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江而下,长江作为中国最长,也是水量最大的大河,一直以来都是天堑,从三国时期开始,长江就成为一座屏障,围绕着他的争夺,一直到解放后,才兴建了第一座长江大桥,之前,哪怕是中国的铁路,都是以长江为界的,从来不曾有从江南到江北的大桥。似乎50年后,在这里会出现一个大桥。
后世对这个大桥也是褒贬不一,关键就在于这个桥有些太矮,直接制约了5000吨以上的远洋货轮,一定程度上,制约了长江水道这样一个黄金水道的功效,后世,甚至有人提出,炸掉长江上面,全部的大桥说法,不过因为各方面的原因,被否决了。
汉口码头,算的上是最忙碌的码头之一,主要是货运,从内地而来的各种资源,煤炭了,还有各种的手工用品,他们会通过武汉转运,到了上海或者南京,然后直接走远洋货船,离开中国,去往世界各地。
货运几乎永远都是忙碌的,客运也冷清不到哪里去,因为英法的重视,整个长江流域,基本上都是列强的势力范围,在列强的重视之下,整个长江流域,成为了中国,经济发展最快的区域之一,各种基础矿藏,棉纺织业,棉花产业,茶叶,丝绸,瓷器,陶器,这些,都成为了整个长江流域的经济支柱,万千的农民,他们分别处于各种各样的家庭之中,可是在这些小手工业者的努力之下,晚清的中国,在科学技术方面,全面落后的情况之下,创造了让人难以想象的产业价值,清朝哪怕落后挨打,可是一直以来,都是世界经济的重要方面。
因为在武汉又停留了一天,所以没有乘坐原来的那艘船,他们乘坐的是另外一艘英国汽船,珍妮号,整个长江航道非常的繁忙,不但有英国,法国,德国,甚至是日本的船务公司,中国的不少民营船务公司也在这里出没,甚至一定程度之下,占据了整个长江航道航运的主导。
这是一艘千吨级的普通汽船,看起来有些陈旧,杨元钊在上船的一瞬间,一体机也扫描到了这一艘的汽船,果然,20年前的船型,4年前经过了一定的改装,用于长江航道,这是列强们惯用的法门,一般而言,最先进的汽船,并不会放在中国,只会执行国内航线,或者更加重要的地方的航运。
一声汽笛声,分开了送行的和离别的人们,一些亲人们,在干弦之上,还在依依惜别,杨元钊站在船上,看着明显不同的长江两岸,叹息一声,走向船舱。
从汉口到上海的船,都不算太大,好在是汽船,速度比较的恒定,设计是2天半到达了,这样的速度,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快的了。
千吨级的汽船,却塞满了几百人,即便是头等舱,船舱也不算宽敞,比起火车的乙等座,差的稍稍有大了点,他们包下了一个船舱,是两张高低床,分布在一个只有六七平方的狭小房间之中。味道和空气,着实让人不舒服,这还是好点的,下面的二等舱,三等舱,甚至最下层,几乎比后世的春运还要拥挤,几乎是人挤人,空气也不好。
这个时代的船上,几乎都是如此,船上的空间,尽可能的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上面,因为船舶的航行并不安全,水密仓和功能舱室的设立,会让船在遇到风浪或者灾害的时候,有更大余地,所以,即便是万吨级别的油轮,他们的仓位也依然是很少。
杨悦注意到了杨元钊的目光,笑着说道:“游轮好一点,可惜长江上,不可能有游轮的!”
杨悦感慨万千,汉阳的两天休息,让他的起色很好,相对于平稳的火车,似乎船更加摇晃一点,不习惯的很难睡着。
“杨悦,你从美国回来,是座游轮么?”
“不是,是普通船,从旧金山,我买的还是二等舱,可以说,那是一个地狱之旅!”杨悦说起来这个脸色都变了,显然,那并不是一个很愉快的回忆,杨元钊笑了,正要打趣几句,外面传来喧哗声,甚至传来了女生的尖叫和叫骂声,杨悦和杨元钊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几乎不约而同走出了舱室,前方,一群人,围在那里谩骂,其中就有他们的保镖郑大牛,此时郑大牛正紧握着栏杆,一双大手青筋暴突,显然处于爆发的边缘。
因为人比较多,杨悦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上去问道:“大牛,怎么了!”
郑大牛听到了杨悦的叫声,回过头,似乎缓过了精神,一字一句的说道:“洋鬼子撞沉了渔民的船!”
洋鬼子撞船,杨元钊心中一惊,目光投向江面,一艘悬挂着英国国旗的护卫舰,正在缓缓的减速,在它的身后,一艘木制的渔船,被撞成了两截,渔船之上,各种各样的东西,洒落了一地,在杂乱之中,一抹血色显得那么醒目,几个落水的渔民,正在水里挣扎,而护卫舰上,一群洋鬼子士兵哈哈大笑,有几个还公然的向河水里面小便,很显然,他们不是收势不及的撞上渔船,他们是故意。
热血,几乎是一瞬间,充斥在杨元钊的头顶,历史书上面,无数次的书写了晚清和民国,中国人所受到的屈辱,写在纸上的东西的,跟亲眼看到的,完全不同,这是中国的领土,这是长江航道,却成为了洋人耀武扬威的场所,洋人把中国看成了自家的花园,他们是超人等,可以自由自在的践踏一切。
“这样的撞船,几乎每月都会发生一起!”广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的身后,叹息一声的说道。
“每一个月?”
“对啊,我听世勋说,上月,英国人和法国人,分别撞沉了2艘渔船,死了3个人!”
死亡,撞沉,一个个沉重的字眼,压在所有人的心头,屈辱感几乎是萦绕在心头的,事实就是如此,如同这样的事情来说,别说没死人,即便是死人了,又能够讨得多少公道。
杨悦沉声的说道:“这就是央央清国,哪怕是在腹地之中,也受到如此的屈辱,我不甘心!”
杨元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屈辱讲永远的留在心头,等待着昭雪的那一天,时间不等人,唯有加倍的努力,他扭头对杨悦说道:“季堂兄,你相信么,这些屈辱,我会一趣÷阁趣÷阁的记下来,回头还给他们!”
“可?”杨悦有些迷茫了
“农业可以让更多的人有饭吃,可是真正强大国家的,是重工业,是钢铁,杨悦相信我,我会让包头变成一个世外桃源,会让他成为承载我们梦想的基地。”
杨悦深深的看着杨元钊,不知道在心中想些什么,旁边的广叔叹了一口气,毕竟是年轻人,还充满了锐气,中国的现状,他一个50多岁,走南闯北的人,很清楚中国的现状,不是现在才形成的,那是几十年的时间形成的,外国人在长江上耀武扬威,这还是少,有的时候直接动了刀枪,又有什么人来管。
杨元钊知道,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这条船,又是外国人的,随意的说话不好,连忙拉起杨悦,回到了房间之中。
坐在房间之中,杨悦依然没有从刚刚景色之中醒过来,他留学国外多年,国外虽然歧视,却没有到这样的程度之中,或许他接触的都是大学生,而这些都是士兵的,看来他真的错了,中国,需要的恐怕是铁与火,而不是他这么一个农学家。
杨元钊一直都在注意着杨悦的表情,或许从小锦衣玉食,加上出国留学,杨悦没有接触到旧中国苦难的那一面,从某种意义上,他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哪怕25岁了,可是现实就在眼前,这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是最大的冲击,虽然有些难过,却可以成为动力。
一天无话,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已经过了南京之后,杨悦才缓了过来,开始走出船舱,跟杨元钊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