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呦呦不理她, 径自往下说, “还说有两个儿子, 都已经成家,娘不必担心没人养老。您放心,哥哥姐姐和我会照顾好弟弟, 我们四个会好好的, 等哥哥休沐了,就让花叔叔送我们去看你。”
呦呦假装特别懂事, “我们不给你做拖油瓶”,最后特意在“花叔叔”三个字上咬了重音。
祝媒婆着急,小娘子虽然你说的是事实, 可也不能这么□□裸地说出来啊,还有,那个花叔叔是谁呀?看来谭娘子还挺抢手啊, 难怪沈秀才肯出这么多钱这么大方了。
其实祝媒婆白着急了, 不止她, 呦呦也白着急了。既然谭丽娘都没同意花易岩的求亲,又怎么会同意别人呢?
谭丽娘知道呦呦什么心思, 在心底微笑了一下,拍拍呦呦的手示意她别急。然后转过头对祝媒婆露出礼貌的笑, “祝婆婆,辛苦您跑这一趟, 不过恐怕要让您失望而归了。我并没有嫁人的打算。”
祝媒婆大概也预料到这种情形了, 失望肯定会有, 但是一对上谭娘子身边那个小娘子的眼睛,祝媒婆就什么都不敢说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居然会对一个十岁不到的黄毛丫头产生惧怕。
祝媒婆同谭丽娘客气几句后,就准备告辞了,谭丽娘也不多留,送祝媒婆出去的时候,还塞了一个荷包给她,“辛苦您走这一趟,小孩不懂事,您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祝媒婆推辞了一会儿就收下来了,等离开谭家所在的街道,祝媒婆就把荷包打开了,里面装了一个五两的银馃子。想不到谭娘子挺大方的!祝媒婆思量着,也很快就明白谭娘子的心思,家中四个孩子,从大娘子开始陆续都要说亲,以后有用得着自己的时候呢。
送走了祝媒婆,谭丽娘转回来发现东屋没有人,走到西屋只有陶陶一个人正坐在椅子上看书,不由得疑惑,“你妹妹呢?人去哪儿了?”
陶陶听见声音从书里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谭丽娘,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仿佛和平常无异。陶陶放下手里的书,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没有立刻回答谭丽娘的问题,而是问出一个她自己关心已久的问题。
“娘真的不打算再嫁了?”然后不等谭丽娘回答又补充一句,“就算花叔叔再次求娶也不再嫁?”
谭丽娘站在门口,沉默不语。过了片刻刚想说“不嫁”,陶陶却摆手不想听了,“娘不是找呦呦,她去隔壁啦!”陶陶作为谭丽娘的女儿,能对她的心思猜出一二,更何况她刚刚还沉默了那么久,心中自然有数。
这下轮到谭丽娘吃惊了,“我一直在大门口,她怎么去的?我怎么没看到啊?”
听到谭丽娘的疑问,陶陶突然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去的?爬墙去的!”陶陶一想到呦呦把裙子提起来绑到腰间,手脚并用像只壁虎一样攀在墙壁上,上不去下不来的样子就格外好笑。最后还是用暗号把花叔叔引来帮忙拉她上去的。
听到呦呦居然学会的爬墙,谭丽娘一口气梗在胸口,转身就走,几步来到西边墙下,手里握着一个什么东西一用力就扔到隔壁院子去了,然后叉着腰大喊了一句,“花易岩!你给我出来!”
彼时呦呦正在花易岩的院子里吃西瓜。呦呦第一眼看见这东西的时候还挺惊奇,如果她的初中生物和初中历史的记忆没出错的话,西瓜这个物种应该在五代时期从西域传入中国的,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看见。挺好!不错!
花易岩的说法是今早他去县城路过有卖的就买了几个给两家尝尝鲜,既然呦呦过来了那就先吃一个,剩下的他一会儿再送到谭家去。
呦呦只顾着吃,并不知道现在不是西瓜上市的季节,也不知道别说一个栎阳县就是北阳府都轻易买不到西瓜。她坐在花易岩找出来的以前花老爹用过的摇椅上,一边吃瓜一边晃动摇椅,十分惬意。甚至还想要是有一只小猫能撸一把,那就完美了。
说到小猫,她就想起来她刚穿越醒来时,明明记得是有一只小黑猫的,可是过后不知为什么再没看见过那只猫,问谭丽娘和陶陶,只得到“家里从来没养过猫你一定是病糊涂了”这样的答案,时间久了,呦呦自己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了。
吃完第三块瓜,呦呦伸手从摇椅旁边的小几上想拿第四块,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摸到,转头一看,一盘子西瓜都被花易岩端在手里,正严肃地看着她,“事不过三。”
呦呦想了想,比了一根手指头,“最后一块,用信息交换。”
花易岩思索了一下,把盘子往她那面递了递,“好。”
呦呦在盘子里挑来挑去,挑了最大的一块咬一口,吐出几颗黑黑瓜子,吞下瓜瓤,“今日那祝媒婆来给娘说亲啦!”
“这个我知道,我今天看到了。你娘怎么说?”花易岩自己也捏了一块大口吃起来,两口就吃完了一块。
我娘怎么说?my mother?呦呦跑了一下神又回过神,坐直身体认真地同花易岩说:“我觉得吧,花叔叔你还是有很大的机会的。我娘不是那种爱麻烦别人的人,可是你看,你帮我家好几回我娘也没反对没拒绝。所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那你娘为什么拒绝我的提亲?”花易岩不太理解呦呦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的想法是:我得知道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呦呦被花易岩的问题问倒了。为什么拒绝提亲?她也不知道啊,她也想知道啊。半晌,呦呦咬了一口西瓜,说:“大概是因为,害羞吧!”
呦呦一口西瓜咬下去还没等咽下去,就从天而降一个圆了咕噜的东西在脚边,差一点点就砸到呦呦的脚,紧接着谭丽娘的声音就响起来了,“花易岩!你给给我出来!”
呦呦和花易岩都被她这一声给吓一跳,呦呦甚至还被口中没咽下去的西瓜给呛到了,弯着腰咳个不停。
花易岩一边着急突然被呛到的呦呦,一边答应着墙那头的谭丽娘,“哎,这就来,丽娘你等等!”
呦呦早扔了手里的西瓜,一手拍着胸口一手指着两家中间的墙,示意花易岩不用管自己快去看看谭丽娘出什么事了。
花易岩看她似乎没有大事,就踩着墙边的桌子上了墙头。花易岩蹲在墙头上往下看,谭丽娘正在底下转圈,一手叉着腰一手捏着手绢在脸边挥着,脸侧两颊通红,不知是热的还是气的。
花易岩上了墙头,蹲着朝下头笑问,“丽娘可有何事?”
头顶突然冒出声音,吓了谭丽娘吓了一跳,抬头看到花易岩蹲在那里,就气不打一出来,伸出手来隔空指着他,“你给我下来!”
“哎!”花易岩痛快地答应着,立刻从墙头上跳下来,落地轻飘飘无声无息。
谭丽娘看他答应一声就往下跳,刚想说一句慢点要小心,人已经落在了自己身边。看他连点灰土都没溅起来,这才知道自己是在瞎操心。
花易岩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赔笑,“丽娘妹妹喊我何事?”
谭丽娘这才想起来自己叫他的目的,一想到她一向乖乖巧巧文文静静地闺女不知何时竟学得了爬墙的功夫,她就不打一处来,一定是这个人给带坏的!
“都是你带坏的!呦呦她以前就喜欢看书写字,最多就是玩玩蚂蚁,自从你来了她就越发的野了,现在连爬墙都会了!都是你带坏的都是你!”
“哎哟!哎哟!丽娘妹妹你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
一直在墙后和屋里偷听的呦呦与陶陶,都忍不住探出头来偷看,这一看不要紧,看完两个孩子都捂住了嘴不让笑声跑出来。只见花易岩半弯着腰,用右手从面前绕过去放在左耳边,而他的左边耳朵,正被谭丽娘捏着呢!
花易岩这一叫,谭丽娘才发现自己一着急把小时候的习惯带出来了。她立刻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捏着手帕嗫喏着,“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一着急小时候的习惯就出来了,对不起啊,捏疼了吧?”
“没事。”花易岩摆手,然后忍不住打趣她,“怎么这些年了你这毛病还没改?”
谭丽娘自己理亏,底气不足,声音也低了下去,“我哪知道,这些年从来没有过,就今天……”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脸比刚才更红。
花易岩站在她身边摸着后脑勺呵呵地憨笑,真好,没对别人用过,还是我的特权。
呦呦看着谭丽娘脸红的像两朵火烧云,又看到花易岩脸上憨傻的笑,翻出一个大白眼后偷偷笑一下,缩回墙后头从桌子上下来,坐回摇椅上拿起刚刚没吃完的西瓜继续吃,嘴角挂着一抹笑,悠闲地吐出一颗瓜籽,落在地上和刚才吐出来的那些一起,铺成一片黑。
花易岩接过水舀就喝了起来,一口气全喝完了,把水舀递回给呦呦,“还有吗?”
呦呦点头,回屋又去倒水了,留下花谭二人说话。
喝了水,花易岩的精神力气都回了来,这才站直身体,对谭丽娘扯出一个笑容,“我回来了,对不起,答应你的。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好了,我回家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哎……”谭丽娘想要阻拦,人已经离开了。
呦呦端了水出来,只看到她娘一个人站在大门口,眼睛看着前方。呦呦走到她身后探头看了一眼,“人呢?怎么走了?”
我哪知道?!谭丽娘瞪她一眼,转身回了屋里。呦呦耸耸肩,也跟着回去了,心想:哼,我就不信你能坚持到中午!
最后呦呦失算了。谭丽娘坚持到了中午。不过没有坚持到午饭结束。母女三个人吃着午饭,呦呦“无意间”说起“隔壁花家都好几天没有人了也不知道花叔叔中午吃什么”,谭丽娘就坐不住了。
呦呦看着她的背影偷笑,然后低下头继续扒饭。陶陶在一旁看的分明,也不说话,对于她的母亲和小妹,她已经无语了。
没几天就到了清明。今年花易岩回来了,自然不用谭家帮忙扫墓,他甚至有心想要帮一帮谭家,却被谭丽娘婉拒了。
平时两家互相帮忙也就罢了,这种时候,还是避嫌的好。
说到这个,呦呦又不理解了,“那您之前还帮花家扫墓?”
谭丽娘支支吾吾,“我那不是以为你花叔叔不回来了嘛!”
清明扫了墓,日子依旧平平静静地过,过了四月进入五月,很快就到了五月初五端午节。
端午节前好多天,谭丽娘就把黄米泡上了。北方吃粽子有两种米,一种是黄色的类似小米一样的黏米,还有人一种是白色像大米似的江米。
谭家人除了怀瑾都喜欢吃黏米的,因此每年买江米也就买那么半斤有时候还吃不了。今年买米是呦呦和谭丽娘一起去的,她发现谭丽娘买米的时候多买了半斤的江米。她刚想开口问一句是不是买多了,眼睛一转就明白过来了,然后就闭了嘴,默不作声地提着米跟在谭丽娘身后一起回家了。
回到家将米一放,呦呦就洗了手回了西屋,拿起自己之前没看完的书继续看起来。谭丽娘忙着泡米泡粽叶,也没管她。倒是陶陶,看出些不对劲儿,跟着进了西屋。
门帘一撩,就看到呦呦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本书,看起来像是认真看书,实际上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目光并没有在书上。
“你咋了?”陶陶走过去站在桌前,低声问呦呦,“不开心?”
呦呦下意识就摇头说“没有”,等对上陶陶的眼睛就哽住了,最后只好点头,“有一点。”然后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小段距离,“就一点点。”
“为什么?”陶陶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前几天看你不是挺精神的嘛!”后面这句明显是揶揄。
“你不觉得,咱娘对隔壁关心太过了吗?”呦呦试探着问,她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
哪料陶陶突然笑了起来,“你之前不是也挺热情的?我看你是一心一意想让他变成咱爹呢!现在后悔了?”
“也不是,就是觉得……”呦呦迟疑了一会儿,不知道要用什么词来表达。
“觉得在你身上的关注少了,是吧?”陶陶替她把后面的话说了,一下子戳中了呦呦的心。陶陶看着她的脸,嘴角含笑继续说:“你呀,早应该想到的不是吗?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里面多了一个人,其他人自然就小了。”
呦呦突然惊奇地发现,陶陶的好多观点和看法都很现代嘛!难道,也是穿来的?如此想着,呦呦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where are you from”。
陶陶没听清,愣了一下,“你说什么?”显然没听懂。
“没啥没啥,”呦呦立刻摆手,“姐你来干什么的?不会就是来安慰我的吧?”看到陶陶微微红赧的面色,呦呦知道自己猜对了。她伸手覆上陶陶放在桌面上的手,对她微笑,“姐你不必担心,我没事的,就是小小的低落一下,很快就好的。”
陶陶点头,“我知道你一向看得开,你就当我是进来躲懒吧。”
呦呦对她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端午节那天谭家一家都起的很早,简单地吃了早饭,休沐了的怀宇带着怀瑾去外面采艾蒿,谭丽娘和陶陶在厨房支上桌子开始包粽子,呦呦跟着包了两个,被谭丽娘嫌弃松松垮垮,干脆就放下不干了。她跑到西屋把几个昨天就叠好的红纸葫芦拿出来,找了几根秸秆挑上去,又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窗台底下,踩着椅子上了窗台把纸葫芦挂在房檐下。
葫芦谐音福禄,每年端午节的时候挂葫芦,希望能够给家里带来福禄。屋檐下的葫芦好挂,大门口的要怎么办啊?若是平时,呦呦一定会冲着隔壁叫一声“花叔叔”,然后花易岩就会立刻出现在面前。可是自从买米那天呦呦别扭了一次后,就不太愿意什么事都麻烦人家。
不过,她不愿意麻烦不代表人家不会主动。就在呦呦仰着头对着近三个自己高的门楼发愁的时候,花易岩从不远处过来了,他手里攥着一大把的艾蒿枝,身后跟着空手的怀宇和怀瑾。三个人有说有笑好不融洽。
花易岩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的葫芦了,转身把手里的艾蒿枝交给怀宇,走过去拿过葫芦,把秸秆叼在嘴里,用右手攀上围墙,登上门楼顶,然后才把挂着葫芦的秸秆插到门楼边的一个小洞里。插完了葫芦,又跟怀宇要了几支艾蒿枝,一起插了进去。
做完这些才从门楼顶上下到围墙又蹦下来,站到呦呦的面前,面带着笑容困惑地问她,“最近怎么不找叔叔玩了?”
“忙,我要帮姐姐做绣活,帮娘包粽子,还要指导弟弟写字,自己看书……”呦呦低着头掰着手指数,就是不看花易岩的脸。
“你还挺忙。”花易岩笑着打趣她。
不然嘞?难道要说因为感觉到你要抢我娘我心里别扭所以不去找你玩?呦呦在心底翻个白眼,认真地点头,“嗯,可忙了。”说的跟真的似的。
然而,架不住她又一对猪队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