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商竹衣的心脏顿时像是被一团温润的泉水浸泡着一般,只用感动来形容的话,无法完全地表达出她心中的感受,她红着眼眶,看着季牧爵抬手挂断了电话,然后涩声说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季牧爵仍旧直视着前方,故作轻松地说道:“虽然今天才彻底敲定,但是其实我已经提前了解过了,这次的捐赠者家属其实对这件事并没有太多异议,所以只是没有走完既定程序而已,料想也不会出什么大的岔子。”
话虽然这样讲,但是颜容毕竟是他的母亲,商竹衣不用想,也能体会身为人子的季牧爵多多少少会有些关心则乱,没有确切地拿到捐赠的眼角膜
商竹衣仍旧定定地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郑重地开口道:“谢谢。”
闻言,季牧爵这才侧过脸看了她一眼,轻笑着嗔怪道:“我早就说过好多次了,我们之间,不用说那么见外的话。”
但是,商竹衣却摇了摇头;“我不是谢你。”
这下聪慧如季牧爵也有些不解了:“那你打算谢谁?敬对手么?”
商竹衣被他逗得笑了出来,然后又摇了摇头;“我在感谢上天,让我遇见你,又在兜兜转转了这么多曲折后,还能让我留在你身边。”
闻言,季牧爵收起了脸上戏谑的神情,眸色沉沉地看了看商竹衣,然后温柔地笑了:“我也同样感谢。”
回到季家老宅,商竹衣忽然有种卸下重担后的疲惫感,她捏着眉心走到了沙发上,季牧爵也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
这时,帮佣见他们回来,立刻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手里捏着一张小纸片:“先生,夫人,你们回来就好了,这时刚才我在门缝里发现的,您快看看吧!”
闻言,商竹衣不解地抬起眼睛看了过去,季牧爵则抬手接过了那张小纸片,接着他的脸色顿时一变。
商竹衣抬头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竟然用黑色加粗的字体写了一行信息:颜容在我手里,下面就是一张照片,虽然只是一张侧面照,但是商竹衣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图像里的人应该就是颜容不会错!
“这!”商竹衣大吃一惊,险些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这是谁干的?恶作剧还是……?”
季牧爵眉头回答她,而是直接掏出了手机打给了他安排在医院按照保护颜容的保镖;“老夫人还在病房里面么?”
保镖们都是被安排在病房周围巡逻查看的,他们不明白季牧爵为什么忽然这样问,于是下意识地回答道:“我们一直在门口,除了护工和医生进出之外,并没有看到老夫人的身影,所以,应该是在病房里的。”
“我不听她模棱两可的答案,你们立刻进去查看!”季牧爵冷声喝道。
于是,保镖们也不敢懈怠,一边举着电话,一边往病房走去。
走到外间,保镖看了几名护工正在各自忙碌着,于是,轻声问道;“老夫人在里间么?”
护工们头都没有抬起:“当然了,老夫人正在里面睡觉呢,所以让我们都到外间呆着,你没事儿的话还是别进去打扰了。”
即使她们这样讲,但是保镖想起刚才季牧爵严厉的话语,也不敢敷衍了事,于是,还是轻手轻脚地往离间走了过去。
推开门之后,保镖往离间探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五大三粗的汉子,差点儿别吓得尖叫出来;“老……老夫人……”
电话那头的季牧爵听到他失声惊呼,心中顿时一沉,连忙催问道;“怎么回事儿?老夫人在不在病房里面?”
保镖紧紧攥着手机,颤着声音说道:“老夫人她……不见了!”
闻言,刚刚还在外间忙碌着的护工们也都吓了一跳,嘴里嚷嚷着:“这怎么可能!”,然后也围了过来,看到空空如也的病床后,也顿时大惊失色。
听着那边乱成一锅粥的声音,季牧爵的眉头皱得更加深刻了,他不耐烦地将电话挂上,然后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见状,商竹衣也跟着站了起来:“怎么样?伯母她?”
季牧爵眸色阴沉,摇了摇头:“人已经不在病房里了。”
“什么?”商竹衣忍不住惊呼出声;“那就是说,这根本不是恶作剧,是真的有人绑架了伯母?”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季牧爵面色冷凝地点了点头,然后弯腰拿起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我过去看看,调出监控记录查看一下的话,或许能确定是谁做的。”
闻言,商竹衣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坚持地说道:“我和你一起过去。”
季牧爵转头看向她,原本打算拒绝的话语,在看到她眼底的真诚和担忧之后都化作了泡影,他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
于是,商竹衣飞快地转过身,准备去拿自己外套,但是却不愿意碰掉了刚才那个威胁信,纸片掉在了地上反转了过来,商竹衣一瞥眼就看到了纸片背面的一行字;“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满足了我的要求,我就放了颜容,咱们皆大欢喜,以及,老规矩,不许报警。”
商竹衣皱起了眉头,弯腰将纸片捡了起来,递到季牧爵的面前;“你看看这个。”
季牧爵垂下眼眸扫了一眼,然后,忽然冷笑出声:“他们倒真是不怕暴露自己啊,我原本还只是怀疑而已,现在看来对方的身份以及十分明确了。”
闻言,商竹衣顺着他的话思索了一下,很快也得出了答案:“是孙施悦他们因为刚才的记者会,所以狗急跳墙了是么?”
季牧爵缓缓点了点头:“背后暗算,阴险之极,很是孙施悦的风格!”
“那现在怎么办?”看着季牧爵愠怒的脸色额,商竹衣担心地问道:“他说的要求是什么?是指我指控倪璨剽窃的事情么?”
季牧爵摇了摇头:“孙施悦的目的当然不可能仅仅在这里,他留下这一番模棱两可的话,只不过是引导我去找他,然后求他而已。”
闻言,商竹衣眉间含怒:“他变态么?这么想让别人去求他!”
“他总是被我压制一头,心中的怨怼恐怕早就发酵成不知道什么样子了,不看到我低声下气的样子,他怎么可能甘心?”季牧爵冷笑着说道。
听到他这样讲,商竹衣心中的怒气更大了:“这不就是变态么!”
说完,她又垂下眼帘,神情有些恹恹的:“可是,他还威胁不让报警,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季牧爵抿着嘴角思考了一下,然后冷静地说道:“我还是要去医院看一看,自从上次你告诉医院里有人私下向我妈传递消息之后,我就安排了更多的人手在病房外面巡视,房间里也有护工二十四小时看护,按理来说,根本没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带走啊,我必须先去弄清楚,不然就只能一直被孙施悦牵着鼻子走了。”
闻言,商竹衣赞同地点了点头,仍旧坚持之前的想法:“我和你一起去,多个人好歹算是多个帮手。”
季牧爵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替商竹衣穿好外套,温柔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说道:“走吧。”
商竹衣也没有耽搁,动作麻利地跟着季牧爵往门外走去。
季牧爵一曲驱车载着商竹衣来到了医院的病房里面,一进门,商竹衣就看到仍旧在原地着急得团团转的护工和保镖们。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保镖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转过身来,看到来的是季牧爵之后,保镖的神情更是如临大敌,脸上带着和他的身材不相符的紧张和胆怯;“季先生……我……”
季牧爵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兴趣听他解释完:“去联系医院保卫科,就说我要调今天的VIP病区和医院各个出入口的监控录像。”
闻言,保镖似乎憋了一肚子解释的话,一下子被噎了回去,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季牧爵看在眼里,顿时更加烦躁了,忍不住厉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被季牧爵这一声吼,高大得快要顶到房顶的保镖竟然抖了几下,连连点头;“是,我马上去!”
说完,他便马不停蹄地往门外跑去。
这时,房间里的护工也一样被季牧爵刚才的那一声断喝震慑住了,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闪躲。
季牧爵抿着嘴角,脸色的神情也缓和了一下,不过语气仍旧算不上温和,冷声问道:“你们跟我说一下今天的情况,从自己最后一次看到病人在病房里开始说起,一个一个说,不许拉下任何细节!”
闻言,早就噤若寒蝉的护工们连连点头如捣蒜,然后在季牧爵冰冷的眼神中,自觉排好了队伍,就像小学生排队体检一般,一个接一个的走到季牧爵面前,事无巨细地开始交代今天的见闻。
商竹衣坐在季牧爵的身边,跟着听了几个人的回忆,都感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季牧爵的脸色却越听越阴沉。
“你是说,今天午饭过后,我妈她说要休息,然后就把你们所有人都赶到了外间是么?”季牧爵皱着眉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