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丑时,她未入睡,黑暗中听见窗外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宫门被白露推开,“娘娘,皇上来了。”
这么晚了李延昊来此,不用想也知道要做什么,曾经在家中就有耳闻,宫中的女子要侍寝都是被翻了牌子,被抬去皇上的未央殿,唯有皇后侍寝不必如此麻烦。听白露说,李延昊之前经常留宿长乐殿。
她随意披上一件藕色轻衫,衣带还未系好,李延昊便走到宫内,她脸上一红,慌得躲在屏风后,“我已歇息,怕是不便见你。”
李延昊停在那里,“涅儿吵着要见你。”
“涅儿?”她喃喃着这个陌生的名字,记忆中搜寻不到分毫。
“我们的孩子。”
孩子!他们已经有孩子了!老天到底还有多少“惊喜”送给自己?这五年的时光,一切仿佛都翻天覆地的改变。
她还是个孩子,如何去照顾另外一个孩子?可为何孩子没有留在长乐殿?所有的问题盘旋在脑中,但她来不及多想,更衣后便随李延昊坐上车辇,路上两人也未多言,她余光瞟向李延昊,当年一个人见人欺的罪妃之子到底怎么成的皇上?想必他能当上皇上,秦家也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看什么?”他端正的坐着,没有与她对视。
“自然是看你。”这车辇上又没有其他人,她还能看谁。
车辇停在未央殿,隔着朱门,她便听见小孩子的哭闹声,快步走进屋子,只见一个长相清秀的三岁孩童坐在地上,身边糕点洒了一地。
“涅儿。”她轻声唤着孩子的名字,孩子抬头看见秦文珺,跌跌撞撞跑到她面前,双手拉起她的中指,双眼泛着泪光,“母后可还记得儿臣?”
她心中如同被揉碎一般,虽然失了记忆,对这孩子没有丝毫印象。可就在他握住自己的手时,心突然软了下来,缓缓蹲下身子,把涅儿牢牢抱在怀里,“我带你回去。”
“慢。”李延昊抬手拦住她,眼中的不悦浓重了些,“皇后大病初愈,怕是不宜照顾皇子。”
“我身子已大好,不牢你费心。”说罢,她抱着孩子绕过李延昊,径直走了出去。她并不愿与他独处过久,毕竟在她的记忆里,李延昊仅仅是将自己推入水中的无礼之徒。至于这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问了许多人,但仅知道些皮毛,至于感情之事,怕是只有彼此清楚。
这一夜注定无眠,哄睡了涅儿,自己也是筋疲力尽,又不敢睡得太熟,怕涅儿梦魇。此时的自己越来越知为人母的心情,虽辛苦了些,可心里却浸满蜜水。
“大孩子哄着小孩子。”白露轻轻为她披上斗篷,“娘娘比从前细心了许多。”
秦文珺疑惑的看向白露,白露解释道:“娘娘素来只关心皇上,待大皇子倒是极冷淡。”
心莫名其妙的一沉,原来自己曾那么爱夫君,甚至胜过了爱孩子。后宫佳丽三千,李延昊除了涅儿再没有其余子嗣,可见他对母子二人的确是情深。可惜,自己遗忘了太多事情……
秦氏与杨氏虽不和,可按宫中之礼,秦文珺每日还需要去太后的仁寿殿请安。带着白露刚走出房门,便看到李延清站在石阶上,衣袂款款,宛如当年初见。
“本宫玉镯忘在宫内,快去取来。”她支开白露,克制着心中的激动,缓步走到李延清身旁,朱唇轻启,“王爷。”
“皇嫂清瘦了不少。”他微微皱眉。
她抬手抚摸了一下脸颊,若有所思的叹道:“我可不记得自己曾经的模样。”
“果真忘得一干二净?”他自嘲的笑了笑,“忘了也好。”
“此话何意?”她不解,“王爷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迟疑片刻,正准备说些什么,望见远处匆匆而来的白露,放低了声音:“可还记得时雨姑娘?若要见她,今夜子时独自去梨园,小心白露。”
时雨是守护秦文珺多年的女暗卫,自醒来后便再未见过。她多次派秦家暗卫去查访,可还是没人知道时雨的去处。至于白露,这个女子并非秦家人,她从未信过。
“珺儿,我等你。”他从宽袖中取出一方手帕递给她,转身离去。
那句“珺儿”似曾相识,卷起无数回忆。五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清晨,她亲手将手帕赠与李延清,上面绣着两行小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入了夜,她换上太监的衣服,提着宫灯走进梨园。李延清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看见秦文珺时明显一愣,“你贵为皇后,即便不打扮成这摸样,也无人敢拦你。”
“我自有用意,一会儿请王爷看一场好戏。”她明朗一笑,忽而又想到白天的事情,面色凝重了几分,“时雨在哪里?”
“不知。”李延清摇摇头,“自你中毒后,便下落不明,我已安排人出宫去寻,至于下毒之人,我也尽力在查。”
“怕是查不出结果。”想必这些年自己树敌无数,想要害她之人何其之多,查来查去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今朝堂动荡,与五年前大不相同,无论你作何打算,我都会全力相助。”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把一块冰凉的物件放在她手心,她提起灯笼一照才看清原来是虎符。
正想着还给他时,一行举着火把的侍卫已将二人围住,她不紧不慢地解释:“我临走时故意惊醒了白露,我倒是要看看她背后的主子是谁?”
出乎秦文珺意料,来者竟是太后和李延昊,两人之间必有一人是白露背后的主子,他们同时出现,怕是白露故意为之。
“王爷深夜入宫所谓何事?”太后阴沉着一张脸走到李延清面前,趁着秦文珺不备,反手拽下她头上的帽子,故作惊讶叫道,“皇后!”
秦文珺沉吸一口,不亢不卑的行礼问安。
“来这儿做什么?”李延昊语气中带着关切,倒不像是质问。她低下头也不回话,这种事情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若是他相信自己,也必然不会追究。
“涅儿醒来见不到皇后该哭闹了,随朕回宫。”他若无其事的牵着她的手,宛如重逢的恋人,刚走几步,只听太后厉声呵斥:“皇上便是这般纵容皇后的吗?”
李延昊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淡然道:“她是梁国的皇后,亦是儿臣的妻子,朕信她。”
闻言,她经不住侧目多看李延昊几眼,他当真是待自己极好。回去的路上,他偶尔会说起五年中发生的事情,她笑而不语。
不知只觉已走到长乐殿门前,两人瞬间又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见李延昊有意进宫,她巧妙地推脱,“臣妾身子不适,现行告退。”
他无奈地摇摇头,“皇后忘记了,朕会帮你想起。”未再多言,缓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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