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说的头头是道,商竹衣似乎又相信了,不过她又迟疑了一下,然后问道:“口说无凭,你怎么才能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闻言,季牧爵的嘴巴翕动了两下,正准备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他却噎住了。
因为他现在好像的确没有办法直接证明他自己说的话都是真的,因为之前亚当要挟商竹衣的缘故,所以他和商竹衣不得已办理了离婚手续,现在危急刚刚解除,他们还没来得及去办理复婚手续,所以,季牧爵一时间竟然被难住了。
见他久久没有回话,商竹衣好不容易对他升起的一丝信任立刻就动摇了起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骗我的?”
“我不是!”季牧爵下意识地反驳道。
“不是你怎么拿不出证据来?如果你真的是我丈夫,最起码结婚的证件该有吧?”商竹衣没好气地反问道。
季牧爵被她的这番话噎得无话可说,只能定定地看着她,心里的千言万语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赵连臣观察了半天,虽然还没弄清楚之前纠结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点他却能够确定,那就是季牧爵和商竹衣之间一定存在了一些嫌隙,再加上商竹衣现在示意了,所以这更加是他趁虚而入的好机会了。
想到这里,赵连臣笑着走到了商竹衣的身边,并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只是微微侧身,挡住了一脸激动神情的季牧爵:“好了,医生不是说了,商小姐失忆了,你就不要为难她了,你没看到她有些害怕你了么!”
在商竹衣感觉没人能信任的时候,赵连臣忽然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出来,也很少去做带有侵犯性的动作,这些表现都让商竹衣没由来对他生出一股信任感来。
而赵连臣身为律师,对客户和对手的心里想法也都是有过研究的,所以比起意气用事的季牧爵来,他只要稍微动一下小心思,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赢得商竹衣心中填平的偏向。
商竹衣怯生生地伸出手,攥住了赵连臣的衣角,然后抵触地看着季牧爵:“他骗我,不是好人,你让他出去。”
闻言,季牧爵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地震惊神色:“竹衣,你怎么能……”
不等他说完,赵连臣忽然上前一步,打断了季牧爵的话;“你没听到商小姐的话么?她让你出去。”
季牧爵没好气地瞪了赵连臣一眼:“这是我的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要滚也应该是你先滚吧?”
赵连臣直面着季牧爵不带一丝温度的冰冷眼神,并没有丝毫想要退却的意思:“我要补偿商小姐,所以,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说这样还关不关我的事?”
季牧爵被他的反问噎得再次哑然,只能握紧了双拳,恶狠狠地指着赵连臣:“你少跟我废话这些有的没的,快点滚,听到没有?”
季牧爵不自觉间又提高了音量,愤怒的声音缭绕在商竹衣耳边,像是挥散不去的恐怖阴云一般,终于点燃的她的情绪的燃点。
“啊——”商竹衣捂着耳朵尖叫起来。
听到她的声音,季牧爵停下了对赵连臣的卑鄙,连忙转头看向商竹衣:“竹衣,怎么了?你不舒服么?”
商竹衣根本没有抬眼去看他,径直指向房门的方向:“你走!你给我走!”
她这次并不是在请求季牧爵离开了,而是毫无退让余地地命令着季牧爵立刻离开!
闻言,季牧爵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心疼地看向商竹衣,发现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害怕,她的身子竟然还是不受控制地正在发抖。
见状,不忍让商竹衣这样深陷在负面情绪当中的季牧爵只能选择妥协,他无奈地点了点头,虽然心情复杂,但还是不忘轻声安抚着商竹衣;“好,我走,你别怕。”
说完,季牧爵这才不情不愿地转过头,一步三回头地往病房门外走去。
见他离开,商竹衣紧锁的眉头并没有松开,不知道因为什么,看着季牧爵的背影,她的心里竟然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似乎是不舍,又似乎是为难。
不过商竹衣随即又想起季牧爵在她面前失态发怒的样子,她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于是,她还是忍住了心底涌起的那一丝莫名其妙的不舍,只眼睁睁地看着季牧爵转身离开了。
等他走出病房后,赵连臣暗自笑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商竹衣:“商小姐你好,我肯定也不记得我叫什么了,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连臣,很抱歉撞伤了你,你愿意原谅我么?”
听到赵连臣的声音,商竹衣才将注意力从季牧爵身上收了回来,抬眼看向赵连臣,愣了一下:“啊?哦……没事儿,我现在已经好了,你也不是有意的。”
闻言,赵连臣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然后试探着将手伸到了半空:“既然你愿意原谅我,那可以和我握一下手么?就算是尽释前嫌了,好么?”
看着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商竹衣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不忍心拒绝他的请求,于是她点了点头,然后也缓缓伸出手了,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赵连臣的手。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柔触感,赵连臣满意地笑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反握住商竹衣的手:“谢谢你。”
被他抓住了自己的手,商竹衣有些慌乱,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却因为被赵连臣抓得牢牢的,所以她即使挣扎了,但是却没能挣脱开来。
商竹衣皱起了眉头,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拨开赵连臣的手;“好了,你可以放开了。”
闻言,赵连臣装作好像刚刚才想起来似的,连忙抱歉地笑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松开手:“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么即使商竹衣再怎么厌烦,也不好多说谴责的话了,于是她只好缩回自己的手,然后不再去看赵连臣:“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其实她想说的是“你也出去吧”,但是想起刚才他当着季牧爵的面,站出来维护自己的样子,商竹衣便也不忍把话说得太冷情了,于是她便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虽然赵连臣很想借此机会拉进和商竹衣的关系,但是他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有些事情急不来,更何况商竹衣刚刚失忆,正是最敏感脆弱的时候,所以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不能做出什么让商竹衣感觉不舒服的事情。
于是,赵连臣乖顺地点了点头:“好,那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笑着说道:“这上面有我的电话,有事情可以打给我,没事情想要人聊天的话,也可以打给我哦。”
也不知道商竹衣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总之,她只是匆忙接过了名片便对赵连臣挥了挥手:“好,我知道了,你快点……快点回去吧。”
闻言,赵连臣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神情,不过很快,他便掩盖了过去,又重新戴上面具似的微笑;“好,那我有空过来看你。”
“不!”商竹衣下意识地拒绝了,说完她又感觉自己的话太直白了,于是她又赶忙往回找补:“我的意思是,你这么忙,不用特意过来看的我。”
赵连臣在职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穿商竹衣的真实想法,不过他也没有去戳穿,只是顺着商竹衣的话说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耽误工作的。”
商竹衣扣了扣手指,勉强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那……那你慢走。”
又是一句委婉的逐客令。
于是,赵连臣再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能继续赖下去了,他微微颔首:“那好,那我先告辞了。”
说完,他这才缓缓转过身去,缓步往门外走去。
他离开的过程中,商竹衣连头都没有抬,直到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她才微微抬起眼皮,确认赵连臣有没有真的离开。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商竹衣一直有些惶恐的心才勉强平静了一些。
不过很快,悲伤感觉便用上了心头,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飘摇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的一叶小舟一般,反复颠簸着,既不知道从何处驶来,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她低下头,把脑袋埋进臂弯里,将自己缩成一团,不一会儿,低声的呜咽便从她的手臂中传了出来。
这时,并没有走远的季牧爵轻手轻脚地出现在了门口,将商竹衣的哭声听进了耳朵里,他立刻皱起了眉头。
他迟疑着,还是迈出了脚步,缓缓靠近着商竹衣。
“竹衣……”季牧爵低声轻唤着。
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商竹衣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然后猛地抬头看去。
“你……你怎么回来了?”商竹衣尚且带着泪痕的眼睛瞪得老大,又惊又怒地看向季牧爵:“你不是已经走了么?你又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