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看了看管易蝉说道:“人生悲苦,何必眷恋,没有岸何来回头,没有回头,何来妄言。老衲妄言,劝公子放下屠刀,阿弥陀佛。”妄言施礼说道。
管易蝉随意笑了笑道:“我没有眷恋,只是想见你成佛之后,再来了结我的一生,不知道大师可否满足小子的请求?”管易蝉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歹毒,那意思很明显是骂那妄言和尚早点死。不过妄言自然不会为这一句话就动怒,而是淡淡的看着管易蝉说道:“施主为何发笑?”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突然如同惊雷一样,深深的在管易蝉的心中响起。
管易蝉身子微微一晃,脸上血色尽去,泛起了丝丝苍白,心神强自定住的时候看见那个妄言还是站在原本的那个地方,见管易蝉的样子,那张脸上还是无喜无悲,只是淡淡的说道:“施主为何发笑?请为贫僧解开心中疑惑。”
管易蝉见到妄言这个样子,心中略微有些明白,这叫做禅武,藏天机曾经说过,这个江湖上还有一种人,那就是和尚。如果是普通的和尚倒是没什么,但是如果碰上禅武之境的和尚那就会很麻烦,因为破不了他的禅,便破不去他的武,迟早会被那一种在精神还有真气上的压迫弄到气竭而亡。管易蝉又自一笑说道:“和尚为何不笑?为何不怒?为何不悲?为何不伤”
妄言身子一动,本来像是在作揖的身形以一种玄妙的方式慢慢的直立起来,给别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他突然间高大了起来一般,喧声佛号说道:“世上本无悲苦事,何来喜怒悲苦颜。”
此时就算管易蝉早有准备,但也是被那好似从心低冒出的声音,震荡的有些失神,转念间明白了禅武的意思,那是一种自你的内心击败你的方法,比之拳脚更为凶险,想想也能知道,如果你一直坚持的东西,被一个人一点点的破去,让你感觉到你自己的坚持一文不值,那么这种伤害,远远大于上的伤痛,但是如果此时管易蝉的内力比那个妄言雄厚的话,自不会被妄言那种心灵之音所迷惑,无奈此时管易蝉的内力境界根本比不上妄言和尚。而且此时又不是在用拳脚动手,如果是这个样子,管易蝉还有逃走的可能,但是此刻却是在为自己的坚持而争辩,这让管易蝉如何能退?
调整好心态管易蝉说道:“既无喜怒悲苦颜,那么和尚为何说小子在发笑?”淡淡的一句话,让妄言本来一只低着的头抬来起来,但是眼中好似根本没有在看管易蝉,手指微微转动了一下佛珠说道:“相由心生,但是和尚却在你的容貌上看出了你此刻心中正自不平,可否说与和尚听听?”
这一句话让管易蝉有些无法适从,本来准备唇枪舌剑的大战一番,不想妄言此刻却好像放弃了说法,而是关心起管易蝉来,心中略微一想,管易蝉暗道:“好险,从一开始这个妄言就把握了主动,当见我反击的时候,他却话锋一转,想要先磨灭一下我心中的斗志,然后再一击必杀,呵呵。”想到这里管易蝉也是答非所问的说道:“那大师前来所为何事?”
妄言淡淡的说道:“我佛旨在普渡众生,和尚见施主生有慧根,是以想带施主与和尚同住一段时间,好好研读一下佛理,也许施主会有另一种境遇。”这一番话说的不温不火,但是却让管易蝉感觉到有种心动的冲动,还没来得及答话,妄言又自说道:“和尚又见施主杀气甚重,但是又知施主并不是嗜杀之人,所以也自施主的脸上看出施主此刻心中很痛苦,但是却无法解脱。想来施主本是心善之人,所以会为了那些并不知道姓名,却被施主杀死的人而感到心中悲苦。施主一定也想到了吧,那些被你杀死之人的妻儿,以后的生活一定会很无色苍白,这些都是施主心中的孽的根源,既然想解脱,何不随和尚一起去了呢?”
这一番话当真说中了管易蝉心中深处的想法,原本的时候管易蝉刻意的没有去想,但是此时在妄言那如同梦中传来的低沉的声音的时候,不由的被他的话带到了那一处,自己根本不想碰触的地方。“是啊,我并不认识他们,为什么他们却要死在我的手上?我为何要杀他们,日后他们的后代怎么生活?是不是也会乞讨?”想到这里管易蝉原本明亮的眼神,慢慢的暗淡了下来,心神也自沉浸在自己心中的那份不愿想起的记忆之中。
妄言还是哪一种表情,见到管易蝉已经渐渐的被他制服,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的喜色,嘴上传出一声叹息,缓缓的说道:“放下使得大自在,施主是不是应该悟了?”这句话刚一出口,就见管易蝉缓缓的点头,脸上也露出了浓浓的内疚之色,说道:“我罪深重,请大师为我开解。”
妄言点头刚要做些什么,山林中突然传出一声虎啸,那种俯视百兽而独尊的气势随着虎啸之声传来。管易蝉的身子一阵,暗道:“好险,没想到我百般防备,还是被妄言趁机而入。”那本来黯然的眼神重新明亮了起来,嘴上笑道:“小子心中也有些疑惑,请大师告之,这虎啸来自何处?”
妄言好似根本没有因为自己的努力被一声虎啸打破而动怒,脸上还是不悲不喜的说道:“施主心中执念当真不小,虎啸本就是心外之物,为何施主要问出处?”话刚自出口,妄言便知自己着了管易蝉的道,脸上微微一颤,刚想在发起进攻,不想管易蝉却说道:“虎啸本是心外之物,那么小子也当是和尚心外之物?为何和尚对我如此执着?难道和尚心中的执念比小子小吗?”
妄言此时也不得不答,因为如若不答,他的禅武便会被管易蝉渐渐的击溃,而那时候就算妄言想要动武也是不可能的了,禅武禅武,禅本武,即修禅武,那么禅都破了,哪里还有武?妄言本来游离的眼神深深的盯住了管易蝉说道:“如此,那,那些在施主心中存在的罪恶是从何处而来,难道施主以为那些也是心外之物吗?”说罢见管易蝉正自沉思,妄言默运金刚伏魔音说道:“施主可曾想过,如果来世相遇,那些本于你毫无干系之人,就因为此世的孽缘而去百般的与你,那时的你可曾还会记起此世的罪孽?”
这句话刚刚落下,管易蝉的眼睛猛然张开,嘴角微翘的说道:“正如大师所言,小子此世不过是解决了上世的恩怨而已,定是那些被小子杀死的人,在上世的时候对小子做出了种种罪孽之事。此世才会被小子在这种情况下杀死。如此也算是了解一下他们的罪孽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此时妄言的表情终凝重起来,因为管易蝉的狡猾已经不超出了妄言的预料,他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何在用出金刚伏魔音的时候,管易蝉的心志突然间清醒了?这也怪不得妄言如此想,皆因管易蝉在听他说话的同时,心中默念起来‘定身’之术的口诀,而金刚伏魔音本就是冲击心灵之法,如此在管易蝉这般防备之下肯定起不到效果。
“众生平等,施主谈笑间便把自己的罪孽推的一干二净,可见施主入魔已久,如此不要怪和尚辣手伏魔了。”妄言在说出这话的时候,管易蝉突然感觉此刻站在身前的不是和尚而是怒目金刚,心神忙然收起,叹道:“禅武之境当真可怕,如果不是有定身诀在身,此刻可能早被妄言身后的怒目金刚直接给伏魔了。”
而妄言心中的惊动确实一点也不比管易蝉的小:“这小子心神当真坚毅!和尚当真没有碰到如此坚毅心性的年轻人,三年前墨苦也在这招金刚伏魔之下认输,而且那时候墨苦已经是忘尘中期境界的高手,更重要的是墨家本来就重视心性的修炼。饶是如此那墨苦也是败在这招之下,而反观管易蝉,此时不但没有心神失守,而是隐隐的想要反击。
果不其然,只听管易蝉说道:“何来众生平等?”
妄言答道:“三千大世界,芸芸众生苦,众生法性本自平等,施主为何不解?”
管易蝉笑道:“如果众生平等,那我何用佛祖解救,我本佛祖,何来罪孽?”
这一句话当真让妄言动了真怒,怒目圆睁,口中猛然喝道:“小子大胆,佛祖也是你能来评论的?”说完话袈裟无风自动,雄厚的气劲也自渐渐的凝聚而起。见到这种情形管易蝉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因为妄言已经动怒,那他的禅武便破了。笑了一声管易蝉接着说道:“和尚何用动怒,众生平等,那么佛祖为何要高高在上?而你却要天天膜拜于他?而且你膜拜的还不过是个泥像而已,和尚当真无用吗?”
妄言听到这句话身子一震,他当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此时被管易蝉道出,反而觉的很正确,既然众生平等,那为何还有人灵智未开,沉醉与世间的财权之中?既然众生平等,那么为何和尚灵智已开却还要天天拜那泥像?想到此处,妄言好似有些痛苦,也好似有些明悟,打个佛礼说道:“和尚此时与施主话别,日后当会报答施主指点之情。”说完话飒踏而去,弄的管易蝉有些摸不到头脑。这时管易蝉却听见妄言路上唱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既然世间无悲苦,用你何用?般诺波罗蜜,哈哈,和尚从此便还俗了,没有和尚没有佛,此刻方自是解脱。无执念,此时才是无执念,小子,你也好自为之,峨眉后山已被众多顺天教徒围住,前山此刻应该也是有无数武林正道在等着你,和尚却想看你如何不放执念,哈哈。”
管易蝉听得此时妄言居然出言相助自己,不由有些感激,心道:“当真是个古怪和尚,你当真是还俗了吗?”想罢,管易蝉也觉的有些头疼,刚自冲出包围,此时又被围住,他也知道想逃出这峨眉山好似有些困难。但是却没有后悔自己逃出的时候向这里走来,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既然此时他与卢成坤一众所谓的武林正道到了这种田地,那么无论管易蝉到哪里,都会被追杀,除非卢成坤死,或是管易蝉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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