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帐篷里很安静,这种安静里就像是蕴含着紧绷绷的紧张,只等下一个轻轻一撩拨,就发出崩断的声音来。
“那个女孩子究竟是干嘛的啊,看着比我们还小一点,她怎么敢出手就把别人的脸都毁了啊。”
“嘘,小玉别说话,这些人都是我们平常遇不到的人,你看看他们哪一个像是我们可以知道的平常人,刚才的时候听到他们说是造假什么的,我觉得这些人是属于咱们常说的那些道上的人。”
“不会吧,那个女孩子看起来文静极了又美极了,她怎么可能也是和这些看起来就非善类的人一样呢。”
几个大学生嘀嘀咕咕不知轻重的在一旁自认为窃窃私语,声音很低的。
那个小玉说着还看向了苏筠。
苏筠察觉到她的眼神,喝着奶茶朝她看了看,然后又朝她笑了下。
小玉则也微笑了下。
被身边的学姐拉了下衣服,又赶紧不再看苏筠。
玫姐盯了苏筠半响,最后似乎是权衡了下,狠狠的看了苏筠一眼,就让王莱几人帮忙把鼠眼抬走,让藏人老板帮忙找来草药,到旁边的帐篷里去给鼠眼拔针。
藏人老板虽然对这几人在自己的帐篷里动手很有意见,可此时也不敢说什么,让自己的儿子留下招待其他的客人,就帮着玫姐去治疗鼠眼去了。
帐篷里去了一小半的人,王莱那一桌的人,那两个老响的手下倒是留下没走。
仍然坐在那里。
“虽然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可是大家既然远道而来,来到我们藏区,即使此时天已经黑了,大家仍然是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是多么辽远,那么有什么不愉快的,我也希望大家能想想这里的美景把心中的事都放下来。”
“如果是我阿爸对各位的招待不周,闹得大家火气都这么大,那么我也替我阿爸赔礼了”。
次仁颇为大气的对在座各位敬了一杯马奶酒。
只除了那一桌大学生喝了,其他人看着还未脱学生稚气的次仁并不理睬。
苏筠站了起来道:“抱歉,如果弄脏了地毯,我愿意赔偿”。
“还有碰碎的杯子”。
刚才鼠眼倒在地上痛呼的时候,撞斜了一个桌子,掉下了一个杯子。
“不用客气,既然我们家招待了贵客,这里的损失自然不用客人来赔偿。”
次仁有点不高兴的道:“我想这位小姐大概没有听明白我的话,人心有的时候需要像是广阔的天空,放开一些,容纳一些,宽恕一些”。
“既然别人没有能伤到你的能力,你又何必对别人如此痛下残忍的手段呢”。
苟大克听到冷笑一声道:“你这么伟大,你怎么学佛祖割肉喂鹰呢”。
次仁听到,脸憋通红了,刚回来还没出现的高原红的脸,在黝黑的肤色上也红了一圈。
苟大克还要说什么,苏筠拦住他了。
“怪不得藏区民风淳善,受到佛法的普渡与照耀,就是跟我们汉人聚集的地方不一样。”
“这位小哥,你说的真好。”
一名老响的手下站了起来,对着次仁赞赏道。
指着次仁脖颈上带着的方形盒子。
“你的这个嘎乌护身符真的很别致,也只有像是小哥这么深明事理又善良的人才能戴这样的护身佛。”
嘎乌是藏语的音译,装护身佛的盒子,在藏区,直接佩戴佛像,会和皮肤接触,污渎佛像,被认为是对佛的不尊敬,
次仁的嘎乌是银质的,盒面上雕刻有花纹图案,看起来和其他藏人的嘎乌没有多与众不同的地方。
对于这个人欣赏的眼光,次仁很高兴。
“这是丹增大喇嘛赐福给我的嘎乌,里面放着他念过经的药丸”。
“真是让人羡慕,这次我来藏区,坦白说,也是为了祈求平安的,不知道到了寺院上师会不会愿意也赐福给我一个嘎乌”。
次仁睁大了眼睛道:“当然,只要你诚心向善,仁波切都会为你诵经保佑你的。”
这个男人看着次仁期盼的道:“那你可以把这个嘎乌送给我吗?我家里有病重的母亲,我就是来为她求福的,你这么善良,肯定愿意帮我的,对吧?”
听着他们对话的凌沼一不小心就笑喷了,指着那名男人笑的不可抑制。
几个大学生都面面相觑,就算是别人多了点贪望,问一个陌生的人要求赠送东西也没这么好笑吧。
次仁有点生气的看着凌沼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吗?别人说到自己的母亲生病了,你笑什么?”
接着次仁居然真的把自己的嘎乌取了下来,送给那个男人。
“愿你的母亲早日康复”。
凌沼边笑,边不可置信的指着道;“他是什么人,难道刚才你从他的同伴里没看出来什么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他娘进藏区来,他来这里可是是有大买卖要做的。”
“小伙子,你要被人给骗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骗你一个破盒子干嘛”。
“你太放肆了!”
次仁生气的看着凌沼道。
“那可是丹增师父送给我的嘎乌,是有无上意义的宝物,你怎么可以说它是个破——!”
“希望你能给它道歉!”
凌沼小声的念了句:“神经病”。
他这一句把次仁彻底气到了,把他们往外撵。
“对不起,我们这里恕不能再招待像你们这样的客人,请离开!”
“走就走!跟你说话,会掉智商的,说不定在你们这里吃饭也会染上白痴的病”。
凌沼站起来往外走。
项伯看了看凌起,他没动,项伯也没动。
凌沼回头,看到他们居然没跟上,大叫了声:“三叔!”
凌起在架起的火盆上烤着手,头也没抬,“外面冷”。
那意思很明显,你自己出去吧。
凌沼简直被他这坑侄子的叔叔给气死了。
一赌气自己往外面走去。
苏筠则是盯着凌起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掌失神。
如果不是肤色不对,不是手掌的粗细不对,她简直以为这就是他的手。
凌起抬起眼看了看她,又收回了眼神。
苟大克看着次仁真的把那嘎乌送给了那个同行,心有防备和担心的问苏筠:“姑娘,那是不是宝贝啊?”
“我才想起来,这个人应该是老响手下名叫小马的,这个人有个本事,就是看宝贝特别准,我想被他看上的,肯定是有来历的,不过这嘎乌在藏区并不少见,他怎么会单单看上这个年轻人的?”
苟大克没说的,竟然碰到的这个年轻人被其他人给气了下,就真的把这嘎乌转送了。
而且还那么相信小马的说辞。
苟大克的话让苏筠回神,苏筠看向那个嘎乌,银色的方盒在帐篷过里晕黄的灯光里发着刺目的光。
苏筠点点头:“的确是一件宝贝,应该不止是像那个次仁说的那样里面只是一枚普通喇嘛赠送的药丸,很有可能是活佛舍利,那个叫小马要走,应该是为了下墓辟邪之用”。
苏筠这么一说,苟大克简直要惊讶的站了起来,“这怎么行!姑娘,这么好的东西我们应该争一争”。
苏筠看了看次仁,那个次仁生气的不看她们这边。
“你看他那个样子,像是会转送给我们吗?”
显然苟大克也看出来了,简直是无语:“这个次仁真的是一根脑筋。”
“姑娘,不然我们多给钱,让他卖给我们吧”。
在中原地区久了,渐渐就相信了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肯定是钱不够。
“千万别,我可不想跟刚才被撵出去的那个嘴炮一样,现在温度骤然下降,出去在外面夜宿,会很冷的。”
苟大克看到外面的凌沼走不了几步,站在外面向这里面望,再看看次仁的脸,这个脑筋僵硬的年轻藏人绝对能干出这样的事,于是苟大克只好眼睁睁的看小马捧着那嘎乌,笑的像是骗到了至宝。
小马吃完饭回到了帐篷里,看到躺在那里,脸上包得像是粽子的鼠眼痛呼呼的呻|吟。
玫姐则是也坐在一边,脸色不善,正在想着事情。
小马进来喜道:“玫姐,我们这次住在这里真没白住”。
他这一说,痛得脸都肿起来的鼠眼骂道:“还没白住,要不是住在这,我怎么会这么晦气又碰到那个女人,还被她给害成这个样子,这次完了,我的脸都被钉成稀巴烂了。”
小马则是事不关己的道:“那是你自己本事不济,再说玫姐都帮着你出头了,是你自己躲起来,被人只是刺了脑袋就不敢吭声了,要是我的话,我不跟他拼命,我就不叫小马。”
“好了,别马后炮了,你得了什么,这么疯乐的没有方向”。
“玫姐,看这是什么!”
小马把那个嘎乌给拿了出来。
鼠眼透过绷带看过来:“我当是什么,小马你是没见过这玩意,十个藏人有九个半都有,这不就是嘎乌嘛”。
小马神秘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嘎乌,玫姐,您能看出来一二吗?”
玫姐把那嘎乌盒给拿了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了下。
半天道:“这是不是你说这一片区对我们这次行有重要护佑的东西?”
小马合手拍掌道:“还是玫姐有见识”!
“不错,正是这件东西,不管是我们去甘丹寺见证转世活佛的坐床仪式还是去寻找格萨尔王的王墓,这个嘎乌都有很重要的作用。”
王莱和另外一个人围了过来,鼠眼也坐了起来。
“这里面是什么?”
玫姐听他说的这么了不得,也开始有些谨慎的问道。
“这里面是一世活佛的舍利子”。
“等我们到甘丹寺后,如果那个寻找转世灵童的金刚杵就是老板我们要找的那一支,我们可以用这个嘎乌和那帮喇嘛谈判,我觉得很有几率他们会和我们交换,这里面可是一世活佛的舍利子。”
“要是降魔金刚杵真的就像是传说诗文中说的那样在格萨尔王的王墓里,这个嘎乌可以在墓里辟邪保佑我们。”
“就是寻找王墓时,说不定也有其他作用。”
鼠眼捂着脸惊呼道:“这么厉害”。
玫姐把嘎乌收了起来:“这次给你记一大功。”
王莱转着眼珠子问道:“这么厉害的东西,你刚才在帐篷里和那个藏人讨来的时候,他就这么轻易的送给你了?还有,除了那个伤鼠眼的一行两人,还有那几个人,他们就没有别的话说?”
小马有点得意的道:“这就是他们不了解藏人了”。
“说藏人彪悍,那彪悍起来,也是很彪悍的,可是要说他们温驯,那真是光辉起来,连白莲圣母都比不上。”
“只需要说他们想听的话,做他们想看到的事就好了”。
“哦,你说的那一桌人啊,我也留意了,那个嘴特别快的二百五倒是没有什么看头,我最在意的就是那个一声不吭的男人,看着就让人很是忌讳,还有那个鹰钩子鼻的老者,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的手掌?”
小马看起来温驯无害,是他们这几人里最有心计和观察力的人。
“他的手掌手指粗细都不一样,在我们这行里,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手掌粗细不一样吗?”
小马这样一说,包括玫姐都变了脸色。
另外一个人,他是专门研究墓中暗器机关的。
小马看向他:“这个可是秃子的前辈高人呢”。
研究机巧,把这个人的头发都歇顶了,因此外号叫做秃子。
鼠眼的那个梨花门的机巧,实际上只是他仿造的,并不是梨花门出来的东西。
因此之前的时候,项伯他们并不知道,还以为鼠眼是梨花门的人,对他们很是防备呢。
玫姐看向秃子:“这个鹰钩子比之你怎么样?”
秃子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还是不甘愿的道:“差太多”。
是他差人家太多。
“别不服气了,人家比你还长了十岁的样子呢,叫人家一声师父也不亏你,只怕你想认,别人还不想认你这个徒子徒孙呢。快跟玫姐说说里面的细道。”
“我们也知道知道别人的水平,别说不相干,我瞅着这一行人的目标九成九也是降魔金刚杵,来的时候,老板不是说了,有大集团的快病死的老总出了快一个亿的价钱来买这个金刚杵,要不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多的同行都往这边奔来。”
“具体怎么炼成的,这是属于师门绝密,我要是知道,也不会没有炼成了,只知道,这手指练到一定程度,就会粗细不均匀,就像是我们常说的万能钥匙,这类人的手,对付那些墓中千变万化的机关机巧,也就相当于万能钥匙。”
听到他的话,玫姐沉思道:“看来这两行人都是来历不小啊”。
“这样一个人,他以为主的姿态围着的那个男人又是什么样的人?”
“小马你有看出来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