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关晴接到郝洁从美国打来的电话,开口就问小贝怎么样了。
关晴很不满的说,“你也不先问问我怎么样了,我在你心目中还不如一只猫?”
郝洁说,“小贝要是能打电话,我肯定第一个先问候你。”
关晴没好气,“他活得滋润着呢。”
“情绪不对啊,需不需要我给你做做心理辅导?”
“谢了,心理学大博士,我现在好得很。”
“别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这么长时间也不发张照片给我,小贝长胖了没有?”
“我觉得你学错了专业。”
郝洁:“?”
“你应该学兽医才对,这样才能更好的为你的猫服务。”
电话那头的人大笑,“你不会和一只猫争风吃醋吧?”
关晴懒得再继续这个话题。
郝洁聊了几句自己在美国的生活,然后问关晴最近怎么样。
关晴把新近入职的事大概讲了,着重介绍了韩天,当然没忘记加了一些不太动听的形容词,最后说,“我已经考虑好了,两个月试用期一过,我就主动辞职。”
“你不会真的和那个韩天较真吧?”
“他以为只有他才能炒别人鱿鱼,我也一样可以炒了他。”
关晴想起今天和韩天的谈话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当时她就发狠,等到哪一天她能证明自己的实力了,韩天就是想留她,她也绝不回头。
“万一两个月以后你不想走了呢?”
关晴嗤之以鼻,“那不可能。”
“人生可是充满了意外——”
“你到底向着谁?”
“好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这还差不多。
——
两天后,关晴和谈雅心一起乘上去H城的长途汽车,参加为期一周的新人培训。
H城是声色广告公司的总部所在地,距离W城大概四个小时的车程。
这个城市曾给关晴留下过美好的回忆,作为一个风景优美的旅游休闲型城市,每年的寒暑假,都会吸引大量的学生族前来游玩。
当时关晴和郝洁她们也一起来过,和朋友结伴出游,去什么地方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享受那一份自由自在的散漫,以及和朋友在一起时的那种毫无羁绊的随意。
关晴她们曾经在承载着无数历史记忆的十里长堤上留下足迹,也在留有许仙和白娘子浪漫传说的高塔下拍照留念,慵懒的下午,挽着胳膊一起逛商业街上形形色色的店铺。
走累了,就到酒吧间去坐着聊天。
关晴至今记得她们去的那间酒吧门口有一棵粗壮的老槐树,浓密的枝枝叶叶向四周蓬勃得伸展,树阴把半个屋顶都遮盖住了,一直垂到了屋顶的露台上,酒吧的名字就叫槐念。
正是下午阳光最惬意的时候,酒吧内没有什么人,关晴和郝洁还有另外一个女生坐在靠窗的圆桌边,说着自己或远或近的梦想。
本来就不擅饮酒的他们,一杯鸡尾酒下去后,都有点口不择言起来。
女生举着酒杯,情绪哀伤地说,“关晴,反正你是不用愁,你长得这么漂亮,在这个颜值至上的时代,走到哪里都会有公司要你,实在不济,找个有钱人嫁了,婚后相夫教子,没事就出来泡个吧,喝个咖啡什么的,打发一下时间,多惬意的生活。”
郝洁说,“看你那点志向,男朋友还没找呢,已经想着嫁为人妇,相夫教子了,若是我的后半生只围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孩子转,我非要疯了不可。”
“你家里条件好,当然不用自己打拼,随便给你两套房,就算当个包租婆都能一辈子无忧。”
郝洁说,“他们现在天天盼着我毕业了就回去帮忙经营养殖场,我才不走他们给我安排的路,我早就想好了,大学毕业了我先去打两年工,攒够了钱就去国外留学,学习社会心理学。”
“郝同学,现实一点吧,你今年已经二十四了,等你学成归国,就快奔三了,错过了最好的年龄,你觉得还能找到优质男吗?再说了,女孩子那么高的学历,谁敢娶你,没看见《红楼梦》里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林黛玉多读了点书,所以整天愁天愁地,悲秋伤春的,搞得年纪轻轻的就夭折了。”
女生的话无疑激起了公愤,关晴和郝洁都要上来掐她,“你怎么说话尽向着男生,你是我们女同胞的一员吗?”
“你别歪曲经典,人家曹雪芹先生的原意可不是这样的。”
“自己没实力,想靠着结婚改变命运的,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林黛玉就是最好的例子。”
女生最后一个劲的求饶。
郝洁坐回沙发上,捋捋头发说,“我可不是为了找结婚男才去求学的,我的目标是等我有实力了,要睡遍天下的帅哥。”
女生要喷了。
关晴悠悠地叹气,“女权主义的年代终于要来了——”
那吵吵嚷嚷的场面至今还在关晴脑中挥之不去。
那是大学最后一年的毕业季,大家都将在不久的将来踏入社会,在人生的转折期,连青春本身都在不安的骚动着,接下来该选择一条什么样的路,对于每个女生来说都是很迷茫的。
吵闹过后,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阳光透过修剪得疏密有致的枝叶照进来,投射在复古磨旧处理的咖色地板上,让原本沉静的酒吧间多了几分内敛和温润。
关晴眯眼看着远处高低错落的巨大建筑,开始憧憬起自己即将开始的工作和生活。
或许在多年后的一个午后,自己也会站在某幢高楼大厦的某个办公室里,面前是宽大的落地窗,在历尽人间百态后,怀着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心情,用俯视的姿态重新审视这个城市。
而她希望这一天能够早一点到来。
——
关晴坐在汽车内,回忆着往事,她把后背贴紧座椅的靠背,尽量让自己舒服一点,如果可以还能小睡一会儿。
四个小时的路程,光靠回忆往事,并不是那么快就能打发的。
关晴身边坐着的谈雅心,正拿着一瓶指甲油,小心翼翼地给手指涂上红色。
谈雅心涂得很仔细,象是在进行一项细致的艺术创作。
前面有一辆小轿车毫无征兆的变道,为了躲避车辆,司机紧急刹车。
大巴车一顿,谈雅心的手失控般滑动,指甲油抹到了手指头上。
谈雅心一边拿出纸巾抹着手指头,一边恨恨地说,“都是该死的美甲师,本来说好了昨天帮我做指甲,她却临时有事取消了预约,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见人?”
谈雅心抬起手,看着自己浓淡不一的手指甲,一脸愤恨。
关晴觉得她未免小题大作,说,“咱们是去参加培训,又不是面试,不必面面俱到吧。”
“听说给咱们做培训的是总公司的高级顾问和大区经理,可不是平时想见就能见着的,也许咱们辛苦打拼十几年,也坐不到那个位置,这是个给他们留下好印象的机会,当然要精心打扮一下。”
关晴摸摸脸颊,只抹了一点滋润霜的皮肤摸上去很柔滑。
自从她上次面试时被雨水弄花了脸后,就再也没用过化妆品。
谈雅心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指甲涂到强差人意的效果。
谈雅心又掏出化妆镜,准备给自己补下妆,突然惊叫一声,用手抚着额头,痛苦不堪地说,“天呐,我忘了带口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