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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后人要评选这个时代规模最大、犯人最多的监狱的话,梁山安东都护府辖下的汉城牢城营毋庸置疑会牢牢占据头把交椅的位置。
当然,夺得这个另类的第一名,并不是说梁山泊麾下的州府治安极差、作奸犯科的人太多,而是这座牢城营的犯人,几乎都贴着同一个标签:战俘。
从王俣阵容齐整的京军,到李资谦兵民参半的大仁军(原高丽地方守军加强行征召的壮丁),再到弓奇的乌合之众天遣忠义军,最后添上高丽国的前边军,几乎前高丽国的适龄男子,都叫这些枭雄们(外加韩安仁)反反复复刮得十去七八,最终不得不在此聚首。遂意外成就了这座新建牢城营,规模天下第一的“江湖”地位。
当然了,任何领域的第一把交椅,都是不那么好坐的。
为了选定关押这些俘虏的去处,都护府也是大费周章。最后圈定了一处离汉城府不算太远的老县城。首先将里面的原住民全部分流,再经由梁山工程军重新隔段、扩建,这才投入使用,暂解了燃眉之急。
为了有效防止犯人串联叛乱,这座牢城营光狱卒就是个天文数字,竟高达五万人!皆是梁山泊分批从京东、河北、河东三路招募而来有志投军的壮丁(第一批就有三万人)。有人因此而笑谈,梁山安东都护府的刑曹,比大宋的刑部还要威风,狱卒都可以编成一支军队了(宋国牢城营隶属于军队系统,而在安东都护府,其主管部门则是刑曹)。
眼下除了正编狱卒。此外在牢城营附近三五里之内,还驻扎着汉城兵马司的半数人马,以及陶宗旺的工程军和邹氏叔侄的黄金军,以备随时协助牢城营处理各种临时出现的紧急情况。
不过还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牢城营开张的时日尚短,或者俘虏在此过得比从前生活水准还要高。又或者俘虏们身上天生便流淌着顺民的血液,总之并没有发现有暴动的苗头出现,虽说来历不同的几伙降兵之间小摩擦不断,但这并不影响牢城营的大局。
“若有甚么解决不了的问题直接找我,我若不在,找闻都护、李(天锡)书办都行。我就一个要求,务必要保证牢城营的稳定局面。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我绝不能容忍后院起火!”王伦在视察的过程中,对刑曹的直接负责人作着指示。
“请都护放心。我和蔺管营断然不敢松懈!”
青眼虎李云打起百般精神随时回应着王伦的问话。不精神不行,他能有今天的局面,包管连最会哄人的算命先生也不敢随口乱讲的。一个小小的县衙都头,居然成了安东都护府的刑曹参军,别说被外人羡慕了,就是他自己都时常怀疑,是不是祖坟开始冒青烟了。
“哥哥,似这几十万人聚在一起。多多少少有些隐患,何不分地监押?敢是各郡此时尚未安定?”随行的杜壆不止是单纯意义上的军事将领。为人多有见识,在经过一番参观后,有些想法,此时插言问道。
“甚么隐患?还怕这厮们乱来?杜老大你这是操的哪门子冤枉心,常言道快刀斩乱麻,要是有谁活得不耐烦了。别看我们是挖矿的,挖人的本事也没撇下!”陪同视察的黄金军主将独角龙邹润顿时叫了起来,因为汉城以北是预留的战区,所以目前只有探矿活动而没有开采的打算,是以他们便临时客串一把守卫。
其实刚刚他还有半截话没说出来。这厮们都死了才好,将来土著只剩下老弱妇孺,半岛才真是一点隐患都没有。
众人见邹润嚷了起来,态度极为暧昧,邹润甚至为侄儿当众叫起好来,此时就连杜壆也没有说话,一副耐人寻味的模样。
这时,却见都护府礼曹参军金富轼慌忙谏道:“主公,这些人虽有该死的罪过,但他们也都是你的子民呐!万不可因为一时之短见,铸成汉丽百姓之间永远无法弥合的伤痕啊!”要说这次巡视压根没有金富轼甚么事,但他偏偏“死缠烂打”,非要来看看俘虏的待遇。
“大胆!金参军你是怎么跟主公说话的!”吴用突然严厉喝斥道,“若要他们都死,元帅也不接受这厮们投降了!非议主上,岂是我等的本份!?”
金富轼被吴用责问,口中连连告罪,但仍一个劲请求王伦给予俘虏出路,毕竟现在土著在梁山泊里有发言权的就他一个人,他要不为土著说话,那就没人会说话了,更何况一心想要斩草除根的人还不少。
“从此哪有甚么汉、丽之说?以后皆为我华夏一脉,金参军毋作杞人之忧!他们的罪过,我自会给他们机会来赎!”王伦纠正金富轼道。这人极度敏感土著和移民的待遇差别,心里总揣着一把小算盘在那里扒拉,平时看着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每当说起这种话题时,浑身便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
“是是是,主公圣明!”金富轼陪着小心朝王伦鞠了一躬,此时得了王伦的话,心里略定了些。
其实,许多事他也看在眼里,王伦对归顺的土著算是不错了,移民分田,他们也跟着分地,事先的承诺无一不兑现了。正是凭着这种信用,甚至还有不下十万高丽人加入了梁山的战斗序列,而他们的家属也毫无例外全都享受了军属待遇。由此可见王伦和他那些杀气腾腾的手下是有根本性区别的,心中并未曾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也许,只要高丽人能追随他的步伐,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从此融为强国子民,再也不必忍受小国寡民的屈辱。
金富轼暗暗叹了口气,此时他所感觉到的阵痛,或许正是日后子孙过上好日子的契机。这世上的事情,永远就是这么的复杂。
“主公,如今各郡守备不足,兵力空虚。属下恳求主公,能给这些失足囚犯一个机会,不要把他们排除在为主公效忠的行列之外!”金富轼再次出言请求道。此时。除了维持基本盘的既得利益,他还想为这些俘虏再努力一把。
他这个算盘不得不说打得很精,如今各地州郡基本不动刀兵,到了年限还能解甲归田,享受退伍军人的待遇,就算比汉军低个一筹半筹,仍是优越得紧,令人垂涎。
王伦耐人寻味的看了金富轼一眼,淡淡说了一句“我会考虑的”。便不再多言,只是转过头去,对杜壆道:“杜老大,你们木兰军和刚从大宋过来的**万人马,就驻扎在此地如何?”
“哥哥,这,唉!此等丑名,何敢于哥哥面前献丑!”似杜壆这样的老成人。颇为难得的面现出一抹尴尬神色,此时脸都红了。一旁的卫鹤和酆泰见状都咧开嘴直笑。毕竟能从王伦哥哥嘴里说出一声“杜老大”,倍有面子啊!
“如此说来,就是没异议了?”王伦并不在意,笑了笑道:“你们盐山下来的老兄弟,此前留下不少人在月坨岛。眼下还不足七千人罢?如今咱们梁山泊一个军满编是七千五百人,十个战兵营。五个辅兵营。我准备就在这段时间,给每支野战军补齐到一万人,也就是说诸军要增加五个战营。正好就从你们木兰军开始整编,兵员就在那**万人里面自行挑选,到时候把花名册上交兵曹便是!”
“小弟领命!”杜壆和卫鹤、酆泰见涉及到了正事。此时都是一板一眼,躬身领命。
涉及到整军,自然少不了谢宁以及从前线赶回来的邓元觉,王伦正与他们交待之时,忽见这时一匹快马由远而近,飞奔而来,不多时,只见一个俊逸的男子跳下马来,来到王伦面前禀报道:“哥哥,倭国紧急军报!”
王伦见是酒店系统在安东都护府负总责的头领浪子燕青,道了声:“讲!”
燕青显然对情报了然于心,也并未在身上乱翻,直接禀道:“田虎已然攻破倭国平安京,此时派邬梨前来,向哥哥紧急求援!”
众人都没有把打破一个番国都城算作多么大的事情,毕竟梁山泊打破的都城还少了?大宋的大名府(陪都)、王俣的开京,李资谦的王京,韩安仁的罗州,弓奇的平壤,这种事情在他们这些老江湖看来,早已是司空见惯了。更何况田虎这厮虽然惫懒,到底也是把大宋河东路闹了个底朝天的枭雄,手下人渣又都不是第一次上战场的雏儿,打破个倭寇都城,多大点事情?
和其他人反应不大一样,此时王伦却有些意外,这平安京的军民加起来差不多也有二十万上下,倭寇又多是天生的死脑筋外带偏执狂,能这么轻松叫田虎得手?
燕青是何等的精细,头一个看出王伦面上的疑惑,当即将战事的来龙去脉大致讲述出来:“当时倭寇察觉有异国武装登岛,并未谨守城池,而是第一时间组织主力出城征讨,双方就在平安京城外对上了。只因倭寇上十万人马规模混战的经验不足,正面攻不破田虎军的阵势,就在双方相持不下之时,田虎这边又派出女真骑兵绕道倭寇背后包抄,最终首尾夹击之下乱了倭寇的阵脚,倭寇纷纷退败,平安京守军偏偏又不敢放败军入城,生怕田虎骑兵顺势抢城,导致城外倭寇四散而逃。尾随而来的田虎并不追击逃兵,而是不计代价猛攻城池,最终打破南门入城!”
“干!这厮既然这么能打,还请求甚么援助?”一直没有开口的李助冷晒道。
“据说田虎曾逼问倭寇高层,得知此时平安京守军并非全部在京城,还有一支兵马在其境东北威压毛人,田虎有感倭寇战力与事先预想有很大差别,此战又伤亡达六千余众,十亭去了一亭,所以紧急派遣邬梨前来求援!”燕青介绍道。
“毛人是甚么人?”众人都觉不解,纷纷道:“就这么小个岛子,倭寇都没搞清爽,反来我们手上找死,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倭寇绝非偶犯!早在大唐之时,倭寇就曾侵略过我新罗故国,我先祖新罗王室辅佐大唐名将刘仁轨在白江口一举击破倭寇主力,自此倭寇才懂收敛!”金富轼是新罗王室后裔,说起其先祖的事迹来,还是一脸自豪,若不是眼前站着的乃是正主儿的后裔,说不定故事就成了大唐名将辅佐新罗大军击败倭寇的说法了。
“好了,都静一静!”王伦掌控住现场局面,待大家都安静下来,才对蔺仁吩咐道:“这件事还是交由你来办,给我在牢城营里选出五万人马来!不必像前几次那般只注重在高丽京军和边军里面选人,此次不拘出身,甚么大仁军,天遣忠义军都可,只要能打仗便行!”
众人见说,皆吃惊道:“哥哥,你还真要给田虎这厮派援军?”
金富轼此时已经快晕过去了,有一种恨不得把自己这张嘴撕烂的冲动,他压根没想到自己的建议就这么被王伦采纳了。天呐,这个田虎是甚么德性,他早在出使大宋时便有耳闻,若是把高丽子弟交到他的手上,铁定是十去九不归的下场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