浮现,嘴角露出了病态的笑。
朦胧间,有一条人影从窗前走过。
顾正超只觉得身体里的某根神经猛地兴奋起来,看着那个陌生的身影,升腾起了扯碎他的。
砰,窗户裂开,他猛扑出去。
夺命锥在手,人在空中,舌头舔舐着嘴唇,渴啊,真渴,好想喝点,人血的滋味怎么样?甜的,还是咸的?
应该是咸的吧?!
顾正超觉得自己的记忆很错乱,人血的滋味似乎尝过,那是一个很丰满的女人,孩子才两三岁大,还在奶着,居然妄想抵抗,不肯心甘情愿把自己脱得精光奉献。
然后……他隐约想起来,完事后,看着那奄奄一息的女人,自己一剑把她只有两三岁大的儿子杀了。
血啊,两三岁大的小孩子的血很香,有股淡淡的奶味,可谁让那小东西在自己奋力耕耘的时候,哭的他心烦意乱?
小小的头颅掉了下来。
嫩生生的小脸上,大大的水灵灵的两只眼睛里,还有晶莹的泪水。
清净了,再也没有烦人的哭声了。
然后,已经奄奄一息遍体鳞伤的女人,像是发了疯,竟然一口咬伤了他的手。
他一剑把女人的手给砍了下来,听着那凄惨的哀嚎,似乎听见了世间最美妙的玄音。
然后,他喝着咸咸的血液。感觉到了世上最美的味道……
……
余羽惊骇的面容倒影进了血红的眼珠。
强烈的快感袭击着全身。
马上,就能喝到甘甜的血液了!
一只鸦爪,按在了顾正超的肩头。
“大伯……”顾正超神志一清,后脑像是灌入了冰冷的泉水,的血液冷却下来。
唯有红色的眼珠,仍然闪动着血光。
“你,大伯,你没死?”顾正超的脑子仍是混乱的。
阴乌眼中阴霾一闪,嘎嘎怪叫几声,嘶哑地道:“嗯,你中了沸血咒?”
顾正超看了看几步外一动不动的余羽,内心中仍然有种强烈的,他记起来了,昨天就见到过这个少年人,那时他的身体里也有种躁动,想要杀人,而现在,他只想喝血。
“董文成叛变投敌,想要引诱擒捉侄儿卖好,侄儿将计就计,趁他防备松懈时取了性命,可惜被他临死反击,用符剑擦伤了背心。”顾正超说了一下自己的变故,急切追问,“大伯,我爹现在可好?”
“你爹怕是……大伯昨日被三大宗门围攻,料想顾家别院里你爹也应遭受了围攻。”
阴乌嘶哑的声音敲打着顾正超的灵魂。
“难道我爹就这么死了?”顾正超眼睛里的血色都淡了几分,不甘、恐惧、迷惘,“我爹可是超凡境!”心里还是不愿相信顾冠说的,仿佛溺水的人拼命想要抓住稻草。
阴乌不耐烦地哼道:“好了,他也不是你亲爹,先到宅子里再说。”
顾正超浑身剧震,目瞪口呆:“什么?他不是我亲爹?大伯,你,你,你知道什么?”
阴乌一双“鸟瞳”冷冷盯着边上的余羽。
“走。”
余羽无奈地跟着进了顾正超藏身的民宅。
“大伯……”
“进去了再说。”阴乌打断了顾正超的呐喊。
顾正超紧紧握着拳,跟在阴乌身后。
抖了抖黑羽,阴乌说出了让顾正超浑身战栗,让余羽震得里焦外嫩的秘密:“正超啊,我才是你亲爹。”
顾正超脸色由红到白,再由白到红,来回了几次。
“你照照镜子,是不是和我长得更像?”
看顾正超还是不愿相信,阴乌感慨地说:“想当年,顾寻在外花天酒地,你娘独守空闺,那是一个雷雨天,我从外面回来,你娘害怕雷声,穿着个肚兜就跑进了我的房间,一夜风雨,从此就有了你……”
“顾寻十几个子女,我独独最疼爱你,就是因为,你是我的血脉延伸。”
阴乌一阵唏嘘,鸟眼中似乎闪过了近二十年前的那晚景象,一具白花花的身体,钻入了被窝,,一触即燃。
“真,真的?”顾正超似乎平静了不少。
“这种事我怎能骗你。”附身在阴乌体内的顾冠,义正辞严。
顾正超脸色又变幻了几下,扭捏叫:“爹。”一口气舒了出来,原来的便宜老爹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如今有了大伯当亲爹,那可是超凡境炼心境的真修,比原来那个先天期的便宜老爹厉害得多,自己未来的荣华富贵,似乎又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