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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早就已经褪得干净。
夜凉如水,月色通明。
江南城的街道上,千盏万盏昏黄灯火挂在房檐屋角,连缀长街两边。
身穿月白长袍、眉目精致漂亮得宛若天人般的少年提着食盒,步子悠然地从挂在街角屋檐的灯下走过,走进了一个无人且显得有些漆黑幽深的深窄巷子里。
巷子一头连着长街,另一头连着夜里没什么人的码头。
谢疏怀没有想要去码头。
他提着食盒,只朝着巷子里走了些许,便停下。
巷子外,灯火如繁花。
巷子内,气氛寒凉且透着诡异和静谧。
若是有人身处在这样的巷子里,想来会因为脊背被夜风吹得发寒而心生胆怯。
而谢疏怀……却像是很习惯这种感觉一般,眉眼平静淡漠,丝毫没有因为身处这样的小巷而心生波澜。
似乎很习惯这种诡异和静谧的少年站在巷子里,仰起的颈项修长,喉结精致分明,而那双在夜色里显得越发黝黑且凉薄的眼眸微微眯起,视线透过巷子上方的窄缝,看向几近一轮的圆月。
看了几息圆月,谢疏怀没什么表情地收回了视线,弯腰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地上。
他不急不缓地蹲下身子,慢条斯理地打开了食盒。
食盒里放着三只白瓷碟,里面分别装着热卤牛肉、烫青菜、米饭,正是小二不久前给他送去的。
谢疏怀将三只白瓷碟依次拿出食盒,放在地上,然后从怀里摸出两只白烛,一个接一个点燃,拄在了碗前边的地上。
登时,深窄且有些黑黢黢的小巷里亮起两豆烛火,两点橘红火光在夜风中晃晃悠悠。
少年眸光幽幽地看着烛火,眼眸里倒映着丁点儿火光和又黑又深的窄巷,眼神幽邃深沉,莫名显出几分危险气息。
夜风将烛火吹得忽明忽灭。
在烛火被夜风吹灭前,谢疏怀抬手挡了挡。
夜风很快变缓,直至几乎不再吹进小巷。
两点火光渐渐稳定了下来。
见此,谢疏怀将手收了回来。
他站起身,又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烛火,这才转身离开。
悄无声息地回到客栈后,谢疏怀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放在他身前桌子上的冷掉的朝食和一碗已经没有多少热意的骨头清汤,唇瓣轻抿,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伸手从桌子上的碗里拿起了一只雪白兔包,缓慢地吃了起来。
一点一点地吃完雪白兔包、蒸南瓜和水果粥,谢疏怀这才端着那碗还不如他指尖温热的骨头清汤,稍稍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将汤喝了下去。
刚吃完不久,门便被敲响。
谢疏怀下意识地抬眸看了过去。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
“公子,您吃完了吗?我给您送热水来了。”
谢疏怀看了一眼桌上已经空了的白瓷碗和汤盅,起身来到门后。
他打开门,看着门外拎着一桶热水的小二,很是淡然且若无其事地开口。
“吃完了。”
说完,他便不疾不徐地转身往回走。
小二跟着谢疏怀走进门,看见桌子上的空碗,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他家公子将他送的饭菜吃得干净。
因此,将那一桶热水倒进后浴桶后,他便手脚麻利地将空碗收拾妥当。
?明天白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