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吃得很香,虽然只有一盘南瓜,但是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也只有一枝梅,手里端着糙米饭,又看了看用大盆子盛着的南瓜菜,说是菜,其实就是用水煮的然后里面加了一点儿盐而已。他已经没有了胃口,转头问着萧凌虎:“我说连长,咱们能不能不吃这个?”
萧凌虎头也不抬,一边用筷子扒着饭,一边嚼着,随口嘟囔着道:“你可以不吃!”说着,仿佛是怕别人把菜吃完了一样,又用勺子装了一勺盛在了碗里,又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一枝梅吃了两口,又夹了一个南瓜,越发觉得难以下咽,再转头看向另一边,连沙文华也在快速地吃着,他不由得骂道:“看看你们,怎么都像是猪一样吃饭呢?”
别人没有理会,但是沙文华抬头看了他一眼,好意地提醒着他道:“这可是在部队,不是在家里!你要是不吃就只能饿着!”说着,又咀嚼了起来。
一枝梅想了想,也觉得他说得不错,便又扒了两口饭,再伸筷子去夹菜的时候,这才发现那一大盆子的南瓜此时只剩下了一点儿的汤根。
“我的天呀!你们真得是猪呀!”一枝梅不由得大骂起来。
便也在这个时候,却见到顺子又去盛了半碗饭,也不管他怎么想的,将那盆里的一点儿汤根尽数地倒在了自己的饭里,把盆子放下来的时候,盆子里已然干干净净,连一点儿的渣子都不剩了。
一枝梅瞪大了眼睛看着张顺,这个又小又瘦的半大小子,吃起饭来,竟然比他这么一个快三十岁的壮汉吃得还要多,还要快,他不由得骂道:“真看不出来哟,你这家伙最小,怎么吃得那么多?撑死你!”
张顺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是回敬了一句:“傻瓜!”然后端着饭跑到门边上蹲着吃去了。
一枝梅被他骂得莫名其妙,想了想,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呵呵,傻瓜?我看你才是傻瓜呢!”
此时,萧凌虎已经放下了碗筷,大声地命令着:“最后吃完的洗碗洗筷子,把锅也刷了!其他人的抓紧时间睡觉,明天可能还有更难过的任务。”
一枝梅一愣,这才明白张顺骂自己傻瓜的原因,再抬头看别人的时候,大家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碗,丢到了盛菜的盆里,只有他的碗里还有一大碗的糙米饭呢!不过,好在张顺还在端着碗,就着汤浇饭,大口大口地往自己的嘴里扒着呢!
“我不吃了!”一枝梅站起了起来,就要把碗中的米饭倒掉。
萧凌虎马上皱着眉头,问着:“不吃你盛那么多的饭?”
“我……我哪知道你们还有这规矩?”一枝梅气乎乎地道。
萧凌虎道:“首先,咱们是一个大集体,不能光吃不干活!刚才你在休息的时候,别人可都是在干着活的,让你洗个碗也是应该的!其次,当兵的都知道,不能够浪费一粒米,一颗粮,需知粒粒皆辛苦的道理!如果你敢浪费粮食,那么我就让你饿三天!”
一枝梅看得出来,萧凌虎这一次绝对不是在吓唬自己,越发觉得是受了气。
沙文华走了过来,却是拍着他的肩膀,道:“还是快把饭吃了吧!不然晚上真得没有地方让你去填肚子!别急,一会儿我帮你洗碗!”
一枝梅一愣,忽然觉得还是老朋友对自己最好,不由得道:“看来,还是你这个朋友才是真心的好,不像某些人,明里一套,背里一套,还要装大头蒜!”说着,他瞟了眼萧凌虎。
萧凌虎一笑,道:“华哥那是觉悟高,刚才大家干活的时候,他也跟你在一起休息,所以这个时候主动洗碗也是应该的!呵呵,如果你也有华哥这样的觉悟,咱们这个集体就算是上了战场上,也会互相帮助的,关键的时候,谁都不会抛弃谁的!”
一枝梅似懂非懂,他看向沙文华,沙文华却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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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凌虎带着自己的兵就在食堂里席地而睡,尽管晚上时不时地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传过来的枪炮声,时隐时现,但是所有的人就仿佛是没有听到一样,包括萧凌虎在内,都睡得十分安稳,或许还有人在作着难得的美梦。
半夜的时候,一枝梅曾被什么声音惊醒过来,这些年作贼的生涯,令他早就养成了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马上惊醒的毛病,及至看到身边的战友们,互相依偎着还是睡得如此香甜,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大盗了,他也成为了一名扛抢打仗的士兵。
天亮的时候,别人都醒了,只有一枝梅还在呼呼大睡。
张顺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装备,一边轻蔑地骂着:“还骂别人是猪,我看他才是猪呢!就知道吃,就知道睡!”
林惊寒听到不由一愣,忽然想起了他的这番话,正是当初孟繁伟骂他的。
当大家都起身来的时候,萧凌虎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是第一个醒来的人,也是第一个洗漱完毕的,对着大家道:“快起了,大家都收拾利落一些!在这里等着,听我的命令”说着,便又走了出去。
萧凌虎是直奔指挥部去的,他要看看上面会有什么任务交给他,如果没有什么任务的话,他会向父亲通报一声之后,带着自己的人开车回转苏州。
但是,一走进指挥部里,便被一个消息吓了一跳:今天一早,鬼子已经有大部队在吴淞镇到川沙口一线的长江沿岸地区登了陆。
实际上,此时已然是八月二十三日的上午了。
就是昨天晚上的时候,日军以大将松井石根为司令员,率令着第三和第十一师团两个师团的援军先头部队,在海空军火力的掩护之下,强行在川沙口、狮子林、张华浜等地方登陆,并在拂晓时分,已然击破沿岸的**守军阵地,占据了以上的相关地区。
这也就是意味着鬼子大部队的到来。
真正的大战已然开始了。
萧凌虎走进前敌指挥部的时候,看到的父亲萧黄是一夜未眠,眼中带着血丝;而张治中与陈诚等人亦是如此。
“罗店!罗店为什么没有预设阵地?”陈诚在怒问着张治中。
张治中将军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滴落下来,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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