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顿默数着敌人踩在仿木地板上的脚步,从腰间掏出科尔维特手枪。
终于在9米的时候,唐顿大吼一声:
“去死吧!”
所有打手几乎都被这冷不丁的吼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扣下扳机,密集的激光覆盖了所有可能有人出现的角落。
但唐顿压根就没有出来,打手们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心中不由得对这种光打雷不下雨的大叫升起一丝讥讽。
他们刚要继续包围,一道致命的黑线就以难以形容速度从某人的头骨钻出,穿透第二人的脖子,最后没入了第三人的胸膛,在半空中炸出一道血雾。
可怜那份讥讽还未在大脑神经元中走上一遭,就已变成了下意识的庆幸。
“狙击手!”
兵曹的反应最快,当即俯下身来,呆板的双眼镜头不停伸缩试图找出强尼的方位。
强尼则用一发贯穿脊椎的子弹打断了他的念想。唐顿趁局势大乱,直接从一侧冲出,一手霰弹枪一手科尔维特收割着惊慌失措的敌人们。
调至散射模式的8号霰弹只是一枪,就把覆盖了前方的两名打手,其中一人还试图举起机械臂护住胸膛,可惜那简陋的铝合金结构一触即溃,除了多溅出些蹦跳的火星外并未起到什么防护作用。
左手的科尔维特也没闲着,稳健的枪口在每个人的胸膛、脖子间来回射击,这些打手除了机械手臂外很少有什么像样的合金改造,唐顿可以放心地使用改良版莫桑比克射击法。
强尼手中的无声射手步枪也顿挫的射出致命的子弹,屋内起装饰作用的空心木柱在子弹面前形同虚设。
这把m1a-狐獴半自动步枪,集成了全套的弹道辅助系统,可以在700米内完成高射速下的精准射击。
至于为啥不用带有自动修正功能的智能狙击弹,两人一致认为这些价值300元的高级子弹用在极道打手身上实在是不划算。
交火来的快,去的也快,激烈的交火在短短10秒内平息,只剩面目全非的佛像上还有铜水缓缓流下,似血又像泪。
随着一阵“waaaaagh!!!”的狂吼,十几个杀红了眼的小龙人从外面冲进来,挥舞着尚带余温的利斧就像择人而噬的野兽。
“让开让开!别抢!给老子留两个!”
扛着大盾的莱蒙托夫姗姗来迟,手中的链锤就像刚从红色油漆里刚捞出来一样。
“咋了,咋都不动啦?”
莱蒙托夫看见一堆手下正堵在门口一动不动,身体比斧头上停止流动的血迹还凝固。
莱蒙托夫一手扒拉开呆在原地挡道的几个小龙人,一眼就看到了满地的西装尸体,他顿时有些抓狂。
“我不是说了给老子留两个吗?啊!没耳朵吗?!”
旁边的小龙人个个被他的大嗓门给吓了一大跳,委屈地解释道。
“老大,没,不,真不是我们抢的,我们刚上来就一个不剩了……”
莱蒙托夫往地上仔细一瞟,果然,地上的尸体个个都四肢健全,脑袋都还老老实实的安在脖子上,不像是恐龙帮的风格。
再抬头一看,果然,姓唐的那小子正蹲在那瞎捣鼓呢。
“靠,我说你们俩小子就不能悠着点嘛?老子还没杀够呢!”
“你自己磨磨蹭蹭来晚了还说个锤子,快打扫战场吧,傻大个。”
强尼嘲讽的语音传到众人的终端里,唐顿则压根没有抬头。
莱蒙托夫一时气结,大骂道:
“强尼你奶奶的有种别躲着,看老子不砸扁你!”接着又看向周边陷入沉默的众手下,大喝道:
“还愣着干啥,打扫战场呀,还等着给你奶奶擦屁股吗?”
众人立刻一拥而散,像碰了鬼一样跑到远处收集起战利品来,只留下莱蒙托夫气鼓鼓地站在原地。
数据提取很顺利,唐顿拔出手指插头,让开兵曹的尸体,看着那个利爪轻车熟路的用刀具剜下血淋淋的义眼,他并不觉得反胃,反而有些惊讶。
如何在不伤及精密结构的前提下拆解义眼,绝对是门技术活,唐顿能熟练的拆装各种义肢,但像这样光凭一把简陋的刀在五分钟内割下义眼,确实有难度。
“或许这就是熟能生巧吧。”
唐顿感叹着走下倒塌的工地大门,抬起头试图看清这座建筑的本貌。
半座瘦骨嶙峋的四十九层柱状高楼藏身于狰狞的脚手架间,肮脏的防水布随意的盖着层层叠叠的破损飞檐。
“原来是佛塔吗?”
唐顿不敢确定,这里的许多建筑都在过分频繁的火焰与破坏中面目全非,偶有一面尚且完整的墙面也被各种涂鸦喷满,琳琅满目的艳情浮世绘原来可能是幅庄严宏伟的释迦净土图,这没什么奇怪的。
…………
热狗大区,刑事情报科安全屋
“凯特督察,恢复得怎么样?”
布雷德利关心的看向侄女。
“当天晚上我就没事了,硬是被你们软禁在这,这两天都把我闷死了。”
凯特一脸不满的抱怨道,她坐在简易床上,一头棕红秀发随意的披在肩上,宽大的蓝白病号服也难以掩盖她青春姣好的身材。
布雷德利看着元气满满的凯特,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呀,就算罗兹维尔的改造手术再厉害,简单的修整还是必要的,今天你要重回岗位了,我们现在很缺人手。”
“中村那边的线索完全断了吗?”
凯特有些自责的问道,唯一的线人在她的看护下被害,对安德森绑架案的调查又陷入僵局。
说到这,布雷德利有些头疼地说道:
“中村这条线一断,我们完全就成了无头苍蝇,而且现在三大势力战事正酣,安全的活动区域也大幅缩小。”
布雷德利搓着胡子拉碴的下巴,他已经好几天没打理那大理石般坚毅的脸庞。
“现在尚不清楚那名骑士级杀手是为了抹灭证据还是协助恐龙帮的进攻,至于他的特征,你真的一点也回忆不起来吗?”
“很奇怪。”
凯特一脸困惑,“无论我怎么回忆,都无法回忆出那人的长相,只能勉强勾勒出一个大致轮廓,黑发黑眸,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可能还有点小帅。”
她当时只不过受了点皮外伤,晕厥主要是因为终端的麻痹信号入侵,照理来说压根也不会影像到大脑的记忆。
“周围仅有的几个摄像头也没有任何收获。”
陪同的小六也在一旁补充道。
几人都有些困惑,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事?堂堂安全局独立行动组,竟然连嫌疑人的一张模拟画像都做不出来。
布雷德利略一沉吟,说道:
“看来那个杀手应该是个无痕者。”他的语气并不是很确定。
“无痕者?那是什么?”
凯特从未听过这个名词。
“无痕者是一类极为罕见的人群,通过某种未知的手段,让自己的踪迹完全消失在在摄像头、义眼监视器下,还能逐渐模糊大脑的记忆,让人无法在脑海中重构他们的形象。更有甚者,连冰海中的痕迹都能抹除,他们——是天生的罪犯。”
“这么变态?那岂不是无敌了!”
小六惊异的感叹道。
布雷德利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种随心所欲篡改痕迹的能力确实相当恐怖,不过我在安全局这么多年,其实也抓到过一个无痕者,虽然他们的能力看似无解,但……”
“只要他再次出现当事人眼前,就一定会被认出来。”
凯特的语气平静而坚定。
“没错,虽然当事人的有关海马体记忆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强行模糊,但并非完全删除。一旦再次遭遇,潜藏的记忆又会自动翻涌上来。”
“就像当年,我第二次遇到那人时,大脑潜意识就开始主动与我说话。”
布雷德利指向脑袋,轻松形象的描述道:
“嘿哥们,前面那个后脑勺纹鸟的秃驴,瞧见没,他就是砍断你双手的王八蛋,快把手上的喷子塞进他的腚眼里。”
身后小六的眼睛越瞪越大,严厉的布雷德利督察什么时候用这种语气说过话,他可是不苟言笑的雷手石佛……
凯特也有些惊讶,不过她并不是惊讶于叔叔的语气,而是终于触碰到了他从前闭口不谈的秘密:
他原来的双手是怎么断的。
布雷德利看着呆若木鸡的两人,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当时就照做了,那个秃驴无痕者现在还关在监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