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季牧爵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当初就是因为他一口拒绝了赵卿洁的表白,她才会赌气一个人跑掉,那件不可挽回的事情也是随之发生的,所以,这么多年来,季牧爵才会一直陷在愧疚中。
他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他解决的方式能再委婉一些,或许,当初那件事就不会是用这么惨烈的方式收场了。
于是,季牧爵努力地思考着,沉吟了好久,才缓缓开口,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啊,你什么都没有说。”
闻言,赵卿洁的心里先是猛地轻松了一下,接着她的眼底又浮现起一丝失落的感觉,她明明计划了那么久,准备在采风的时候向季牧爵告白的,没有想到竟然还是别打乱了计划。
不过没有关系,她虽然性子温吞好说话,但是有些事情一旦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更改,即使一次的计划被打破了,她也还会再另找机会向季牧爵的告白的。
想到这里,赵卿洁心底的失落渐渐淡去,然后轻笑了一下:“哦……那,那没什么事情了……”
季牧爵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但是暂时不用面对她的表白了,这让季牧爵的心里略微有了一些轻松,于是,他也淡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好了,时间不早了,没什么事情了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赵卿洁虽然很不舍得他离开,但是也不敢强留,于是,只能乖顺地点了点头:“好……”
于是,季牧爵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来到楼下客厅,季牧爵发现客厅的灯已经熄了,于是,也不知道是处于怎么的逃避心理,总之他还是向着一片黑暗走了过去,打算一个人静一静。
就在他摩挲着准备坐到沙发上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接着,黑暗中一个身影忽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季牧爵心中一惊,然后连忙将沙发旁的台灯拧开。
叶静睁着惺忪的睡眼,带着沉沉的起床气,向打扰了她清梦的季牧爵怒目而视,瞪了一会儿之后,她的脸色忽然从愤怒变成了讥讽,勾着嘴角道:“哟,你还知道下楼呢,我还以为你这就要舍身饲虎,以身安抚赵卿洁呢。”
听着她含讥带讽的话语,季牧爵微微皱起了眉头,然后忽然一挑眉:“你睡在这儿不会就是要监视我有没有留在卿洁房间里的吧?”
被看穿了心事的叶静,先是脸颊一红,接着又色力内番地反将一军道:“是又怎么样,你不做亏心事还会怕我监视么?”
季牧爵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监视的理由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于是,他好气又好笑地摆了摆手:“行了,我人已经出来了,你可以放心了吧?叶大妈!”
“谁是大妈!”叶静也被他蔫坏的讽刺激怒了,跳起来就要打人:“你再说一遍!”
季牧爵懒得和她吵,他还有要紧事要考虑呢,所以便做了一个休战的手势:“好好好,我错了行了吧,你快回房间睡吧,别着凉了。”
前一秒还硝烟弥漫,下一秒就嘘寒问暖,这让叶静有些回不过神来,刚刚拉开的架势都没有来得及收回来,便讪讪地问道:“你怎么这副表情?刚从前女友的房间里出来,不是应该春光满面么?”
季牧爵不理会她挑衅似的嘲讽,捏了捏眉心:“行了,我还有事,静姐,你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可以么?”
叶静一蹙眉,完全不理会他的请求:“有事儿?有什么事儿?”
季牧爵被她问得有些烦躁:“还能有什么事,肯定是和卿洁有关的事情。”
“她又作什么妖了?”叶静微微瞪大眼睛,继续追问道。
季牧爵看她的架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而且她也是赵卿洁的主治医生,于是,他干脆也不瞒着了,把事前的因果又大致和她解释了一遍:“我刚才是暂时将这个问题压下去了,但是如果她不死心,还会有第二次的话,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能将对她的伤害降到最小。”
闻言,叶静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冷笑一声;“如果只是要降低对她的伤害的话,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从了她。”
“你胡说什么呢!”季牧爵剑眉一凛,显然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方案。
于是,叶静这才露出一抹略微满意的笑容,不过嘴上仍旧不愿意放过季牧爵:“我就随口说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戳中你的心思了是吧!”
季牧爵曾经面对商竹衣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无力感,但是面对叶静,他真的有些明白了那句和女生讲道理就是自取灭亡的的含义了。
于是,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打断终止商谈:“我说不过你行了吧,还是洗洗早点睡吧。”
说完,他便转过身,准备放弃这个一方他刚刚相中的沉思宝地,打算回房间了。
见状,叶静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喝道:“等等,行了,我不胡搅蛮缠了,说正事,你先坐下。”
闻言,季牧爵对叶静竟然还有些自知之明感到十分欣慰,于是,思考了一下,决定再相信她一次,矮身坐到了沙发上面。
“你是专业人士,对这样的情况,有什么好的建议么?”季牧爵低声问道。
叶静也收敛起刚才揶揄讽刺的架势了,严肃地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道:“的确,为了避免再次刺激到她,直接拒绝绝非上策。”
季牧爵为难地皱起了眉头:“这个我当然知道,你能不能给点有建设性的提议?”
被催促了叶静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再次皱起了眉头:“你这样猛地一说,我当然很难立刻拿出方案了,不过基本方向可以确定,就是婉拒!要委婉,但是也要拒绝!”
季牧爵对此深表赞同:“我也是这样打算的,但是实在难以想到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出来……”
说完,他又低下了头,背影显得有些疲惫沧桑。
一旁的叶静沉默了好久,忽然开口问道:“诶,对了,你今天出门这么久,是去见竹衣了么?”
闻言,季牧爵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把下午在郊外别墅里发生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就是这样了,我听从你的建议,把事情和竹衣说了一下……”
然而不等他说完,叶静便皱着眉头打断了他的话:“你不去某网媒编辑部去上班真是屈才了,你这删减和断章取义的能力简直一流啊。”
听着她明夸暗讽的话语,季牧爵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那件事……我真的说不出口。”
闻言,叶静收敛起脸上讥讽的笑容,然后拍了拍季牧爵的肩膀:“你的苦衷我也是能理解的,只是,我还是那句话,当年的事情呢,虽然和你的确有关系,但是你一不是罪魁祸首,二不是有意加害,况且这些年你也一直负担着赵卿洁的治疗费用,该还的都换得差不多了,你还是不要纠结在过去的事情里,难以自拔了,不然你这样只会伤害更多的人。”
她说的这些道理,季牧爵自然也是明白的,不过,有些情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不仅仅是爱情如此,就连已经习惯了埋在心底的愧疚,想要挖出来扔掉,也不是一件易事。
沉默了半晌,季牧爵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叹息似的轻声开口道;“好,我知道了……”
见状,叶静也知道这些事情,必须让当局者自己想明白才行,不然她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于是,她干脆站起身来;“行了,今天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有了好的方案,我再来和你商讨一下。”
季牧爵的脸色仍旧十分沉郁,连头都没有抬,便轻轻“嗯”了一声:“早点休息……”
叶静又深深地看了季牧爵一眼,然后抿了抿嘴角,转身离开了。
于是,偌大的客厅里终于如愿以偿地只剩下了季牧爵一个人,可是当周围的空气真的安静下来的时候,他的思绪却并不能变得沉静下来,相反,一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反而蜂拥而至。
季牧爵一向不是喜欢胡思乱想的人,他只做最精确的考量,但是现在这个翻云覆雨的商界精英,却因为担心事情不受控制,而影响了他和商竹衣之间的感情,竟然开始做一些无谓的忧虑了。
他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僵硬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多久了,终于,他勉强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身躯,然后缓缓站起身来,神情疲惫地转过身,缓步往楼上卧室走去。
而这厢,季牧爵走后没多久,商竹衣便根据赵连臣留给她的联系方式,打通了他的电话。
赵连臣没有想到商竹衣这么快就打电话来了,于是,他疑惑着接了起来:“喂?”
听到他的声音后,商竹衣也没有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关于你姐姐的下落,我有消息了。”
闻言,赵连臣既惊又喜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真的么?她在哪?”
“季牧爵已经将她接回国内安置了,之前是因为你心太急了,所以才和你姐姐失之交臂的。”商竹衣有些抱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