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一遭来,倒是勾起了弘历好些伤心往事,饭桌上,他不大说话,魏绵奕猜测是刚刚自己惹怒了弘历,也不怎么说话,照祥婉贞等小孩子就更不敢开口了。
吃了午饭,便到了午睡的时辰,惠征夫妇已经给魏绵奕准备好了客房,魏绵奕非要赖在老太太屋里,和奶奶一起睡,还要弘历也一同陪着。
魏绵奕挨着老太太,弘历挨着魏绵奕就这样排着在这条长炕上躺下来,魏绵奕或许有些累了,没一会功夫就睡着了。
老太太望着熟睡的魏绵奕有些感慨:“现在真是好了,魏绵奕都要当额娘了,我现在想起来,魏绵奕的生母刚刚过世的时候,小丫头整日哭闹,每天想方设法离家出走。
老爷烦了,把她扔到我这里,就那么个小不点,脑袋瓜里却能冒出千万种淘气的法子!魏绵奕的额娘是老爷到江南做官的时候买来的江南女子,因为这个她总被那拉家其他女人的孩子排挤。
又早早的没了娘,经常因为别人骂她母亲和其他孩子打架。在外面打了架,回了家又要挨老爷的打。越是挨打,她越是咬着牙,不哭也不求饶,小小的孩子,却承担了那么多!”
魏绵奕一觉便睡了两三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弘历不在屋里。魏绵奕走出屋子,弘历正拿着粘竿粘树上乱叫的知了。
魏绵奕:“四哥,你在干嘛?”弘历回过头,脸颊红红的:“这些知了甚是讨厌,闲着也是闲着,我拿粘竿把它们……”
魏绵奕有些感动,快步走过去,扑到他怀了:“四哥,是我不好,不该跟你发脾气,我以后不这样了!”
弘历有些张皇失措,一只手握住粘竿,腾出一只手拍拍魏绵奕的背:“没事了,没事!不怪你,朕知道!”
魏绵奕带着弘历参观了叶赫那拉府的花厅还有鸽子厅,跟弘历说什么样的花要用什么样的土,什么时辰浇水,什么时候松土。要如何给鸽子喂食,怎么样吹鸽子哨。魏绵奕滔滔不绝,弘历只是点头,偶尔笑笑,随便问几句。
眼看着就又到了回圆明园的时辰。纵使有千万的不舍,魏绵奕也只能含泪告别祖母和照祥、婉贞。
天气越来越炎热,皇太后的病也越发重了。弘历去看过几次皇太后,皇太后满口里说的只有儿子弘昼。弘历像皇太后保证了会好好提携弘昼:“朕就命弘昼入职军机处,总理行营事务,皇太后只管放宽了心,好好养病!”
弘昼却十分不知趣,请弘历尊他额娘静皇太后为皇太后的折子一道接着一道,道道上来被弘历留中不发,却还固执地不断上奏。
这一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弘历祭祖之后,在圆明园设家宴,除了皇太后皇后和宫中嫔位之上的妃嫔,弘昼,奕誴和奕譞等亲王郡王也来了。
弘昼忽然又提起尊静皇太后为太后的事。弘历有些不悦:“嗯,朕知道了,你的折子朕看到了。”
奕誴忽然出来捣乱:“皇上圣明,静皇太后对皇上有养育之恩,想必皇上也早有尊静皇太后为皇太后的心意,只是碍于……六弟,你还不赶紧像皇兄谢恩!”
这一番断章取义的话,也只有奕誴这样厚脸皮的人才能说的出口,弘历心中暗骂,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弘昼赶紧跪下磕头:“臣弟领旨谢恩!”原来这两个家伙是串通好了的,弘历心中暗骂:过了这几天,朕再收拾你们!
没想到第二天,弘昼便私自向礼部传旨,让礼部的人拟册封静皇太后为皇太后的旨意,并私自持节亲自前往寿康宫册封。
弘昼带着礼部一行人火急火燎地赶往寿康宫册封了静皇太后,弘历这边才知道。弘历气的顿时气血上涌,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让御前侍卫把弘昼带过来!不,朕亲自过去!”
弘历到的时候,礼部的人已经回去了,静皇太后脸色苍白跪在地上,双手捧着皇太后的封册和印宝,弘昼尾随着母亲,跪在后面,脸上两行泪。
静皇太后嘴唇发青,声音颤抖:“哀家才德疏浅,不敢垂涎皇太后之位,请皇上收回成命!”
母子两个说了什么,弘历不用想也知道,因为气愤,喘着气,胸脯不住地起伏着,却只说出了一句:“好!真是对情真意笃的好母子啊!”说完便摔门而去。
弘历前脚回了九州清晏殿,弘昼后脚便跟了过来,几次求见却不得入内,弘昼只好跪在殿外。
肃顺端华一帮人早就看弘昼奕誴这几个王爷不顺眼了,尤其是这个弘昼,鼓吹什么“师夷长技以制夷”,肃顺早就想一脚把他踢出军机处了。
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假传圣旨这可是个大罪,放在修理宗室心狠手辣的雍正朝,这绝对是要贬为庶人,被赐毒药的。
弘历入大牢
瓜尔佳福晋说:“是啊。我也好久没有出来了。”魏绵奕和瓜尔佳福晋刚到闹市,弘历就回家了。弘历一听说魏绵奕去闹市了,匆匆换下了官服,就坐马车出去了。
魏绵奕和瓜尔佳福晋一边走一边看。瓜尔佳福晋走得很慢,和魏绵奕的距离渐渐远了。没一会儿,魏绵奕一回头,忽然发现瓜尔佳福晋不见了。魏绵奕走了几步,忽然看到前面站着一个人。
魏绵奕赶紧往回走。那人追上来:“东宓(mì)!东宓!”那人站在魏绵奕面前。魏绵奕不安地笑着:“五阿哥,你认错人了。我们见过的,在萨喇善的葬礼上,我是弘历的夫人。”
五阿哥问:“你好吗?”魏绵奕说:“多谢关怀,我很好。”五阿哥跟着魏绵奕:“需要我帮你什么忙吗?我的奏折本来也是写支持八哥的,多亏了你的主意,皇阿玛现在封我做了亲王。皇阿玛35个儿子,我是第一批封亲王的。”
魏绵奕越走越慢。五阿哥高兴地说:“皇阿玛还让我带了一旗的兵。我也算是半个军官了。”魏绵奕回头,很认真地对弘瞻说:“以后不能在皇上面前提起二阿哥。还有不管四阿哥站在哪一边,你就站在哪一边。四阿哥要是自立门户,你就站在他那一边。”
魏绵奕想了想:“不过,你站在他那边,人家也不一定接受你。就算四阿哥不接受你,你也不能跑到八阿哥那边。或者中立,或者投靠四阿哥。懂吗?”魏绵奕的口气不容置疑。
弘瞻用力地点点头。弘瞻问:“我们还能见面吗?”正说着,看到后面有一个人,很眼熟。弘历走过来:“五阿哥好。”弘瞻说:“马大人好。恭喜马大人,再过不久就要生了吧。”
弘历脸色很差:“是啊。弘历恭喜五阿哥当上了恒亲王。我和夫人还有事,夫人,走吧。”坐在马车上,弘历一句话也没有说。魏绵奕有些心慌。即使努力避开,他们的矛盾依然还在,无法解除。
回到储秀宫之后,弘历问:“你说过你不爱五阿哥。你刚嫁给他每天晚上和他睡觉的时候,想的是谁?”魏绵奕说:“我嫁给他以后,一直和他分开睡,我没有想谁。”
弘历又问:“你是不是还和他有联系,有没有偷偷见过他。”魏绵奕问:“你干脆问,我的孩子是不是他的好了!”魏绵奕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魏绵奕说:“相见不如不见。不必违背你的心,我只希望如果女儿能平安长大,你能多关心关心她。”
弘历也有几分心酸:“还没有出世,你怎么知道是女儿。”魏绵奕说:“我能感觉的到。只有最后一件事,不能支持八阿哥,八阿哥表面贤德,只是在收买人心。即使你支持他,他也不会把你放在心上的。”
弘历说:“我只随我心。”魏绵奕抓住弘历的手:“皇上连皇太子的权利过大都会不满,八阿哥只是个出身微贱的儿子!你会让我打理宝利,是因为我的娘家已经完全没有势力了。弘历……”
弘历看了一眼魏绵奕:“你总拿皇上对太子类比我和你,现在皇上抛弃太子了,你说我是不是该放开你的手。”魏绵奕明白弘历的意思,松开了弘历的手。
魏绵奕一再伤弘历的心,弘历只能到于萱这里来寻找安慰。于萱说:“皇上,不要担心,很多大臣们还是支持八阿哥的。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皇上,于萱也有皇上的孩子了。”
弘历听了,脸色有点严肃,但马上就笑起来。弘历在对一件事很执拗的时候,就容易一叶障目。弘历看到于萱对魏绵奕的处境漠不关心,对自己的孩子充满了希望,想到自己今天撞到魏绵奕和五阿哥在一起,实在蹊跷。
魏绵奕本来好好在家里呆着,瓜尔佳福晋挺着肚子,不好好在家安胎,反而积极地把魏绵奕拉出去,瓜尔佳福晋自己却提前消失了。上次玲子送信的事,步军衙门的人应该不敢擅自自作主张把人送回来。弘昼也不会害魏绵奕,那多半也可能是瓜尔佳福晋所为。
太太冷笑着。二房老太太说:“太太今年才四十吧。”太太说:“四十一了。”二房太太说:“到底是岁月不饶人。我已经快七十了,弘历也三十三了。我记得大老爷刚纳你做妃嫔的时候,你才二十岁。”
太太听到二房夫人提起她做妃嫔的陈年旧事,脸色一下子变了。太太也是熬油一样,熬到道光皇帝快死的时候,才被扶正的。
太太说:“我到底年轻,地需要二嫂帮衬着我。”二房太太说:“我老了,哟,肚子最大的那个,你是溪月吧。还有,你是胭雪吧。”又看着站在太太身边的于萱说:“你是于萱吧。”
于萱答:“回老太太,是。”二房老太太仿佛没有听见,居然开始打起盹来了,手里却还握着那封信。太太一脸恼怒。二房太太身边的老丫鬟春菊去取老花镜,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
太太让人去催,催的人去了一看,春菊早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老花镜也要拿去,问谁,谁都说不知道。只能翻箱倒柜地找,又过了半个时辰,才找来。丫鬟说:“老太太,老花镜送来了。”
二房老太太慢慢睁开眼睛。二房老太太戴上眼镜,从第一页开始,一行一行,逐字逐句地看。一页,两页,三页。二房老太太说:“给夫人设个座,站了一个半时辰了,谁能受得了。”
看着看着,二房老太太说:“哎呀,这字写的真好看啊!你们之中有几个认识满文的?”于萱是汉人,不认识满文,晴昭和溪月没有识过字,胭雪只是勉强认识一些满文。
胭雪说:“我只认识一些简单的。”二房夫人说:“这个比较难,就不为难你了。我自己慢慢瞅吧。”这封信足写了有五页,又过了一刻钟,二房老夫人终于看完了。
二房老太太把信还给了太太,说:“好饿啊。咱们先吃点饭再说正事吧。反正娘们儿都在这。”二房老夫人让魏绵奕坐在她身边,给魏绵奕夹菜。二房老太太问:“孩子,站着累吧!谁让你不好好安安稳稳呆着,该!”
魏绵奕热热地吃了些,又接着坐着受审。太太问:“是不是你让玲子去送的信?”魏绵奕说:“是。”太太问:“送给谁?”魏绵奕说:“白晋先生。”太太说:“白晋?你的亲戚还是相好?”
魏绵奕说:“都不是。”已经是上午九时了。太太又问了一个时辰,魏绵奕还是嘴硬。太太说:“我知道,你就是想拖延时间是不是?”老太太说:“如果魏绵奕真的和别人有私情,就是弘历,也决不能偏袒她。必须严惩!”
太太问:“那我请教二嫂,怎么严惩?”二房老太太说:“赶回娘家,永远不能回紫禁城。”太太说:“那就请二嫂作个见证,如果弘历回来,想要偏袒魏绵奕,请二嫂好好规劝。还有,必须先把休书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