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苏梓就动身随着蔷薇离开了大厅。
空澈接住她扔过来的衣服，也不对她口里的人好奇，拍拍身上的雪，直接往上套。许是动作幅度太大牵动了伤口，疼的他直咧嘴。
而此时，三楼的包间里，地上毕恭毕敬单膝跪了一排人，清一色的夜行衣打扮，有男有女。
苏梓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个。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身旁蔷薇手上的一盏灯，这点儿光似乎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抬起头来。”苏梓负手而立，清冷如雪的声音比这寒冽的冬天还要让人心生寒意。
一排人扬起头，目光冷峻面无表情的仰视着自己即将要效忠的主人。
她一张小脸青红交加，却让人生不起丝毫揶揄的意味，目光太冷，神情也太冷。
苏梓将所有人的面貌记了个大概，大抵都是相貌平平扔在人海里绝对找不出来的那种。
苏梓眸光变幻，眯了眯眸子，里面翻涌着一股莫测的情绪，神色不变的点头，算是肯定。“名字。”
“暗一。”“暗二。”“暗三。”……从左到右，依次是一到十。
她双眸幽深，眼底的光令人捉摸不透，朱唇轻启，声音宛若镀了一层冰霜，“从今天起，我要的，是绝对的忠诚。”
少女不高不低的声音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不断的回荡回荡，却显得格外铿锵有力。
灯笼微弱的光打在她脸上，暗夜为她添一丝神秘色彩，衬的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愈发狠绝，眼中闪着的寒芒，让人心惊。
所有人为之一颤，亦为她周身翻卷的强势和杀意。
挡她者，死！
大厅的空澈早就迫不及待了，坐立不安，瞥见楼梯上下来的苏梓，连忙迎上去，却也不好开口督促什么。
她眉目上结了一层冰碴，在灯笼透出的昏黄里反射出点点透亮的光，一呼一吸间有雾气氤氲，天太冷，连同她的心里也结了一层冰。
苏梓头也不转，对隐匿在暗处的人开口，“留下五个去把小国舅和郑国夫人接过来，其余的，跟我走。”
雾气在她面前萦绕，久久不散，白色和夜的黑交织成一幅神秘诡丽的画面。
暗处齐刷刷传出一道声音，“是。”
披上蔷薇准备的衣服，苏梓边往大厅门外走边开口，“牵两匹马来。”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夜色仍旧厚重，雪未停，一脚迈在雪地里，及膝深。
入目尽是无尽的苍白，远方和黑暗融为一体，凛冽的寒风刮过，吹得树梢上的雪抖三抖，怪异的风声在耳边呼啸着，刺骨的冷。
她翻身上马，身后雨潇楼大门吱扭吱扭的响，砰一声，闭上了，抖落了些许檐上的积雪。
苏梓牵着缰绳的手冻的发红，发青，发紫，现在前去神兵山庄，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赶上王烈。
马蹄儿在雪地上也撒不开野，扑腾扑腾留下两行凌乱的痕迹。
苏梓松了缰绳搓搓冻的毫无知觉的手，身下骏马一颠一簸，她冷不丁开口，“你可知道这伙人的来历？”
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空澈一跳，他身子顿了顿，眼底神色幽深，“神兵山庄向来树敌不多，未曾料到是谁下了如此狠手，但，看服饰并不像是夏栖人。”
而苏梓眉头却紧锁了，不是夏栖人？她抿了抿干裂脱皮的嘴唇，也不再询问什么。
牵紧了缰绳双腿一踢马腹，伴随着一声嘶鸣和簌簌的踏雪声，身影已然越行越远。
空澈吸了一口气，盯着那快速的身影，“驾！”手中鞭子一抽，他也加快速度赶马，追赶上前面的女子。
如果铁三娘出了什么事儿，他这辈子都不能原谅他自己。
一路的飞奔，神兵山庄的雪似乎还要大一些。
前半夜的一地狼藉似乎完完全全被掩埋，如果不是倒塌的房屋和晕染了血色的雪地，苏梓几乎要以为这里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整个山庄，除了被带走的铁三娘以及空澈，全数被杀一个不留。
大雪融化在涓涓流淌的血里，红色掺这雪水一路蔓延到苏梓脚下。
而这一切在不久前还活生生的显现在她眼前，就是那么真实的，温暖的，在她眼前。
如今剩下一片废墟，以及白色下掩藏的尸体。
她所能想象到的只有鲜血四溅，血肉横飞的场景，混乱，骚动，惨绝人寰的尖叫。
苏梓闭上眼，任由大风吹的她衣襟猎猎作响。
寂静里，男人的声音响起，语气里是不敢置信也是担忧，“你来做什么？”
忽然响起的声音冰冻到极点，苏梓猛的睁开眼，果然是王烈，“铁三娘呢？”
她开口就问，嘴唇上干裂的细小口子浸出的血丝，把落在她唇上的雪花染出了血色。
他不说话，盯着面前神情急迫的女人，目光落在她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微微顿了顿，那原本该是娇嫩无暇的肌肤。
王烈依旧面无表情的脸冷若冰霜，目光冷峻，随后径直跨过她头也不回的走。
苏梓纳闷，想也不想转身几步跟上去，表情十分冷静，但紧皱起的眉宇还是出卖了她，她忙伸手拽住男人的衣袖，“你去哪儿？”
男人站住身子，其实他大可以挣开她，冻的微微发紫的唇瓣别样风情，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苍凉。”
不是夏栖人，苍凉。
苏梓脑子乱的很，她理了理头绪，心里大概有了个底，铁三娘的八成是被苍凉人捉走的。
王烈还是拔腿就走，她是习惯了他的冷漠，趔趄的跟上去，口吻带着不可抗拒的坚决。
“我也去。”
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空澈的声音。
苏梓仰着脸望着他，依稀辨出的巴掌脸神色决绝。
她扬着尖瘦的下巴，那倔样儿，活像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嘴里鼻里呼呼冒着白气儿，有一丝丝的温度浸染到王烈脸上，心也跟着软了软，王烈回头扫了她一眼，神色不变的开口，“添乱么？”
苏梓明白他的意思，他嫌她去了只会拖后腿，她想反驳也找不出什么话来，毕竟是事实。
她也只能空担心铁娘子。
空澈深一脚浅一脚踏着雪上前去。
王烈目光不冷不热的瞥他一眼，不算太弱的模样，“走。”王烈还是惜字如金。
苏梓知道他是对着空澈开的口，心里有气，在原地瞧着两人骑上飞奔的马，驾着疾风远去。
她对着身侧的空气开口，“你们五个跟上，务必协助王烈，把铁娘子救出来。想办法跟其他几个杀手通讯，随时把王烈的位置汇报给我。”
以为不带她，她就不能自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