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了?”
听到谢飞的话,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梅凡叼着的杏仁酥都因为他惊讶的张大了嘴而掉在了地板上,幸好地板是/干/净的,他捡起来吹了吹, 直接塞进了嘴里。
“谢大人,说话别光说个结果,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梁铎大人好端端的怎么就傻了呢?”萧仲青把自己的手帕扔给了梅凡,让他擦擦嘴边的渣子, “难不成进京告御状的那帮人露了行迹, 被人发现了?”
“萧大人果真是个中好手, 一语中的。”谢飞轻轻的叹了口气, 拿着火钳子拨弄了一下炭火, 说道,“韩昌金自以为他们的行踪很隐蔽,可以无声无息的来到金陵,其实, 他们所有的动向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换句话说, 人家是有意放他们来金陵告状的。”
“确保他们进了京,进了大理寺或者刑部,藏在徐州的人就可以对梁铎大人下手。只要梁铎大人死了, 那就是死无对证, 韩昌金的手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太多的证据, 全凭着一张嘴。到时候……”萧仲青叹了口气, 很是无奈的说道,“他们告的是梁大人,诬/告/官/员的/罪/是跑不掉了,恐怕连梁大人的死都要算在他们的头上。几/重/大罪叠加在一起,就算不是/死/刑,流放也是跑不了的了。从金陵到流放之地,遥遥千里,想要杀个把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冥远在信里也是这么说的。”谢飞点点头,“只不过对方没想到我们的动作那么快,冥远悄无声息的就到了徐州,正好碰上他们要杀人灭口。下手的人是梁铎大人的那位妻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药/粉/的分量没掌握好,留了梁大人一条命。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梁大人没死,只是脑筋不清楚了,把他带进京中,假以时/日/进行诊治,相信会有好起来的一天的。”
“那位梁大人的妻弟呢?”赵桓平冷着脸,看着谢飞,“死了?”
“是,大将军在抓他的时候,他负隅顽抗,自己从阁楼上摔下来了,当场/毙/命。”
“自己的弟弟对自己的丈夫下手,若说梁夫人不知情,我恐怕是不会相信的,想来着位梁夫人也是局内人?”萧仲青挑了挑眉,“这位不会也一命呜呼了吧?要是那样的话,就算梁大人可以恢复正常,恐怕也会被这一连串的打击给击垮的。”
“这回萧大人可就说错了,梁夫人并非知情者,也非局内人。”谢飞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赵桓平,说道,“这位梁夫人自从梁铎大人离开边关,就皈依了佛门,算是很虔诚的佛家子弟,一年的时间有一大半都住在徐州郊外的清宁庵,为亡灵祈福。”
“为亡灵祈福?”梅凡挑了挑眉,“我明白了,这征战沙场,甭管打出的是什么旗号,本质都是一样,做的皆为害人/性/命的事情。梁大人此生,手上沾染的/人/命/不在少数,梁夫人此举,也是在为他积德,免得百年之后,会因为这个受什么委屈。”
“说的是啊,不得不说,梁夫人高义。她常年住在庵里,自然不知道家里的事情,梁大人和她弟弟也有意瞒着,若不是这一次事情闹大了,她还被蒙在鼓里呢!”
“梁夫人的反应如何?”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大将军没写,想来也不会太好过。一个是自己的同胞兄弟,一个是相互扶持走了半生的丈夫,手心手背都是肉,割哪个都是钻心刻骨的疼,更何况这一次一下子割了两边,就算表面坚强,真正走出来也要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谢飞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将军在信里说,梁夫人请求跟梁大人一起入京,梁家在京中并无亲朋故旧,只让梁大人一个人进京医病,她不放心。况且,梁大人这样的情况,也的确需要有人照顾,大将军就应允了。”
“应该的。”赵桓平点点头,“你们兵部出面给他们找个宅子,安排一些人手照看着就好。”
“是,王爷!”谢飞答应了一声,又继续说道,“虽然这傻的傻、死的死,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令兄如何?”赵桓平给萧仲青递过去了一块用绿茶做的糕点,他刚才细细的品尝过了,味道还不错,因为加入了一些绿茶,吃起来并不是很甜。“令兄没有收到牵连吧?”
“谢王爷关心,臣的兄长很好,这一次也会跟着大将军一起入京的。”
“好,继续说你的,刚才说收获?说说是什么收获。”
“虽然一个活口都没抓住,可/幕/后之人,这一次就没那么幸运了,终于露出了马脚。”谢飞看了看在座的人,浅浅的笑了笑,“大将军认出了这个人,是庆安王殿下身边的一个护卫。”
“令狐臣?”赵桓平微微皱了皱眉,“令狐臣作为三皇兄身边的护卫长,如果没有陛下特旨,是不允许离开三皇兄的。现在三皇兄奉命在西陇镇休整,没有陛下的旨意不得随意走动,令狐臣应该守在他身边才是,怎么会出现在徐州?”
“不是令狐臣,是庆尚侯府的那位嫡长子。”谢飞冷笑了一声,“他不是被庆尚侯送去泉州了吗?当初送他去,大概也只是想要锻炼一下,没想到,这锻炼来、锻炼去的竟然做了庆安王殿下的护卫。只可惜,察觉自己踪迹暴露,被抓住后可能熬不住什么/刑/罚,他很/干/脆利落的自我了断了。跟着他的那些人也都有样学样,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
“这么说来,徐州的事是定安王搞的鬼?”萧仲青轻轻的摇了摇头,“好像不太对,依着咱们对庆安王的了解,他应该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有这个气魄,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没有必要这么做。对于他来说,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在西陇镇呆着,等候陛下的宣召。”萧仲青站起来,抱着个手炉,在房间里慢慢的踱步,“徐州这件事情背后的人,就像我们之前分析的那样,应该属于想要做一些特别大的事情,人手已经备足了,但却囊中羞涩,迫切的需要在极短的时间里筹措到大量财富的人。这一条,庆安王是完全不符合的。庆安王封地上的一切收入,除一少部分上交/国/库,其他的部分都由他自己留存。再加上他留在京中的人定时给他送去大量的银票,他是绝对不会缺钱的。哪怕是/造/反/这样的事情,他手里的金银都绰绰有余了。所以,庆尚侯的那位嫡长子就很值得深究一番了。”
“你是怀疑他的身份有假?”谢飞摇了摇头,“已经查过了,确实是庆尚侯府的那位嫡长子。”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他恐怕早早在暗地里投了那位,或者从一开始,他就是那位派到庆安王殿下身边的眼线,专门看着庆安王的。毕竟泉州的主人不单单是庆安王殿下,还有另外一个地头蛇呢!”萧仲青转了两圈,突然停下来,“不对,这事儿应该没那么简单,我们或许上当了!”
“哎呀,上当?小青青,你可不要乱说啊,这要是上当了,那可就是个大麻烦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这么磨磨唧唧的,有什么你就说出来啊!”梅凡仰着头、瞪着萧仲青,很不满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添了这么个神神叨叨的毛病?”
“等会儿,你容我想想,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呵呵,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很有可能从一开始,我们走的每一步都在对方的计划之中了。”萧仲青停止了踱步,站在原地,闭上眼睛,喃喃的念叨着,“徐州,封地,宝藏,宝藏!”
“什么封地?什么宝藏?徐州虽说是富庶之地,但也不是公亲贵族的封地,更没有听说过什么宝藏。小青青,你可别是魔障了吧?诶诶诶,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啊?”看到萧仲青还是闭着眼睛,一副任人不理的样子,梅凡也跟着紧张起来了,伸手拍了拍自己好兄弟的小腿,“哎呀,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别说一半留一半的,这不是吊我们胃口嘛!”
“我听见了,你别着急,慢慢听着就明白了。”萧仲青迅速的坐回到了赵桓平的身边,看了看他的王爷,又看了看定国公,“王爷,梅伯伯,你们对/前/朝/的战/事/相对熟悉一些,穆亲王去世之前的最后一个落脚地是不是就在徐州?”
“你怀疑那批宝藏在徐州?”看到萧仲青点头,赵桓平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一会儿,转脸看向梅敬轩,“梅兄,可有印象?”
“并无。”梅敬轩摇了摇头,看了看同样在搜寻记忆的谢飞和老暗,“你们二位呢?”
“穆亲王生前的踪迹和他去世的时间一直都是个谜,哪怕是我们,也从来都没有得到一个很确切的答案。”谢飞和老暗对视了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只是有传闻,曾经有人在江南一带见过他,但并无实证。同时,也有传闻,说穆亲王后来去了边塞,客死在异乡。不过,无论是哪种说法,都也只是说法而已。更何况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更不容易探查了。”谢飞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说道,“至于王爷说的那批宝藏……只是听说过,没有任何人亲眼见过,就算是百年前的那些人,他们留下的只言片语,这一批穆亲王的财富,也只是用据说这样的字眼,想来他们对这批宝藏是否存在,也非常的不确定。”
“那批宝藏并非传言,今/日/偶遇进宫向母妃请安的广宁伯太夫人,聊起此事,她老人家已然予以确认。”赵桓平摸了摸下巴,“广宁伯府在/前/朝/时,是否与穆亲王一脉相交甚笃?”
“是,曾有过姻亲关系,但是到了最后两位穆亲王,两家越走越远。最后一位穆亲王甚至曾经纵容手下打死了当时广宁伯府最年少的一位公子,还恶人先告状,请/废/帝查抄广宁伯府,全家/问/斩。”谢飞轻轻的叹了口气,“若宝藏一事是太夫人所言,那是确有其事了。至于是不是在徐州,王爷,既然冥远暂时还无法返回金陵,不如就让他查看一番。”
“不妥!”赵桓平摇了摇头,“大将军此行只为了将梁铎大人带进京,既然已经有意外发生,更不可横生枝节,宝藏一事,待本王禀报圣上,有陛下定夺。”
“是,臣遵殿下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