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这倒是有趣。”萧镇脸上的怒气稍稍平复,那种令人浑身冒鸡皮疙瘩的冷笑再次浮现,“敢问国师为何要让湘宜郡主送来这样邪祟之物诅咒本王?”
“殿下此言差矣。”符云殇微微一笑,“这玩偶乃是从南疆请来的祈福偶,并非是什么诅咒他人的邪祟之物。”
“祈福偶?”萧镇的眉头猛然一皱。
“正是。”符云殇答道,“此前殿下时常梦中惊觉辗转难眠,良娣娘娘担心殿下的身体,这才请臣到府上驱除邪祟。那日进府之后并未觉出有异,反倒是府邸上下遍生祥光,想必是有哪路仙神看中太子殿下姿容丰美,盘亘在此不肯离去,反倒时时惊扰殿下。臣感念娘娘一片赤诚之心,这才派人特意到南疆请来这祈福偶。”
萧镇问道:“那它浑身扎满尖针,看来凶煞异常,又是什么道理?”
“仙神既然看中殿下姿容,就该从此下手。只是殿下乃是一国储君,岂能时时扮丑作怪。既然请来这娃娃做殿下的替身,那全身的牛毛细针便是把邪恶病痛魔都锁在它身上,这样方可令那惊扰殿下的仙神离去。”
“既是如此,良娣刚才为何如此惊恐失态,竟差点把一件大功之事闹作谋逆之举?”
“此事已过了些时日,况且请偶挡灾祈福之事臣还未及知会良娣娘娘,娘娘忽然看见,自然也觉得那是邪祟之物了。”符云殇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湘宜郡主也是无辜,她此前说想要找个机会出出风头,恰好我手头又有这祈福偶,便顺水推舟做了人情,没想到反倒差点害她丢了性命。”
萧镇忽然开口:“湘宜郡主,国师所述可是实情?”
苏颜连连点头:“对,对。”
“那你方才为何不予辩解?”
有神棍撑腰,苏颜的心里也有就有了底气,迅速平息了呼吸做出无比委屈状:“殿下开口便要剁了我的手,何曾给过我好好说话的机会?”
萧镇沉默了一阵,继而笑起来:“如此说来,倒是本王不分是非诬赖好人了。”
苏颜哪敢顺着他的话头往上溜,只是稍稍抬眼看了一眼萧镇的表情,后背又是一阵恶寒。
萧镇是个明白人,任神棍的话再怎么滴水不漏,假的就是假的,他并非拆穿不了,只是犯不着用和神棍翻脸的代价来对付她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而已。
这条命不止是神棍救的,更是萧镇施舍给她的。
“良娣本是一番好意,竟差点酿成一场祸事。”萧镇把常良娣拽进怀里,“都怪本王失察,良娣可会责怪本王?”
常良娣摇摇头:“夫妻之间本该宽容和睦,臣妾只盼着殿下康健安乐,又怎会计较这些。”
“说得是,你的一切都是本王给的,又怎敢造次。有了本王你才是太子良娣,没有本王,你就什么都不是。”萧镇的手抚在常良娣颈间,动作虽然轻柔,语气却说不出的阴郁,看起来令人担心不已,好像随时都会掐断她的脖子。
常良娣笑得苍白,不止是她的前程和自由,就连她的性命也不过是萧镇手中的玩物而已。
神棍不爱这种欢宴,象征性的坐了半柱香时间便托辞准备走人。苏颜其实早已经如坐针毡,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又怕这么急慌慌走掉显得心虚,只得乖乖坐着。看到神棍要走,她赶忙起来,找了个借口跟着出来了。
两人才出来,就有一个婢女快步跟了上来:“郡主留步!”
苏颜一回头,那婢女便把一面玉佩塞到她手里:“这是良娣娘娘给您的信物。娘娘方才也是迫不得已,让郡主受惊了。郡主没有推诿搪塞,看来也是真性情之人,娘娘甚是欣赏。这人情算是娘娘欠你的,这玉佩请您收好,日后随时可以到府上来找娘娘。”
“多谢多谢。”苏颜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居然还让常良娣对她刮目相看,真是因祸得福了。
直到上了埠头苏颜才长舒了一口气:“神棍……多谢。”
符云殇慢悠悠的答道:“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我这条小命就真没了……”苏颜微微皱眉,“那盒子里装的原本是个破娃娃,也不知被谁调包了。盒子我一直看着,除了常良娣和巧珠之外没有人碰过,可她俩总不至于故意害死自己,那到底是谁调的包?”
符云殇脸上依旧是高深莫测的笑容:“你确定那锦盒真的被调过包吗?”
听到这话,苏颜心里微微一震。
那个锦盒抱着有些分量,和那个破娃娃明显不符,之前她只觉得可能是制造盒子的木料高大上所以才压手,却没想过里面可能还有东西。以前在剧组确实见过类似的东西,在盒子里加上一个隐形的夹层,平时用锁扣锁起来,就和盒子浑然一体。破娃娃放在隐形的夹层里,而太子娃娃却在那个明格当中,根本用不着调包就可以演完这出好戏。
符云殇微微一笑:“郡主心思聪敏,想必是明白了。”
“可你怎么知道要来救我?连我也不知道被调包后会出现那个浑身扎针的太子娃娃,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居然还能提前准备好开脱之词?难道是……”苏颜略略一低头,“萧煜?”
盒子是萧煜送来的,明暗两个格子里的东西当然也是他准备的。萧镇知道萧煜通过苏颜给常良娣送礼,甚至也知道盒子里装了那个破娃娃,没想到萧煜却将计就计,不止打乱了萧镇的计划,也真完成了苏颜想要结识常良娣的愿望。
至于神棍从天而降来拯救苏颜,当然也是萧煜的安排。
苏颜倒吸一口凉气,萧煜这个人实在不止是脸好看而已,他所走的每一步都精密至极,把所有人都放到棋盘上一一摆布,就是她这个看遍了宫斗剧的现代人也很难算到他的套路。很难想象,萧煜这样一个人居然会甘心就这样乖乖的当一个闲散王爷,实在是屈才了。
“王爷嘱咐了,您的心愿已然达成,往后请好生照拂韦望,不要让他受了委屈。”
“哦,知道了。”苏颜顺口答道,答完了才觉得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这话什么意思,搞得韦望真跟我郡主府上养的小爷似的?”
符云殇微微一笑:“难道不是么?”
苏颜从鼻子里一声冷哼:“他那养尊处优自由放任的劲头哪里是小爷,完全就是我大爷啊。”
符云殇忍不住笑了,微微一欠身:“夜寒风大,郡主早些回去歇息吧。”
神棍的话本就不多,性子也实在是淡薄,月光从天顶上笼盖下来,花木的影子覆在他脸上,温和淡漠的表情仿佛是沉在雾里。
回头望向湖面的时候,青丝如雾一般散飞,仿佛马上就要羽化登仙似的。每天对着这样代表月亮美哭你的师父,神宫上下的心理阴影肯定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作为忠实颜狗的苏颜心念一动:“神棍,其实这会儿时间还早,再陪我坐坐呗?”
符云殇还没说话,旁边的檀英吓了一跳,立马拦在了两人中间:“你又想对我师父做什么?”
苏颜一脸黑线:“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对你师父做过什么似的。”
檀英满脸写着视死如归四个字:“你别胡说!师父乃是陈唐上下敬如天神的人物,清誉岂容亵渎!”
苏颜咧了咧嘴:“这孩子一惊一乍的倒也有趣,倒不如送给我,每天看他大惊小怪表演单口相声打发无聊时光也不错。”
符云殇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若是郡主真要,便带回去吧。”
“师父!”檀英没想到神棍答应得如此痛快,顿时吓得面色惨白,好像马上就要被活撕了似的,和韦望平时的表情倒是出奇的一致。
“得了,我就是说说而已,家里已经有个大爷了,犯不着再找个二大爷来欺压我。”苏颜摆摆手,“走吧走吧。”
“那我就替这孩子谢谢郡主高抬贵手了。”符云殇朝苏颜点了点头,“至于闲坐小叙,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的。”
檀英一听这话身上便立刻有了活气,逃命似的搀着符云殇上了船。
小灵在一边捂着嘴轻轻笑着:“你看他吓得……郡主您也真是,老喜欢用这些开玩笑。您已经和以往不同了,若是来往多了,自然知道您的好。”
苏颜苦笑一声:“看他吓成那样,足以见得郡……我以前到底是有多恶劣。”
小灵不知她是在感叹,原原本本的答道:“是啊,按着郡主过去的性子,若是真看上檀英,哪怕国师不给,您也会明抢的。”
苏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