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珺赶了三日的路,才来到梁国与楚国交接处容城,出了城门,就是宁王的军营。说来也奇怪,这容城街上竟不见一个百姓。
走到城门前,突然一群官兵将她围住,容城知府穿戴朝服跪在地上行礼,“下官参见。”
此时,她一副男子打扮,竟也被认出,想必定是李延昊已知道她的下落。若不拿出些威严,怕是这些地方官不会听从自己的命令,她呵斥道:“退下。”
“下官恕难从命。”容城知府重重的磕了一下头,“皇上已下令任何人不能放娘娘出城。”
“退下。”她举起先帝的玉佩一步步上前,那知府跪着爬到她身旁,为难的说道:“若是放娘娘出城,下官一家老小性命不保。”
看来这次李延昊是真的要拦她去路,她缓缓迷上眼睛,右手对着空中摆摆手,一瞬间,从屋檐上跳出十个黑衣暗卫,还没等知府、官兵看清暗卫的模样,便纷纷被点住穴位,动弹不得。
“并非你放本宫出城,而是本宫闯出城,你大可以告诉皇上,本宫出城是去见宁王。”她嫣然一笑,从容的走出城门,身后十位暗卫紧紧跟随,这阵势丝毫不逊于皇上出巡。
那些暗卫直到护送她到了营帐前,才悄悄退去,在暗中等待秦文珺的指令。
“珺儿!”正在练兵的李延清一眼便认出女扮男装的她,“你来军营做什么?”
“送兵符。”她取出兵符,“听说你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李延清茫然的摇摇头,“我从来不曾受伤。”
怎么会这样?长华竟然骗了她?“是长华告诉我你身受重伤,无法带兵,我便偷来虎符助你攻城。”
“长华……”李延清皱着眉头,“我曾告诉过她一切顺利,不久后便会回京,她为何要骗你来此?”
秦文珺也是一头雾水,难道过去这几年她曾得罪过长华?听宫人说,卫国被灭,长华回宫后就再也不曾出过寝宫,也未去过仁寿殿请安,她们之间能有什么仇恨?
李延清握着兵符,沉思道:“这兵符是皇兄让你送来的?”
“是我偷的。”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原来如此。”李延清想起往事,无奈的叹了口气,“长华还记恨着皇兄。”
三年前,李延昊还是三皇子,亲自率兵攻打卫国,长华此时已为卫国皇后,对卫王一往情深,两军交战之际,她决定与卫王同上战场,当夜却被梁国派来的秦家暗卫救走,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卫王被斩。
听李延清讲完了这段往事,秦文珺不免心生怜悯,长华陷害自己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那事与秦家也脱不了干系。
“你偷盗虎符,皇兄必定迁怒于你。”李延清把虎符递给她,“希望你能原谅长华。”
“长华并未做错任何事,他让你率领三百亲兵收复城池,分明是要你死。”长华骗她,只是为了引她来军营,也并没有大错。而李延昊却是真的想要李延清战死沙场。
李延清无所谓的笑道:“我哪有那么容易死。”
听了这话,她更是心疼,如今自己拿着虎符来助他已被李延昊知晓,本想帮他,却反而害了他,从此,怕是李延清难有安稳的日子。
夜里,李延清担忧萧广翎夜袭营帐,便安排秦文珺睡在自己的营帐中,秦家暗卫与梁国兵将一同守在账外。
月如钩,星似眸,这一晚谁又能轻易入梦?他放下兵书,走到虎皮床榻旁,看着睡得正香甜的女子,嘴角也勾起一抹微笑,峥嵘沙场,却偏偏放不下这个女子。若她没有失忆,今日天下又该是怎么的局面?
他焚上一株香,放在床榻旁,转身向军营外不远的树林里,对着黑暗深处的人说道:“她一切都好,你放心便是。”
“我何时能见小姐?”黑暗中女子的声音十分虚脱。
“你伤势未愈,宫中形势已不同往日,此时不便带你回去。”李延清走到女子身旁,唤着她的名字,安慰着她,“时雨,再多多忍耐些日子,如今回去不过是送死。”
“小姐……”时雨眼中闪过哀伤,她的右手经脉已全部被挑断,手腕上都是刚刚愈合不久的剑伤,这伤对自己来说算不得什么,最让她最心痛的是那满头的白发。她会好好的活着,为了小姐,为了秦家。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天刚蒙蒙亮,秦文珺便同李延清启程回京领罪。昨日在容城出动秦家暗卫,此事已闹得人尽皆知,早已经不必顾忌所谓的皇家颜面,一路上,背后总有人指指点点。世人只记住了皇后与宁王的私情,却无人记得宁王收复十座城池。
马车内,秦文珺紧张的握着衣角,平整的衣衫上多了许多褶皱,若是五年前,他必让她伏在自己肩头,可此时此刻,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她。
他曾问她害怕什么?
她只答“不是害怕,而是失望。多想爱上李延昊,却看到了他最阴狠的一面。”
“若我告诉你,你曾经也如此狠毒,你可信?”李延清认真的凝视着她,没有一丝玩笑。
“我信!”她痛苦的合上双眼,若没有长华之事她或许不信,可如今长华如此陷她于不忠不义不贞,可见对她定是恨之入骨。长华如今苟活于世,怕是只为了复仇。
她撩开车帘,看见熟悉的街道,原来已经到了京城,果真是世态炎凉,往日里城门前都是百官迎驾,可如今,连宫女的人影也见不到。
杨柳飞絮,不知不觉间已是暮春,暖风袭来,喜鹊踏枝而飞。
“繁花似锦,莫负春光。”李延清掀开车帘,与她一起走下马车,两人如同游玩嬉戏一般,漫步在回宫的路上,全然不顾旁人的目光。
李延清拿出从军营随身带着的酒囊,递给她,朗声道“今朝有酒今朝醉。”
她接过酒,痛饮几口,心中果然畅快许多,前路也仿佛没有想象中可怕,说来也怪,喝着李延清的酒从未醉过,而喝宫中的酒易醉,沾上一口,便会头晕目眩。
这条路总算是到了尽头,宫门前,远远的便望见长华嫣红色的衣裙,见他们走来,长华手中的团扇抵着下巴,嘲讽道:“我以为你们私奔去了。”
“长华,你究竟要如何?”李延清以兄长的口吻质问她。
长华阴狠地笑了笑,猩红的胭脂让人心寒,“他们不让我好过,我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好过,这是我与李延昊、秦文珺的恩怨,与四哥无关。”
“长华,原是我亏欠了你,对不住。”当着宫女侍卫的面,秦文君缓缓跪在长华面前,微微叩首。
“你少在这虚情假意,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长华看也不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李延清扶她起身,一滴冰凉的泪水落在他手背,忍了这么久,她终究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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