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看了季牧爵一眼,继续道:“她虽然暂时被我催眠住了,但是等她醒后恐怕还是要闹的,静养是不可能了,不如,我们干脆趁机加快治疗进度,不过这样实在太冒险了,没有家属签字同意的话,万一出了事故,恐怕我就要改行了,所以,我们可能还是要听取她家人的建议。”
闻言,季牧爵露出一抹为难的神色:“家人?赵连臣么?”
叶静无奈地扁了扁嘴:“如果有第二个选择的话,我都不会愿意去考虑那个事精,但是目前,我们能找到的赵卿洁的家人和亲属,似乎只有他了。”
她说的这些季牧爵当然也是明白的,只现在和赵卿洁一个人周旋已经十分耗费心力了,果然将赵连臣再牵扯进来,他只怕会请神容易送神难。
叶静知道他的为难,于是,她伸手拍了拍季牧爵的肩膀:“我知道这个选择太过两难,但是总要有个结果不是么?所以……我等你消息吧。”
说着,她又抿着嘴唇抱歉地看了季牧爵一眼,然后转身往客房走去。
看着叶静的背影,季牧爵又皱着眉头陷入了纠结之中。
商竹衣早上收拾好自己之后,连早饭都没有顾得上吃,便披着一件外套走进了育儿室里,看着两个孩子睡得小脸红扑扑的样子,听到他们平稳的呼吸和无忧无虑的眉眼,商竹衣的一直揪着的心才稍微放轻松了一些。
不过她仍旧不放心离孩子们太远,于是,她干脆叮嘱了帮佣将自己的早饭和孩子们的奶瓶送到育儿室里,自己也不去楼下用餐了,就这样寸步不离地守在孩子们身边。
帮佣得了吩咐之后便颔首转身,到厨房里取餐了,经过客厅的时候,已经坐在餐桌前等待商竹衣的季牧爵不解地看了帮佣一眼,开口叫住了她:“你端着饭菜去哪?”
“先生,是夫人吩咐我们将饭菜和奶瓶送到楼上的。”帮佣如实说道。
闻言,季牧爵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竹衣不下楼来吃早饭了?”
说完,他便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十分没有水准的问题,因为答案实在太明摆着了,于是,他轻咳了一声,冲帮佣摆了摆:“行了,我知道了,你先送上去吧。”
得了赦令的帮佣连忙点了点头,端着餐盘转身往楼上走去。
季牧爵又在餐桌前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有些不安地站起身来,迟疑了一下迈开步子往楼上走去。
推开育儿室的门,季牧爵就看到一口都没动的饭菜被放在一旁,而商竹衣则认真地像一座雕塑一样坐在孩子们的小床便,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个孩子,就像是充满戒备的动物一般,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似乎都能惊得她心慌意乱。
季牧爵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睛,心中没由来地一通,他有些后悔了,或许昨天答应商竹衣带着孩子离开,才是最好的安排,那样的话,她就不用一直这样紧绷着神经了。
想到这里,季牧爵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然后他故意将脚步声踩得很重,快步向着商竹衣走去。
因为之前就听到了脚步声,所以季牧爵按住商竹衣肩膀的时候,她并没有收到太多惊吓,而是平静地回过头:“你怎么来了?”
季牧爵看了一眼被冷落在一旁的饭菜,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饭菜送上来了,为什么不吃?”
听到他这样讲,商竹衣好像刚刚才想起有这样一件事一般,微微长大了嘴巴:“哦……那个,我现在不饿,等孩子们吃过再说吧。”
闻言,季牧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小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最是喜睡了,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说完,他不等商竹衣回答,便弯下腰攥住了商竹衣的手腕,强制地将她拉了起来:“你不放心外人,我来照看孩子你总该安心了吧,快去吃饭,我守在这里。”
看着季牧爵坚持的神色,商竹衣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往茶几前走去。
商竹衣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眼睛定定地看着两个孩子,一边优雅地擦拭着嘴角,一边缓步走了过来。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季牧爵转过头:“吃好了么?”
商竹衣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孩子的小床边蹲下身来,眼神像是粘在他们身上了一般,片刻不曾错眼。
季牧爵扫了一旁其实根本没动多少的餐盘,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张了张嘴巴,似乎准备和商竹衣说些什么。
然而不等他开口,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季牧爵只好暂时将话咽了回去,然后快步走到门外,将房门打开,就看到一脸焦急的叶静正站在门外。
“你怎么躲在这里呢?赵卿洁醒了,正闹着呢,十来个帮佣都差点没拉住,你快去看看吧!”
听到叶静急得连语速都变快了,季牧爵就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了,于是,他转头看了商竹衣一眼,不过商竹衣却侧过脸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于是,季牧爵只能暗自叹息了一声,转身往门外走去。
刚刚来到客房门外,季牧爵便听到了一阵叮咣乱响,他紧紧皱起了眉头,放缓的步伐,然后转头冲叶静问道:“她现在是什么状态?”
叶静也是眉头紧皱,低声解释道:“应该是已经全面崩溃了,状态恢复到了回国之前,这次的时机,我们终究还是没有把握住。”
说到最后,叶静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她虽然不喜欢赵卿洁,但是如果能有机会治愈她,叶静还是愿意为之付出努力的。
闻言,季牧爵微微抬起了眉毛,有些意外:“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么?”
叶静抿着嘴角点了点头;“昨天的事情,可能就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吧,不过现在就放弃还为时过早,毕竟在之前她好转的时候,我曾经对她进行过心理干预,如果能把握住时间,现阶段或许还是可以尽力一搏的,只是结果……不一定能如意。”
听到叶静的答复,季牧爵眸色一沉,他沉吟了片刻,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哪怕有一线希望,也要尽力一试,我会想办法通知赵连臣的。”
“你有决心是好事,”叶静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万一赵连臣担心风险不同意呢?”
“你说的这个我考虑过,去询问他的意见,只不过是处于尊重而已,果然他不识好歹,那我只能请他离开了,到时候你只管继续治疗就好。”季牧爵沉声说道。
闻言,叶静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的消息一般,脚步顿时停住了,她伸手拉住季牧爵的手臂,低喝道:“你疯了么?现在这个样子,赵连臣都是打算让赵卿洁缠上你的,万一治疗失败,她的病情恶化,你岂不是更要被纠缠一辈子了?”
叶静说的这些,季牧爵也都是考虑过的:“你以为现在停止治疗,我就能心安理得地把卿洁推出去了么?与其纠缠拉扯,倒不是赌一把,如果输了,那……”
“那怎么样?”叶静瞪大眼睛,心急如焚地追问道。
“不会的,”季牧爵设想了一下那种可能性,一向心知坚毅的他似乎也有些承受不住:“我相信这次命运会站在我这边的。”
叶静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信心,她无奈又着急地在原地转了个圈;“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建议你慎重,还有……如果可以,你还是和竹衣商量一下吧。”
关于这个提议,季牧爵显然是十分抗拒的,但是叶静说得却也在理,所以,他不能立刻否决,只能得过且过地敷衍道:“我考虑一下吧,先去看看卿洁吧。”
听着客房里传来的一阵阵吵闹声,叶静也没有心情和他深谈了,点了点头,便率先转身往客房走去。
季牧爵刚一迈进客房里,一只径直的床头小夜灯便飞了过来,他敏捷地一侧身躲了过去,那只雕工精致的小夜灯便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接着便粉身碎骨了。
“卿洁!”季牧爵迎着赵卿洁震耳欲聋的嘶吼声走了过去,看着被帮佣按在床上却仍旧怪力地挥舞着双手的赵卿洁,他将手伸到半空,带着暗示性地往下压了压;“冷静,你冷静一些。”
赵卿洁早就已经红了眼睛,状若癫狂,但是神奇的是,在听到季牧爵的声音后,她竟然真的停住了手上上下翻飞的动作,有些迟缓地转了转眼珠,然后用她因为嘶吼而有些喑哑的嗓音说道;“牧爵?”
叶静也没有想到季牧爵的到来竟然能带来这样显著的效果,于是,她给了季牧爵一个“继续安抚她”的眼神,然后也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赵卿洁的身边,手里拿着一只镇定剂,刚才赵卿洁一直在挣扎哭闹,她根本无处下针,现在有季牧爵这个人形镇定剂在眼前了,她自然要抓紧机会,把赵卿洁制住。
季牧爵瞥了一下叶静手里的针管,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颔首后,便转头看向赵卿洁,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