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进去的时候,梅知县正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端着茶杯,哼着小曲,翘着二郎腿,好不自在。
而梅知县的身边站着一位中年人,正是梅知县的御用狗头军师,周师爷。这周师爷年约五旬,面容清矍,一双死鱼眼正微微阖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昨晚肯定没干好事!
梅知县现在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该有的礼节,秦元还是做得很到位的,先是对着梅知县一躬身,然后恭声道:“秦元见过知县大人。”
“秦元啊,不必这么客气,来认识一下周师爷,以后你们相处的时间,可多着呢。”梅知县一边说着,一边放下茶杯,将站在身边周师爷介绍给秦元认识。
秦元顿时有些意外,要知道,师爷这个职业,自古以来都是县令的绝对心腹,也是整个衙门的二把手,梅知县以这种比较私人的方式,将自己介绍给周师爷认识,很明显是帮自己在撑腰了。
梅知县这么做,只可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笼络自己!
心中瞬间闪过无数个想法,但秦元表面上还是对着周师爷一抱拳,恭敬道:“秦元见过周师爷。”
周师爷跟了梅知县数十年,自然明白梅知县是怎么想的,因此也对于秦元,他也不敢托大,当即微微往前一步走,抱拳还礼道:“哪里,哪里,秦兄弟说笑了,贤侄的名声,我以前也是略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啊!”
以前略有耳闻?
这就人中龙凤?
秦元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看来这脸皮厚度的修养,自己还是远远不如这些老狐狸啊!
“哈哈,哪里,哪里,对于周师爷的智慧,我也是久仰大名。”秦元笑着打了个哈哈,随意应付道。
不就是吹捧么,谁不会啊?
看着下面笑哈哈的两个人,梅知县满意的捋了捋胡须,甚是满意。以梅知县的老谋深算,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明朝的官吏每三年,就要进行一轮政绩考核。而辖区内的命案,往往是一个敏感的区域,也是一个重要的政治筹码。
梅知县的手中尚有几个悬案,如果到了破案期限还是一无所获的话,这对自己的仕途,可是大大的不妙。因为命案是必须上报的,所以这种事情,梅知县即使想瞒,也不好操作。
尤其是那件牵涉白莲教的案子,一旦成功破获,抓捕白莲教的涉案人员,升官发财,那肯定跑不了的!但要是破获不了,被有心人参上一本,那就呵呵了!
虽然昨日只是匆匆一见,但梅知县就已经看出来,秦元,就是破获这些案子的关键人物!
要知道,梅知县能够在青竹县这个肥差上稳坐数十年的知县,可不仅仅会写几篇酸腐的八股文,那眼睛的毒辣,心中的计谋,手段的老练,都绝非常人能够比肩的。
“咳咳,好了,秦元,从今天起,你就正式成为我青竹县的仵作了,负责检验死者的原因。俸禄嘛,每个月五两银子。你看如何?”梅知县一脸笑意的看着秦元,似乎对于自己的安排颇为满意。
月俸五两?仵作的月俸不应该是二两吗?
不过,梅知县既然说是五两,那就是五两,恩,一定是自己记错了!
“谢知县大人,秦元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大人。”梅知县几句话,自己的工资就翻了一倍半,秦元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了。
月俸五两,相当于现在五六千大洋,足够秦元和孟雪两个人一个月的正常开支了。
“秦元啊,再等一会,本县就开堂问审这王荣了,等下你随本县去公堂上,将你的分析在说一遍给堂下的众人听听,顺便在尸格上画个押。”看着外面的天色,时辰已经快到了,梅知县赶紧给秦元打了一个招呼,以免秦元到时候出丑。
其实在古代,也有一套还算完整的流程,仵作验毕,在场的被告、尸亲、地邻、证人都要一一画押。仵作也要在尸格上画押,并另外在一份“保结”上画押,保证自己是如实检验,否则甘愿受罚。
开堂问审?
秦元眉头一皱,略微斟酌了一番,开口道:“知县大人,有句话,秦元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梅知县刚欲站起身来,旋即一愣,眯着双眼道:“但说无妨。”
“秦元在这里先行谢过大人,不过我觉得此案疑点颇多。王荣虽然承认了是他杀了其妻,但是他根本没有杀人动机,如果找不到王荣的杀人动机,根据秦元以往的经验,这王荣十有八九是在帮人顶罪!”
秦元快速将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语气铿锵有力,显然对自己的分析很有信心。
经过秦元这么一说,梅知县也有些意动。王荣是不是顶罪,其实对梅知县来说不重要,关键是这王荣替谁顶得罪?如果是普通人还好说,但如果是白莲教之人呢?
而且梅知县敏锐的发现,最近青竹县涌入了很多陌生面孔,此时青竹县表面上虽然风平浪静,但其实下面已经是暗流涌动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吧,本县给你两天时间,由你全权负责这一切,你可以动用衙门内的一切资源,只要你能查清楚这一切。如果两天后,你还没有查清楚,本县就要定案了。”梅知县考虑了一会,选择了一个较为折中的办法。
秦元暗暗松了一口气,有了两天时间作为缓冲,应该足以让真像水落石出了。
“谢大人,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想先去大牢,审问一下那王荣。”既然已经决定要查清楚,那么秦元就会珍惜每一分钟。
梅知县点点头,挥挥手道:“老周啊,你跟着秦元去一趟吧。”
周师爷点点头,往前几步走,微笑道:“走吧,秦元,我带你去大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