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珺醒来时,眼前便是陌生的场景,熟悉的人。
绣着龙凤的轻纱幔帐,明黄色的流苏垂在床前,暖阳洒在绸缎被褥上,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草药香,让她的心感到些许舒适,她慵懒地扫了众人一眼,缓缓问道:“这是何处?”
“回禀娘娘,此处乃是长乐殿。”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回答。
她仔细打量了妇人半天,皱着眉头唤着:“娘为何跪在地上?快快起来。”
“不可不可。”秦母依旧跪着,“娘娘贵为皇后,臣妇怎敢僭越。”
皇后?秦文珺听到这两字,脑中仿佛被什么刺破一般,只觉疼痛无比。记得昨日自己还和娘亲一同入宫赴宴,她与三皇子起了冲突,被他推入湖中,怎么醒来自己竟成了皇后?
扫了眼屋中的人,有些老妇人的面孔似曾相识,只是苍老了许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既是皇后让你起身,你便起身回话。”不冷不热的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
她眨着眼睛,在屋中寻找说话之人,终于,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身影上,那人虽背对着自己,但她依旧能认出此人。
“娘亲快为孩儿做主。”委屈的泪水顿时从眼眶中涌了出来,她指着那人,如同小孩子一般吵闹着,“就是李延昊推我入水的,我乃开国功臣之后,岂能任由罪妃之子欺凌。”
民间传言梁国一半姓李,一半姓秦,秦家势力早已凌驾于百官之上,而秦文珺的父亲秦羽乃是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怕是皇子见到秦家的人也必要礼让三分。最让人忌惮的还要属秦家暗卫,七十二名暗卫武功高强,隐藏于皇宫内外。总之,若没秦家,便没有李家的江山。
本以为娘亲会冷嘲热讽的责备三皇子一番,没想到她竟然声音颤抖地劝道,“娘娘切勿胡言,岂能直呼皇上名讳。”
直呼皇上名讳?李延昊成了皇上!曾经最不受宠的三皇子怎么可能成为大梁的国君,而自己又成了他的皇后,如此荒谬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李延昊疾步走到床前,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可知自己名字?”
“秦文珺。”她喃喃着,总觉得李延昊看自己的目光十分奇怪。
李延昊又接着问道:“你多大?”
“本姑娘豆蔻年华。”她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众人便惊讶的看着她。豆蔻年华,便是十四岁,自己有说错吗?为何都要这么盯着她看?
李延昊凝重地望着她许久,似乎在思考什么,太医缓缓从一旁走来,隔着绢布为她把脉,良久,太医眉头微皱,在一旁解释道:“毒药渗入娘娘骨肉,命虽保住,但怕是患了失忆之症。”
“失忆之症?”秦文珺喃喃着,脑中一片混乱,无数零零星星的记忆碎片却怎么也拼凑不好。李延昊在一旁命令道:“无论如何,都要尽力医治。”
“微臣自当尽力,只是娘娘中毒太深,怕是……”看太医吞吐的样子,她便知晓这病怕是难以医不好。
秦文珺误饮了毒酒,失去了整整五年的记忆,不记得自己何时出嫁?何时为后?诺大的宫廷,除了身旁的侍女白露,和一只与秦家通信的白鸽,再无其他侍从。几番追问之下,白露才坦言:“娘娘冲撞了太后,被禁足于此已有三月。”
原来她竟是被禁足在长乐殿,难怪自己虽身为皇后,但却不见妃嫔请安。这几日,她也渐渐觉得当皇后的日子没有半分自由,还不如在秦府当千金小姐。
这座宫殿看似奢华,实则冷清,空荡荡的寝殿没有半分欢声笑语。她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殿,忍不住问道:“那是何处?”
“承明殿。”白露叹了口气,“宁王大败楚国三万将士,得胜回朝,皇上设宴为王爷庆功。”
宫中夜宴却偏偏不请皇后,可见她身份高贵,宫中却无一人将自己放在眼里。她闭目深思片刻,然后,睁开眼睛,“随本宫去瞧瞧。”
她故意穿上火红扎眼的朝服,画了最妖艳的妆,目不斜视的走进承明殿,李延昊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出现在这里,两人互相对视许久,他缓步走上前,温柔的握起她的手,“天寒地冻,皇后病未痊愈,怎还来此?”
“本宫来恭贺宁王得胜还朝。”她露着高贵的微笑,不着痕迹的挣开了他的手,拿起酒壶,斟满两杯酒。
“臣弟多谢皇嫂。”宁王双手抱拳,转过身正准备接过酒杯时,秦文珺的手却停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你……你是李延清。”
记忆中的李延清还是那个梨花树下拨弄琴弦的白衣少年,公子如玉,温文尔雅,她曾以为此人将是自己一生的归宿,可丢失的五年时光里,她竟莫名其妙成了他人妇,而他也成了南征北战的宁王爷。
“皇嫂。”熟悉的声音将她回忆打断,她恍惚着递上酒杯,挤出一丝笑容,“恭贺王爷凯旋。”
他饮下杯中酒,行了宫礼,道了句:“多谢。”她只觉得两人间陌生了不少,他凝视自己神情也没有五年前那份温暖。
“哀家若没记错,皇后应当还在禁足才是。”太后略带怒意的声音传来,众人皆垂下头不敢言语。
这是秦文珺醒来后第一次见太后,李延昊生母获罪已囚禁于蚕室,不久后便暴毙,养母杨妃便是如今的太后。杨氏一族也渐渐崛起,五年的时间,竟笼络了一半的朝臣。杨家与秦家不睦已久,自己入宫之后想必她定是百般刁难。
“那又如何?太后莫要忘记,本宫才是一国之母。”她扫了眼席上的大臣,杨家与秦家的人各占一半,若是真争辩起来,她倒是不担心会受委屈。
“皇嫂贵为,禁足过久有损皇家颜面,小王恳请太后开恩。”为她求情之人竟是宁王李延清。
太后犹豫了一下,顾忌宁王功臣的身份,只能不再追究此事,“从今往后可不必禁足,皇后好自为之。”
秦文珺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也不谢恩,转身便走出承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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