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之人叫许四,是白河村的人,据说是因为要捞落入水中的汗巾,才失足落水的。那汗巾子是他娘子送的。
乔策把绳子绑在腰上,另一条交给河堤上的人,“扑通”一声跳入河中,往许四的方向游去。
好在许四瘦弱,乔策没费多大力气便将许四救到岸旁。
许四上岸时,脚下一滑,身子跌落,“救命!”习惯性地想抓住前方的东西,但他没想到,那是秦文珺的鞋子。
“啊!”秦文珺被他拉得身子不稳,整个人顺着河堤下滑。
“珺儿!”李延昊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往回拉,将她拉回自己身旁。
而后,许四也在乔策的帮助下,平安地回到岸上。
正在众人感叹“有惊无险”时,秦文珺冷冷地看向李延昊,“你又骗我。”
李延昊先是不解,可脑海中忽然想到刚刚那句情急之下说出的“珺儿”,才知自己露馅了……
他站在原地,深深地看向她,不知该说什么。
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竟然救了他,还信了他,昨夜,还让他占了自己的便宜。当时,她就不该救他,任由他死在街头。
恼怒、怨恨,她不知道该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表达出来,如果有剑,她或许会杀了他,绝对不会留情。
讨厌与他这样的沉默、这样的对视。
最终,秦文珺缓缓地转身,走进人群中,和刚才一样搬着沙袋,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样的冷漠,才是最可怕的。
天色渐晚,曹岳带着秦文珺走进临时搭建的草屋中,目光凝重地说道:“快没银子了!”
没银子,就意味着没有粮食。
这里的上百人都需要吃饭,还有陆续迁移的百姓也需要盘缠。
“我还有些首饰。”这几年,她的首饰也变卖得差不多了。
曹岳摇摇头,“若要找到买家换成现银,要等上半月,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那怎么办?”
“我想……”曹岳紧张地搓着双手,吞吞吐吐地说道:“劫军饷。”
“劫军饷!”秦文珺惊呼道,这人……是疯了吗?
曹岳深吸一口气,“没错,劫军饷!皇上犒赏三军,我已经打探好,明日,那批军饷就会路过青岩镇,我想……”
“不可!”秦文珺立刻阻止他,“你知不知道劫军饷是什么罪?”
“我认识皇后嘛,朝廷应该……应该不会砍我的脑袋吧?”曹岳牵强地扯出一丝笑容,心里已经是七上八下。
“我算哪门子的皇后!”秦文珺忍不住自嘲起来,“我可保不住你的脑袋。”
曹岳长长的“哦”了一声,无奈地说:“保不住就保不住吧!若能用我一人性命,救青岩镇百姓的性命,也值了!”
秦文珺心中一颤,她没有想到曹岳竟然下了这样决心去劫军饷。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她凝视着曹岳,复杂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又仿佛再看一个老朋友。
她记得曹岳是一个精打细算的商人,时常会喝些花酒、看戏听曲儿,偶尔会施粥、赈灾。之后,为了她,先是帮助白河村人,接着又帮助青岩镇的百姓,到现在,几乎倾尽所有,甚至还有搭上性命。
曹岳淡淡一笑,“人总是会变的,皇后娘娘,你不也变了吗?”
秦文珺眼中闪过忧伤,的确,人是会变,只不过,他变得慷慨,她变得自私。
若是从前,可能提出劫军饷的人会是她,可现在,她却胆怯了……
这时,乔策走进草屋,“曹老爷,准备好了。”
秦文珺责备道:“乔大哥,你怎么也和他胡闹?你若是出事,让乔大娘一个人怎么活?”
“我是村子的里正,自然要为村里人着想。”乔策一副坚定的样子。
她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两个疯子,只能选择陪着他们一起疯。“既然如此,我和你们同去!”
“不可!”乔策阻止道。
“放心,我只站在远处,若有人受伤,我也好安排人包扎。”她话虽这么说,心里却一点儿也没想站在远处。
三人走出草屋,只见李延昊正站在门口。
乔策警惕地问:“阁下是?”
李延昊随随地微笑,“我是她相公。”
相公!
乔策、曹岳惊讶地瞪大双眼,直直地看着李延昊。
乔策小声地问:“小珺,你相公不是过世了吗?”
“过世?”李延昊不满地看着秦文珺,一把将她搂紧自己怀里,含笑道:“有这么好的娘子,我可舍不得过世。”
秦文珺冷着脸,一言不发。
乔策打从心里厌恶李延昊那副轻浮的模样,“你放开她!”
“乔策,我们走。”曹岳使了个眼色,示意乔策不要管这桩事情,要知道,若这个男子真的是秦文珺的夫君,那他可是当今的皇上。
“小珺,有事叫我。”乔策凶狠地看了眼李延昊,不甘心地跟着曹岳走远。
等到他们走远后,李延昊才松开秦文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你准备和他们去劫军饷?”
“是。”
“我也去。”
秦文珺蹙眉,“你去做什么?”
“我想看看自己的银子是怎么被劫走的!”
“有病!”她恨恨地骂了一句,转身离去。
曹岳集结了一些会些武功的护院,还有青年的男子,他们没有兵器,只能拿着锄头、菜刀、棍子等东西当作武器。
一行人守在官道旁边的树林中,等待着运送军饷的军士。
秦文珺倚在树旁,目不转睛的看着官道的方向,握着棍子的手已经开始出汗。
“害怕吗?”李延昊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指竟然冰凉,“不是吧?吓成这样?”
她抽出自己的手,嘴硬的说道:“劫自己家的银子,有什么可怕的!”
“哦?是吗?”李延昊靠近一分,“这么说,你还当自己是皇后喽!”
秦文珺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他。
李延昊接着说道:“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珺儿,你知道负责运送军饷的军士有多少人吗?”
“知道。”
“那你还敢冒险!”
她清冷地与他对视,“既然是自己家的银子,我自然有办法能劫到。”
二人谈话一字不差地传到曹岳的耳中,曹岳心中更加肯定了李延昊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