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到,刚才那个人用一种白色的粉末迷晕了我,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气味很陌生,应该不是普通的中药做出来的,八成是什么野路子来的。
转念又想起那个大药橱,说不定他把那种迷药也放在那抽屉里了呢?我何不找出来加以利用?
一想到有可能以牙还牙就莫名兴奋起来,也顾不得找机关开门了,直接沿着楼梯又溜回了地下室。
一开始考虑到可能他会和外用药放在一起,就先把药橱四周靠边的抽屉看了一遍,并没有找到。后来又想,迷药这种下三滥的东西,理论上是不属于中药的,说不定这个家伙还有点医生的自知,把它单独存放了?
于是又到药橱旁边的架子上查找,竟然真的给我找到一个小布袋,打开一看,是一个个小纸包。用手轻轻往鼻子的方向扇一下,就微微地传来了那个迷药的味道。
大功告成!我又从架子上翻出一块棉布拿在左手上,右手小心翼翼地拿好打开的纸包,就埋伏在了门旁。
等了好半天,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吱呀”一声小门就开了。说是迟那是快,我一边用左手捂住鼻子,一边将右手上的药粉全数朝来人撒了过去!
那人面容忽现,果然是先前的药铺老板,他一眼看见我,又见一把白色粉末向他飞去,却好像并不惊慌,只是冷静地站在那里和我对峙了几秒钟!
哎?为什么他不倒下?我心下大奇。难道我拿错药了?不可能,我的嗅觉绝对不会错!
而且,明明我捂着鼻子,为什么还是觉得有点晕乎乎的,不好!……我刚有点明白,已经身子一歪,再次晕倒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过来了。万幸的是这次没有再被倒吊起来,而是被绑着丢在地上。药铺老板就坐在离我不远的一个板凳上,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你……你吃了解药……”即使是落得如此惨状,我仍然想第一时间证明我并不是真傻。
“臭小子,教你第一个常识,但凡厉害的迷药,都不是只靠鼻子吸进去的,而是通过七孔都可以起效,甚至于贴到皮肤上都可能让人浑身无力。”他开始教训起我来。
我看着他那好为人师的样儿简直肺都要气炸了,索性不作声任由他炫耀。
他显然兴致正浓,哪里管我的感觉,又说:“再教你一个常识,不要用别人的武器去攻击别人。你用不顺手的东西早晚会害了你自己!”
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我还是要逞一下口舌之快,当即嚷嚷道:“你用这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好汉,有本事你放开我,咱们真刀真枪地比试,要是你能赢了我,我就任你处置!”
“哼,你个臭小子,想诓我松开你啊,没门儿!用不着比试现在你已经任我处置啦!”他哈哈大笑起来。
我一眼扫到旁边的药橱,心又生一计,喊道:“你好歹也是大夫,用迷药算什么本事?祖师他老人家知道了都要被你气死了!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抓我?我看你就是害怕后生超过了你,才用这不光明正大的手段!……”
果然这话好像伤了他自尊一样,他气得跳起来叫道:“胡说!我抓你是因为……”
因为……这后面的内容正是我想听的!
可是他说到一半,突然又冷静了下来,哼了一声又坐下了,锐利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我,嘴边的小胡子一翘一翘,像在生闷气一样。
我之所以敢用这样的激将法,是因为我已用腰间藏着的白石英暗暗地割开了手边的绑绳。不然激怒了他当场冲过来砍了我岂不是弄巧成拙!我心想如果他负气冲过来的话,靠手里这把锋利的武器我也不至于吃什么大亏,但是他这样坐着不动弹,反而有些难处理了。
既然打不起来,那就继续聊吧,我问:“喂,大叔,你之前提到陶家人,到底陶家是你的仇人还是朋友啊?”
他面无表情地答道:“都不是。”
但是他回答的一霎那,我好像看到一丝黯然的神色闪过他的眼睛。
人和人之间是会有感应的,如果拿田歌的话来讲,那应该是一种天然的磁场,即使不近身,也能互相感受到。
从昨天我见到这位大叔开始,就一直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虽说三度交手,却始终没有从他那儿感受到真正的杀气。尽管现在他否认和陶家有什么关系,但我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
这条线索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既然这样,不如大叔你放开我,咱们好好聊聊怎么样?”我开始嘻皮笑脸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问。
“不都说了嘛,我叫陶勇,刚来这个地方没两天。”
“你昨天打听说有人得了怪病,指的是谁?”他问。
说起这个我突然想到刚才偷听到的最新信息,不妨拿这个试探他一下,就说:“不瞒您说,就是我自己家。有个秘密我说了您不要告诉别人,这个怪病八成与我家的一件传家宝有关。”
“什么传家宝?”
“一个小小的丹炉,是用很稀奇的石头做的,还有个名字叫做……‘血矶炉’。”我胡弄玄虚地说。
“什么!”他又跳了起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我发现,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讶,还有一点点的忧虑和恐惧,但是没有一丝敌意。
愣了片刻,他径直向我走了过来,马上要弯腰贴近我身的时候,突然骂了一句:“臭小子!”
因为我已经一只手当胸抓住他,另一只手把白石英贴到了他脖颈的大动脉上!虽说这件凶器非常小巧,但是只要我手轻轻一动,他这条命就得报销。
“看来你是不想问我什么了,那换我来问了。”我笑道。
他不敢擅动,气哼哼地瞪着我。
“你的名字……呃,我已经知道了,叫闫天胜,对不对?”我问。
他有点惊讶,但是旋即轻微地点了下头。
“你是在追查血矶炉的下落,是不是?”我又问。
他好像有点犹豫,但还是点了下头。
“那你知道现在陶家人在哪里吗?我是说,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
“不知道。”他回答。
我有点失望,但看他不像是在说谎。
“你们查找血矶炉到底要干什么?”我现在觉得简直威风得跟警察一样。
他却当头给我一盆冷水:“这个我不能说。”
“为什么?因为有人威胁你?”
“不是,是因为受人所托。”
“受谁所托?”
“都说了不能说了!”他嚷起来,脸上充满了气恼。
我一看,好像也没办法问下去了,手一松放开了他,笑笑说:“好吧,那我回去了。”
他愣了一下,皱着眉问:“难道你就不怕我再抓了你?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我对手。”
“我是打不过你,不过你也不会抓我了,你刚才过来不就是想给我松绑的嘛!”我胸有成竹地说道。
他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又顺口骂道:“臭小子!”
准备走出地下室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巨大的药橱,还是由衷地赞叹了一句:”您这收藏真的好厉害!“
他不无得意地说:“那是了,不客气地说,我这里收的有些好货,连中原最知名的几家大药铺都是没有的。”
“我看这个镇子也不小,怎么卖药的只有你一家?”我看他心情大好,趁机问道。
“曾经有过很多,”他叹了口气说,“但现在都没了。”
“那老百姓生病了怎么办?”我问。
“’医卜相,皆方技’,现在能治病救人的大夫能有几个?有也没有人愿意相信,宁愿相信鬼怪之说,或者去求神拜佛。”他有些愤愤不平地回答。
“为什么会这样?”
“……少废话,快出去!”
出了地下室一看,发现这里其实是他铺子后面的一间房子,穿过中庭走了没几步,就到了前面那间破烂的店面。
临走之前,他严肃地对我说:“你连那……的事情都清楚,我就暂且相信你是陶家人。你家的那些事情和我说了是你走运,但如果你再去和别人说,早晚会招来杀身之祸,你一定要记住!”
“闫老爹放心,”我把手一拱说道,“如果不是和您有缘我也不会说的。”
他笑了笑,样子还蛮慈祥的,但口气却非常严厉:“走吧!没事别再来了!”临了把还把一个药包塞到我手里。我立刻会意,这赶情是想要我伪装成来买药的人吧,看他人很粗鲁,心还真细!
出了店门走了几步才突然想到,怎么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在监视这个店吗?以至于他需要小心谨慎到这个地步?
又想到偷听到的那段谈话,感觉那位来客听上去就不像是普通人,闫老爹对我那么嚣张,对那个来客却好像有些恭敬似的,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最令我在意的,是他们说查什么“一个女人和丹炉”,丹炉看来真的就是我家的血矶炉,那女人是指谁?我可是如假包换的纯爷们儿,难道我不是血矶炉的正主儿?
他们找血矶炉也很奇怪,那东西只是我陶家用来提示后人血咒存在的一个证据,外人要了有什么用?难道它除了作证据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玄机在里头?
说起女人,不会是说芮忧吧?不应该,她在这里还挺有名的,如果想找她早就找到了,还用得着动用什么七十二部?……
越想越糊涂,看来这里面的水还真是深得很啊!
走到一处街角,我想起芮忧让我买的东西还没买呢,就向左转进了一条胡同,刚走了几步,有人在我身后喊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