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了很爱玻璃小妖。
这句话是他在电话里说的。
我们在电话里**,一边喝酒一边说下流话。
那一天我们都喝醉了,以为自己走在灯影歪斜的街上,在人丛中寻找对方的影子。
王了说他想站在立交桥上洒尿,然后对着滚滚而来的车流大声喊:我爱你玻璃小妖!
然后,他自己先跳下去。
《玻璃小妖》(节选)
王了不见了。
我是在买好两包烟藏在裙子里的夜里发现王了不见的。我擎着一支白蜡烛走在黑暗的洞口,我叫了两声没人答应,就钻了进去。
地下室里很黑,我拿着鬼火一样的醋烛到处照,床铺上收拾得很干净,像是一个人决意离去后,刻意所为。我想象着王了投案自首前坐在这张床上左思右想,极想抽烟又不敢出去买的样子,想到人活到这份儿上真是可怜。我把两包烟摸出来,丢在那床上。然后熄灭了蜡烛转身往回走。这是我最后一次到地下室来,我不想被人发现。
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奇怪的事发生了,我看见一个女人坐在漆黑的手术室里吸烟,烟头上那一小点红火,一明一灭。在恍惚的光线中,我仿佛看到张小湄的脸。我吓坏了,躲在暗处闭上眼一动不敢动。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吸烟的女人又不见了,手术室里寂静如常,来苏儿水的味道随风飘散。
早上我接到一个电话,自称是如梦的助手打来的。我问她有什么事,她说由我的小说《迷狂季节》改编成的电视连续剧正在拍摄中,她说如梦让她告诉我一声。我说谢谢。放下电话,我心情很平静,经历了这么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事情之后,我已不大容易相信什么。我听他们说着谎言,我听他们说着真实,所有人都在说,不停地说,至于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对我来说已不那么重要。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误会了如梦,以为她和春日原野在一起,我想不起这件事是谁告诉我的,也许是玻璃小妖,也许不是别的什么小妖。
《迷狂季节》是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我不知道他们能把它拍成什么样。有时我眼睛里会出现灰墙、飘散如绸缎的黑发等电影片断,但那部小说在别人眼里也许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东西。
三天后我听到王了投案自首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男友的床上,他在浴室里冲淋浴,我斜靠在床头上翻报纸,这时候,我听到手机响。我忘了我把装手机的包扔在什么地方,就裸赤着跳下床去找。收音机里正传来王菲的《当时的月亮》,这首歌不知怎么使我想起躲在地下室里的王了。找到手机,里面恰巧传来有关王了的消息,那人跟王了很熟跟我一般(大概只见过一次面),他叙述得很详细,说他怎样在一个地方躲了一段日子,又怎样决定主动去投案自首。
大崔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身上带着洗发香波的香味儿靠近我。
谁的电话?
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来。
玫瑰……
他开始抚摸我的身体,他的手没有完全擦干,摸到的地方那一片就留下细小的水珠。王了的朋友还在我耳边絮絮地说着,他显然是受到惊吓,想找个人痛快地表达,可是大崔这边已经进入状态了,他不想让我在夜晚11点的湿漉漉的光线里听另一个男人没完没了地说,他一手搂过我,另一手关掉电话。这一切做得流畅自如,看得我甚是喜欢。
§§§二
玻璃小妖有过一次自杀的经历。
是吗?
王了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我,看我看了好久,后来他又对着我的嘴唇吻了吻,说你死了可不好啊,那是为什么呢,你倒说说看。
我说因为不快乐,所以不快乐。
王了就开始用布蒙我眼睛。你别动,他说,今天节目可多呢。我说不动不动,我还没跟你讲完我为什么要自杀呢。
他已经把我的眼睛完全用蓝色蒙上了。他盒子里有两种颜色的布,一红一蓝,使用何种颜色根据心情定。
王了狠狠地干了我一通,然后问,现在快不快乐呢?
《玻璃小妖》(节选)
我听说王了投案自首后,他那些小说不能当做证据,还听说那些东西是王了以玻璃小妖的口吻虚构的,众说纷纭。母亲说,每个人看到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我相信。大崔说,他也信。
秋天就要来了,我和大崔差不多每天见面》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天,一起出去吃东西,一边喝红酒一边**,我们都知道这份爱来得不易,因此格外珍惜。减少了不必要的争论,日子变得平和宁静。有一天,大崔对我说,玫瑰,你干脆搬过来住吧。搬过来?我想了一不,就说好吧,不过得等我母亲的婚礼过后。他走过来搂住我一面亲我一面说,那当然,就等婚礼过后。
§§§三
母亲的婚礼在一个奇怪的地方举行地毯是紫色的,像是有灯光照在上面反射成那样,不像现实中的光线。那地方灯绿酒又红,人物,个个出现:许多年前离家出走的父亲、阿梓紫、病人、女明星、梁诗涛、助手、如梦、章梓豪、麦琪、王了、玻璃小妖……他们纷纷从涌道上走过来。
我一直站在那里张望,见春日原野走过来。
“你终于来了。”
“你还等谁?”
他一开口,竟然变成大崔。
大崔说:“你等的那个人他不会来了。”
说着,拉起我的手使劲儿往一个方向跑。我跑不动了,可我的手还是被人拉着,耳边有人在说快跑快跑快跑。终于,我梦见自己一脚踏空……这时,有人使劲摇我的肩他说玫瑰你醒醒,这一觉你睡得太久,做梦了吧?
大梦初醒,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窗口。在他转过脸来那一瞬间,我大声尖叫起来。
春日原野走过来,拍拍我的脸说:“哎,你做梦了吧?怎么叫都不醒,都是昨晚写樽太疯了,夜里一直说胡话。”
“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这是我的家呀。”
“你要上哪儿?”
“去上班呀?”
我神情恍惚地问:“你在哪儿上班?”
“玫瑰,你今天是怎么啦,连我在哪儿上班都不知道了,我在《雪城》杂志社啊。”
“《雪级》杂志社。”我小声重复了一遍。
只听得丈夫匆匆忙忙往外走的声音,一边走一边说:“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真的要迟到了。”他想起什么似的又折回来捧住脸亲我一下,“要不你再睡一会儿。”他亲我的时候手里的公事包硌了我**一下,那感觉是千真万确的不像是在梦里。
我在一张纸上飞快地记录下这场大梦的时候,听到门外有人敲门的声音。我不敢开门,因为现实与梦境也许只有一门之隔。我知道拉开门,门外一定是大崔。他一开口,我马上会跌进另一个时空,与他相爱、同居,在两个梦境中(或者把其中一个称为现实)穿梭轮回,永无止境。
狂野青春28_第二十八章同居的人结婚的人再见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