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叛变者覆有盔甲的手指咬进了血肉时,痛苦的表情扭曲了唐顿的脸庞。
“我在想,唐顿唐秘书,”他说,“你准备好开口了吗?”
蛇囚那温暖的微笑和冰冷的眼神对上了唐顿。这种表情他已逐渐熟悉,随之而来的还有叛徒天生的缺乏仁慈之心以及施加痛苦的嗜好。
“我伤害你,因为是你要我这么干的,你不仅杀害了我们无比敬爱的安德鲁主席,还试图逃跑。”
说这话时,好像他已经掏出了唐顿的想法,甚至是他草草缝合的血肉。
“你还记得问题吗?”蛇囚问道,增加了对唐顿下颌的压力。“你……唐顿……为什么要刺杀安德鲁主席?”
除了进出肺部的粗重喘息声,唐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是反审讯训练的基本准则,不要回答对方的任何问题。
“告诉我,”蛇囚问道,“你为什么对主席起了杀心?为何对苦心提拔你的主人痛下杀手?”他在慢慢诱导对方。
唐顿依然没有回答,回答这个问题本身就毫无意义,对方既然敢出手杀害安德鲁,就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很多事情有没有证据都是一样的。
可惜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势力主导了这场暗杀,闪灵教派?
唐都心中摇了摇头,如果闪灵教派对道奇工业的渗透已经到了这种程度,那当初对自己的暗杀就没有理由失败。打了大半天的败仗才去刺杀对方的首脑就更加是脱裤子放屁。
道奇工业内部蠢蠢欲动的势力?
这倒是有可能,这种巨型企业内部派系林立,关系盘根错杂,可能有些位高权重者早就对安德鲁的权力宝座觊觎已久。趁着道奇工业尚未与闪灵教派正式停战,有吸引注意力的外部矛盾之时噬主上位。
但安德鲁作为独裁者,对道奇工业各派势力的压制力一向很强,唐顿在道奇工业干了这么久,还真没听说有哪一派势力的力量特别突出,有资格在安德鲁死后压制其它各派赢下权力斗争,甚至连能力与名望、势力共存的高级管理者都是少之又少。
第三方的势力?其它的巨型企业?
好像也有可能,那些轨道派巨型企业对安德鲁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就算是同为地球派的大阪电机也完全有充足的理由对安德鲁下手,只要安德鲁一死,群龙无首的道奇工业就肯定再难与大阪电机和鹿岛循环抗衡。那些因权力斗争而防守薄弱的市场份额简直就是送到嘴边的肥肉。
蛇囚又笑了,他的表情流露出怜悯。
“因为安德鲁主席和闪灵教派达成了协议,双方宣布停战,闪灵教派将付出近百亿的巨额赔款和赔礼道歉,而道奇工业要做的,只是将你这个微不足道的秘书交给他们而已。”
他放开了唐顿的头,他的双眼就像如深渊一般黑暗的洞穴。他声音中的丰富感转为了一种回响,就像一个声音叠着另一个,而且它们的话语碎片般地不同调。
“你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试图在安德鲁面前证明自己的重要性,但安德鲁心意已决,他还虚伪的向你保证,闪灵教派只是想研究无痕者的独特能力,简单的学术交流不会有人身危险。”
蛇囚略作停顿,“这样的背叛更让你无限愤怒,于是你借助自己的骇客能力制造了一场小范围的停电,吸引了我和另一位保镖的注意力,接着便悍然出手,杀害了安德鲁主席。你说,这样的故事是不是很流畅呢?”他的嘴边露出了折磨的笑意。
这时,唐顿也笑了,展现出边缘带有红痕的牙齿。
“有什么让你觉得好笑的吗?”蛇囚问道。
“我们各侍其主,”蛇囚说道,斜着脑袋。他对唐顿点点头,“我们中的一个将会让他的主人失望,这个人肯定不会是我,唐秘书。如果你照做,我会给你和你的朋友一个痛快的死法。”
凯特、香川杉吉和濑户勇果然还是被抓住了,但唐顿依然在笑,而且笑得更夸张了。以常人眼光来看,这看起来就像发了疯。
“这有什么可笑的?”蛇囚不太明白,正常情况下,听到自己身边的人受到威胁,受刑者都难免表露出愤怒的表情,直接化身疯狗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你想开口了?”
唐顿缓慢地点了点头,笑意一刻也没离开他的脸庞。
“供出来,就都完事了。”
放开唐顿的下颌,蛇囚站起身来,退后一步打开了角落里的摄像机。
这不是为了收集什么证据,证据早在犯罪发生之前就准备好了,录下这一切只是为了他那变态的恶趣味。
让别人亲口说出自己最不愿意说的话,难道不是很有趣吗?
唐顿花了一些宝贵的时间来调动自己的力量。他希望自己的言语足以达意,他希望自己的狱卒刻骨铭心。
这一刻他终于从地上站立起来,虽然他摇晃、颤抖,他终究没有倒下。
独目圆睁,傲然怒视,唐顿不失讥讽地沉声喝道:
“我是自己的主人,而你,连一条忠诚的狗都算不上!”
蛇囚野蛮地殴打着,用一记重拳把空气从唐顿的肺里赶了出来,用拳脚淹没了他。狱卒弓着身子后退一步。
“你弱小,因为你即将面对自己的死亡。你只是没有足够的清醒的神志去见证罢了。”一件带有尖刺,闪着金属光芒的物事在蛇囚的手中闪过。“我会让你看到的!”
生理上的痛苦疯狂折磨着唐顿,但他依旧保持着脸上的弧度。
在奇点他学会了一个道理,绝不向你的敌人妥协,无论他想要什么,即使只是一句话,一个词,一个痛苦的表情也一样。因为你只要给了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就会接踵而至,永远不要低估敌人的**,他会疯狂饱餐你的痛苦,直至走向死亡。
但如果你不感到痛苦,那痛苦的就是他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相对论吗?真有意思……唐顿继续笑着,直到因为疼痛再次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