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儿子生病的消息,萧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就愣住了。在他的印象中,他家的这个小崽子一向是活泼得很,几乎没怎么生过病,除了很小的时候,因为他这个当爹的粗心大意,不小心把孩子给冻着了或者热着了之外,可以说在过去的十六年,这小崽子就好像是一头小牛犊子一样,壮实得不得了,不要说生病了,就是打个喷嚏都是很难得的。即便是某一天偶尔感觉不舒服,睡上一个晚上就自己好了,第二天又能精神抖擞的去外面瞎折腾了,完全没有发生过像这次昏迷不醒的情况,可以说这真的是从出生到现在的第一次。
当然了,这里面并不包括在查案的过程中由于某些不可抗力的外界因素受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受伤的时候也会因为伤口太过于疼痛而昏过去,但这些是不可避免的,毕竟他是大理寺的少卿,这个工作说起来也是危险系数比较高的,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说不准哪一天就会在路上遇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冷箭。不过,这一切在萧胜看来并不算什么,男孩子嘛,没有一些磕磕碰碰是不会长大、不会变得成熟的。
“阿胜,你啊,稍微冷静一点,先别着急上火的。平儿只是说青儿是发热,浑身都特别的烫。但这个发热具体是什么情况引起的,还要等御医们看过了之后才能知道。要只是风寒引起的,倒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好好的修养几天、按时吃药、按时吃饭就没事了。要是其他的原因,不用你说,我也会一查到底、绝对不会放过这些算计青儿的混蛋的。所以啊,现在我们还是稍安勿躁,别自己吓唬自己,他们不是马上就回来了嘛,我们先到泰吾殿门口等着,看看青儿的情况再下结论也不迟!
赵桓宁对萧仲青突然的病倒也是非常的诧异,不过,他回神回得还是挺快的,看到萧胜还在犯愣,赶紧拽了一下,顺便抽走了手上的公文,拉着人就往垂英殿外面走。因为走得太急了,没注意看脚下的路,还差点被门槛绊倒了。
“对了,荆英!”赵桓宁拉着萧胜一边走一边嘱咐跟着他们跑的荆英,“你去一趟叶府,请一下叶士文老先生,请他老人家到宫里来一趟。”
“是,陛下,臣遵旨!”
“等一下,荆英!”这个时候萧胜终于是反应过来了,听到赵桓宁要去请叶士文老先生,觉得有些不太合适,“请叶老?这也太兴师动众了,叶老都荣养那么多年了,轻易不会请他老人家。万一青儿真的只是昨夜受了风寒,请叶老过来不就太小题大宗了吗?要我说,宫里的御医就应该足够用了。除非是他们看不出来,我们再去请叶老也不晚。”
“萧大人,这恐怕是不行了。”荆英朝着萧胜摇了摇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叶老这两天没在府里,在城外的温泉庄子修养呢!属下若这个时候不去找,恐怕天黑我们也回不来啊!”
“就是说啊,我也是这个意思。而且,请叶老来也是以防万一,宫里的御医,平儿已经派人去叫了,现在应该候在泰吾殿了。我实在想啊,若不是风寒,是别的什么原因,御医们判断不出来,再去请叶老,耽误了最合适的时辰,那可就麻烦了。也不是我太小心,阿胜,现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能有一点点的误判啊。”
“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担心了!”萧胜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要真的是他们下的手,岂不是我害了青儿?若不是我非得要他接下这个差事,恐怕他也不会卷入这件麻烦事里面。”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的责任就更大了!”
“当初可是我跟你说,平儿的案子必须青儿来办的,我要是不说这个话……唉,算了,不说了,你也不用自责、内疚,等到见了青儿,一切就都明了了。其实,真正要怪的就是那位,他要不出来瞎闹腾,也不至于发生这么许多的事情。”赵桓宁朝着荆英使了个眼色,看着他快速的离开自己的视线,才轻轻的叹口气,拉着萧胜的手,继续往泰吾殿的方向走去,“我之前不是说过,那位不出现就算了,大楚还是太太平平的,那位一旦出现,就代表着他要实现当年所说的那些话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呢!你也是从小看青儿长大的,这个小子的身体状况一直都不错,就算是泡汤的时候睡着了也很少会染上风寒,这样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睡了一个晚上,不照样活蹦乱掉的惹事生非去了。”
“话虽这么说,但这次不一样,他之前刚办完一个案子,还没有好好休息就被我们拽进了下一个案子里面,估计是身体有点负荷不了了!”赵桓宁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唉,也怪我太心急了,要是让青儿休息几天就好了。”
“但愿像你说的这样,只是单纯的生病就好了。”萧胜转过头看了看赵桓宁,又看了看一直紧跟在他们身边的福庆公公,“小福子,你是怎么想的?”
“奴婢以为,陛下说的极是,少卿大人就是累着了,没什么别的问题。”福庆公公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不过,奴婢有些话要对陛下和萧大人说。虽然奴婢没见过那位本人,也不知道他心里对大楚、或者对赵家有多大的仇恨,但从奴婢目前所知道的情况来看,那位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变成现实的。最重要的是……”福庆公公稍微停顿了一下,“他是个极度心黑手狠的人,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们是绝对猜不到的。所以,奴婢以为,少卿大人身边的护卫应该添一些了,不能只是平果一个人了。”
“小福子这话说的没错,是该给青儿添人了。平果的本事确实不错,但终归他就一个人。老话说的话,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架不住一群狼,平果总归有顾不到的地方。”赵桓宁很赞同的点了点头,“至于那个青凤,功夫虽然也不赖,可毕竟是女孩子家让女孩子充当盾牌挡在前面,显得青儿太不男人,也显得他太不怜香惜玉了。”
“你们觉得,那位会对青儿下手?”萧胜挑了挑眉,“不应该啊,按照辈分来说,青儿是他的孙子辈了,他怎么好意思呢?”
“这种人哪里懂得什么叫做好意思,什么叫做不好意思啊!”赵桓宁嗤笑了一声,“阿胜,你真的是太高看他了。”
“你们对他的评价都不怎么高啊!”
“其他人是怎么看的,我是不知道,反正父皇不怎么喜欢他,裕皇叔也不是很待见他。两个见过他的人都对他没好感,这个人是个什么样儿,我们心中有数了。”
“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萧胜斜着眼睛看了看赵桓宁,“现在可不是掖着藏着的时候啊,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才能更好的了解这个人,才能针对他的弱点,做一些比较有针对/性/的计划。”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那么的多,也不是那么的全面,你要是想知道的话,不如等裕皇叔进宫来,好好的问问他,听说,他跟那位有过几面之缘。每次跟那位见过面,回来都要好好的发一顿脾气,或者去城外跑马。反正,他总要把心中的烦闷释放出来。”
“能惹得裕皇叔生气的人,这些年除了庆昌公主之外,我还没见过第二个呢!”
“庆昌公主不是能让皇叔生气的人,而是皇叔不怎么耐烦看到她的脸,觉得她特别的愚蠢。”赵桓宁停下脚步,拿出绢帕给萧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在他们不远处就是泰吾殿了。“皇叔说过,在那位看来,这天下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能为他所用的,另外一种是不能为他所用的。能为他所用的就是可以活命的,不能为他所用的,而且能力又强的,肯定是要除掉的!父皇也曾经跟我聊过几句关于那位的事儿,他说,他的这位皇弟一点都不像我们赵家的人,反而像北狄那边的人,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父皇说这些话的时候,表示很是伤感,有些事情他不肯说,我也不大好意思问,毕竟,这个人是谁都不怎么愿意提起来的。”赵桓宁拉着萧胜站在泰吾殿的台阶上,也没有进去,就站在外面等着。“从这一点看来啊,我还真是相信,他真没少在金陵布置人手,要不然怎么知道青儿是人才,而且还是那种这辈子都不可能为他所用的那种人才!我估计啊,金陵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为了布局,他可真是花了不少心思,也花了不少的钱财!”萧胜默默的点了点头,“所以,像姜某那样善于经商的人,他手下也绝对不少。金陵的眼线要花钱养着,各地的探子们的花费也是很多的,若是还有北狄那边的掺合,给那边的银子也不会是少数!啧啧啧,为了这把椅子,他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这个是自然的,若是能坐上这把椅子的话,天下的财富都归他所有,这一点点的小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对不对?”看到萧胜点头,赵桓宁转过头看着福庆公公,问道,“对了,庆尚侯府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今天庆志没来上朝,不会真的在家里养伤吧?是庆尚侯夫人的功夫太好了,还是庆志太脓包了一些?”
“可不是养伤呢嘛!也不是庆尚侯太脓包了,实在是……庆尚侯夫人太强势了!”福庆公公无奈的摇了摇头,“盯着庆尚侯府的暗卫回来说,庆尚侯被他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整个脑袋都好像是肿了一圈,庆尚侯夫人也没找郎中给看看,直接把庆尚侯丢进了祠堂里,说要跪满三日才能放他出来。要说起来,这金陵城中,我这位大嫂的善嫉可是出了名的!”
“确定跪在祠堂里的人是庆尚侯?”萧胜微微的眯了眯眼睛,“不是什么人假扮的吧?”
“不会!”福庆公公轻轻的摇了下头,“萧大人放心,暗卫是不会出这样的岔子的。在庆尚侯夫人把庆尚侯丢进祠堂之后,他们把人给迷晕了,又是拽头发、又是拽脸,还用了专门给易容的人还原本来面目的药水,确定这就是庆尚侯本人。”
“那这位庆尚侯还真是怪可怜的,两任侯夫人都没把他当回事啊,他呀,做人还真是够失败的!”萧胜叹了口气,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前方,又有点暴躁了,“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啊,真是急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