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在上山之前便已经想得很清楚,相较于自己右眼的情况,显然得月楼发生的情况更为重要,纵使自己右眼从此以后真的不能视物可毕竟还有左眼,而得月楼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身怀“圣物”,后果不得而知。
也许只是有害身心健康,也许会性命攸关,说到底,未知的恐惧才是真正最最可怕的,所以在弄清楚那些鱼蛇是何物前,他根本不想呆在山腹内。
木子直径朝月山宗白石广场上走去,一路上走得很慢,将这三天以来想到的疑虑一一捋清,以便求证。
在这三天时间里,木子想了很多也做了很多。
首先,他将魂火融进左眼,每次不过一息,间隔逐渐缩短,但他左眼却没有因此而失明,右眼失明很可能是因为魂火融入的时间过长而导致的,至于如何医治,木子不得而知,只能等孙老回来后再作打算。
其次,不管那怪物有何危害,弄清楚那透明珠子里的青烟到底是何物才是关键,这青烟不仅牵连着这些怪物的动机,更让木子有种不好的预感,很有可能与他修习无名功法时吸入的青烟是同一物。
如果这一切都是有人精心设计的,那这个人会是谁?会是师父么?
木子拍了拍脸颊,强行集中精神,查探出青烟是何来历,再言其他。
不觉间,木子已经来到了白石广场。
自孙钱和李蓉死后,魏羊山和潮生堂便开始借此整顿月山宗,不再任由宗内弟子松散的自行修行,推行了很多举措和规定,其中便有一条规定,凡是没有到达御境且不当值的弟子必须每日早晨在白石广场上完成打坐静修的功课。
当木子来到白石广场上时,广场上已经有二百余人正在静心打坐。
木子之所以选择来到白石广场,只是因为这里聚集了月山宗将近两成的弟子,那鱼头蛇身的怪物会攻击人是他亲眼所见,既然这样,那便干脆在此处守株待兔。
人多的地方受到攻击的次数也会相应的增多,想要了解小珠内的青烟是何物,那便必须先弄清楚这些怪物为何要攻击他,是为了饱餐一顿,还是为了别的?
只有先弄清楚了这些怪物的动机,才能进行推测,寻出一些端倪。
木子躲在偏殿旁的角落里,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将魂火直接融入左眼,向空中瞟了一眼便立刻收回。
“果然。”
天空中游弋着数百条鱼头蛇身的生物。
魂火融入左眼的时间顶多一息,根本无法长时间的盯着怪物的一举一动,更不能看到整个攻击的过程,可这又是目前木子找出答案的唯一方法。
木子必须要把握好时机,在它们攻击的那一瞬将魂火融入眼中,可如何得知怪物何时攻击呢?
在木子想来,被那东西咬上一口,是绝对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木子暗中仔细观察距离最近的十几人,不放过任何一丁点细节,掐算好时辰,每当其中有人皱眉或是指尖微颤等这类小动作时,便瞧上一眼,整个早课期间,木子一共看了五次,似乎每次时机都不对,这让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将此事想得有些过于简单了。
没有任何收获的木子,只能打道回府。
第二日,早早的便候在了一旁,随着早课即将临近,他躲进了昨日待过的角落中。
正当他看到有名弟子正有不经意的小动作时,他将魂火融入了左眼,忽然有人在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木子下意识回头看去,身后这名月山宗弟子体内充斥着无数光点,这些光点以血红、金黄、青灰为主,其中还包含了大量赤红色光点,显然是火系功法的修炼者。
突然,一条诡异生物从这人背后陡然冲出,一口便咬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木子惊道:“小心!”
这名月山宗弟子无动于衷,任由那条怪物咬住脖子,竟是全然不知。
只见那怪物锯齿般的牙齿拼命撕扯,将附着在骨骼上的青灰色光点硬生生扯下一大片吞入了腹中,随后怪物爪中的透明小珠内便多出了几丝青烟。
一息已过,木子收回魂火,这才看清来人的样貌和穿着,只不过这人口角微张,颤抖不已,见鬼一般结巴问道:“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木子不明就里茫然道:“大白天的哪有鬼怪,再说了,如果真的有鬼怪在此,还不被修为高深的师兄们当场打杀了?”说着,木子用手指了指站在广场上,监督弟子们早课的白衣弟子。
这名弟子顺着木子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安下心来,皱眉嘀咕道:“刚刚明明看见你眼珠子是红色,怎的一眨眼又变回来了?难道是我看错了?”
木子立刻追问道:“是左眼,右眼?或是双眼?”
这名弟子看了木子一眼,惊疑不定的答道:“左眼。”可又似乎不太确定,立即改口道:“右眼。”可还是不能确定,再次改口道:“反正是一只眼睛。”
木子抿了抿嘴唇,这人说的话应该是真的,看来将魂火融入眼中会导致眼睛变色,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不能在人前随意使用了。
木子见眼前师兄被咬后,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直接开口问道:“师兄,你刚才身体可有异感?比如脖子被蚊虫叮咬了一下之类的?”
木子唐突的问话让这名弟子一愣,双手在脖间摸了一圈,哪有异样?看着木子那双桃花眼好似在笑,顿时生出怒意,冷哼一声,直接挥袖离开,将原本打算好心提醒木子早课时不要偷懒的初衷忘得一干二净。
如果换作是以前,木子肯定要赏一个大大的白眼,可自从木子恢复儿时记忆后,像这种轻薄的行为已是少有,不觉间少了几分天真,多了几分冷漠。
木子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昨日回去后,木子运转无名竹简上的功法内视了一次,用来观察体内附着在骨头上的青灰色光点的密度以及强弱,与月山宗其他弟子进行了比对,他发现不管是密度还是强度,其他弟子比起他要弱上不少。
木子不知道人的灵魂先天是否就有强弱之分,但在他想来,如果没有那群怪物,广场上那两百余人体内的青灰色光点肯定不会全部都弱于他那么多。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如他刚才亲眼所见,那些怪物果然是为了人体内的灵魂而去的,那么那青烟应该便是灵魂的凝练之物。
木子早在第一眼瞧见透明珠子内所盛的青烟时,便觉得与修炼无名功法时吸入的青烟有**分相似,如今他更是可以确定,他所修习的功法根本不是月山宗修炼神魂的法门,而是一种修炼灵魂的功法。
木子不由得想到了孙钱和李蓉以及他们的死。
宗内的师兄曾说过,他两人的死,既没有任何痕迹的外伤,周边也不曾有调动天地精魄元气的痕迹,那么他们的死会不会是因为被吸干了灵魂所导致的?
回忆起那日吞下孕魂丹的情形,木子不由得直冒冷汗。
因为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一个人。
木子一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将青色衣衫脱了下来,换上以前的旧衫,带上小黑手和南宫鸣的那柄短刀,迅速的整理好行囊,将房门锁上,向山腹外走去。
如果留下,以后该如何面对表面和和气气,背地里却阴损之极的师父,是权当得月楼发生的事情不存在么?或者现在便去宗主那告发自己的师父?
且不说自己也修炼了这种噬魂的功法,一旦真像查明,月山宗会容得下他?更不用说这得月楼的事,肯定存在了不只一年,偌大个宗门居然没有一人发觉,这其中难道没有蹊跷?而他人微言轻又有谁会信?
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不管结果如何都能保全他自己!
木子面无表情,只是疾步而行,可没过多久,步伐开始渐缓,在路过孙钱居住的屋舍时,他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孙钱居住过的屋舍,单手握拳,低头不语。
木子终于缓缓松开了拳头,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起来。
“真为你不值,虽然能为你俩做的不多,但我尽量一试。”
木子转身朝得月楼而去。
木子不知道孙老曾经是否加害过他,但以孙老的行径来看,他觉得他的处境十分危险,早一刻离开,便多一分安全,然而他还是选择上得月楼一探究竟,不为别的,只因为孙钱和李蓉的死。
如果孙老不传他噬魂功法,不炼制孕魂丹,也许孙钱和李蓉便不会死,既然神秘小刀能克制那些东西,那便多杀他几只。
木子很希望自己此时此刻在面对孙老时,能有自保的能力,他想当面质问孙老。
“既是师徒,却为何要这么做!”
木子推开得月楼的大门,仅在门口将魂火融入左眼后看了一眼,便将神秘小刀取了出来,直径上了三楼,而这一路上竟是出乎预料的顺畅。
木子来到挂有女子画像的那间房间门前,手心已是泌出细汗,在原地足足等待了大半炷香的时间后,这才再次运功看了一眼,发现出入此间的鱼头蛇身的怪物根本就没有理睬他,而是化为五寸长短粗细不过拇指的小蛇进出于那副画卷中的双面女子的口中,由欢喜面入,于悲悯面出,腹下的青色小珠也会随着小蛇的进出变为透明。
木子虽说已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仍然倒吸一口凉气,强压下心中震惊,眼中冷冽之色一闪,紧握手中仅有三寸长的小刀刺了向了画中女子。
在小刀触碰画卷那一瞬间,刀尖处便炸开极为精纯的青光,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尽管他已经使出全力,尽管青光还在扭转,小刀却并没有能够刺破画卷。
木子不得已只能改刺为划,使劲朝下划了出去,在画卷上留下了一道划痕。
突然,一道极为尖利的惊叫声从画中女子口中传开,距离极近的木子首当其冲,立刻捂住耳朵,却仍是遭不住这刺人心弦声音,只觉耳内被人用细钩戳得千穿百孔,鲜血顺着耳朵流了出来,好在惊叫声只存在了片刻,便消失殆尽。
木子脑中嗡鸣声还未消散时,周身平地起风波,竟是无故卷起一道狂风,吹得衣袖胡乱摆动。
如果他此时用魂火溶于眼中的话,便可以看到条无数条小蛇直奔画卷,化为画中女子脚下山间的厉鬼,眨眼间这些厉鬼便多了千余。
狂风骤停,还未等木子直起腰,画卷自行卷起,竟是冲破墙壁往别处飞去,留下一道光幕,正是通往密室的入口。
木子也未多想,一步便跨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