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啊?”居高临下的桑青高声喝道。口中说的是“你们”,眼光却明显落在我身上,搞得好像我才是最大的反派一样。
“喂,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我气急败坏地质问丛离殃道。
“我吗?没啥啊,说你迷路了,让两个姑娘路边歇着,再一个个地跑来找你而已。”丛离殃认真地解释着,眼底却隐藏不住戏谑的意味。
“要不要脸啊,明明你们使手段想甩下我,结果拆穿了好嘛!还什么修炼一百年,小爷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找到你了!”我低声斥责他道。两次被暗算成功这事,此时只字不提,当然也不想让桑青知道,所以气势收敛了很多。
“你啊,还远远不行啊!”丛离殃撇着嘴,摇晃着脑袋说,看那意思,是根本没把他脖子上我这只锁喉的鹰爪放在眼里!
我也不想和他多啰嗦,反剪他胳膊的手不敢放松,另一只手却是腾出来去他怀里一摸,便摸到了血矶炉,连忙掏出来塞进自己怀中,再劈头夺下他手里的令牌收好,这才放开他,朝桑青大声笑道:“没事没事,我们这儿闹着玩儿呢!”
桑青听我这样说,从山岩上跳了下来,环顾了一下众人,狐疑地说:“不是说急着赶路嘛?”
“是啊是啊,你看,我们这儿聊得投机,耽误了工夫了。来来来兄弟们,收拾东西走人了!……”丛离殃倒是相当配合,转身便从容自若地指挥着他们那些兄弟再次向前挪动了。
自始自终,除了桑青出现的那一刻之外,他都是那么一副蛮不在乎的淡定神情。不管形势如何变化,这家伙都是那么一副我自有我的一套,任尔东南西北风的架势。但他那些兄弟可就没有这种心理素质了,在看到我将他制住时,都立刻呈现出了高度戒备的姿态,爆发出了腾腾杀气。只不过他们像是对丛离殃这个老大极度信赖和忌惮,没有他的命令就不敢轻易妄动而已。
但看到桑青好端端地向我走过来,我心下更是大为不解,假如丛离殃真的是简单的贪图女色,怎么会将两个姑娘放到一边,专门针对我发难呢?我一看就是个很菜的护花使者,在没有发现血矶炉和令牌之前,真的值得让他费这样的周章吗?
现在他的举动就更加奇怪,只要桑青说句话他就肯和我们合作吗?一个死人堆里爬过来,为了生存以身犯险的老江湖,会做出如此轻率的决定吗?难道真的是我们认错了,他们这群人只是普通行商,并非我们所认为的“离殃镇鬼”?
我望着丛离殃的背影,兀自发着愣,直到桑青走过来,伸手在我面前挥了挥,说道:“发什么呆啊?”
我这才转过神来,笑道:“那些人说了,愿意和我们合作。”
“哦?”桑青大感意外,问道,“你和他们说了我们要去做什么了?”
“嗯,”我点头道,“当务之急是先要把越璧找到。”
提到越璧,桑青神色突然变得凝重,点了点头,转瞬又问道:“他们就这么答应了?没提什么条件吗?”
“条件啊,有,”我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脸色,“他们的老大说了,听你的号令行事。”
“嗯?”桑青一时没明白过来。
“意思是只要你发话,要他做什么都可以。”我换了个表达,脚上已经暗暗使力,预防着这位发飙时第一时间逃跑。
桑青一怔,随即眉头微微皱起,那神色却不似发怒,倒像是有一些疑惑,有一些茫然似的。
“怎么了?”我问。
“没事,走吧,办正事要紧。”她说着,转身而行。
这事居然就这么过去了?搞了半天大家都很淡定,只有我像一个傻瓜一样在上窜下跳啊!我不禁汗颜。
走出没多远,就与孟姜会合了,她同样以为我迷路了,一副担忧的模样。而丛离殃那不见了的手下,倒是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像个人质一样。估计就是因为这样,两个姑娘才没有意识到他们刚才上演的那些戏码吧。
这些人别的不敢说,对路是真的熟悉无比。这山路行到中途,地形多变,岔路也非常多,但他们却总是能找到最好走的那一条。而且行进也是神速,等到天色变暗,毛毛细雨落下来时,我们刚好走出了大山,寻到了路边一处临时搭建的草棚,估计就是给往来的路人歇脚避雨之类所用的。
在两个姑娘面前,丛离殃还是那么话痨,对我的态度也连带着热情起来,跟单独与我相处时那副老奸巨滑的模样判若两人。而且他与两个姑娘所聊起的话题,都非常冠冕堂皇,全然不似那种直白的“越璧是她们的男人吗”之类的三俗话,自然也不会让她们产生什么反感,倒是好像慢慢熟稔了起来。不禁让我感慨姜还是老的辣,就连玩双重人格,都比小辈后生们娴熟得多。
更令我惊奇的还是他那些兄弟,刚刚聊到用我和血矶炉换的钱都可以退休了,现在突然又三缄其口,就像从来没有过这事一样,居然也可以表现得如此坦然。唯一的一点变化是他们对我的敌意明显增强了,开始有人故意坐我和丛离殃中间,把我们隔开,那态度,就像生怕我僭越了他们的老大一样。
“往西再走两个时辰就可以到狄道,往西南走大概一个多时辰可以到惊云镇,你们打算先去哪儿啊?”大伙在棚中休息避雨时,于一直在聊的闲话中,突然插入了丛离殃这样的问话。
狄道县是陇西郡守府所在的地方,越璧刚刚赴任,仍然停留在狄道,未及去往边关的可能性很大。这是我们早先的分析。所以对丛离殃透露的信息,也一直表示要去狄道。
现在他突然这么问,倒是让我们都是一愣。
惊云镇这地方我倒是也知道,是大秦西部边境的一处小镇,说起位置的话,刚好位于陇山古道西端,可以说,是沟通大秦和西域必经之路上,如同家中侧门一般地位的一处军事重镇。
他现在突然提到这里,肯定是有意为之,所以我马上接话道:“怎么,此次开战的地点,就在惊云镇?”
丛离殃和我中间还坐着他另外一个兄弟,听到我这么问,这家伙还特意向我这个方向探出头来,停顿了半刻才笑眯眯地道:“后生,你想多了吧,我只是想说这里离惊云镇不远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