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宝钗离开广州,也没见宝玉一面。许是因为曾经有过那尴尬的一幕,许是因为宝玉忙碌,从未进来跟宝钗有机会碰面。但家里人都知道为什么这两人没有见面,也都心照不宣不提此事。
不过在宝钗走后,宝玉依旧恢复以前的晨昏定省,每日都来给邢霜请安。
这一日婶侄两个着话,王熙凤过来对邢霜道:“林知府后日生辰,给咱家递了帖子。昨儿我问了老爷,是总督衙门这些日子忙,抽不得空,叫咱们派个人去,送个贺礼喝两杯酒就回来。”
邢霜苦恼道:“后日你妹妹的马场正式拍卖第一批马,叫了我去出席,我怕也是不得希”
王熙凤笑道:“咱们家的女眷倒是都没功夫的,我后日也有事情,头里去问过英莲,她学校那边也有要事。”
邢霜又问:“琏儿和琮儿呢?”
王熙凤道:“大爷去漳州接表妹了,二爷这段时间又闭关了,不知道什么才出的来。”
邢霜抽了抽嘴角道:“那不如就叫本去吧。”
宝玉在一旁笑道:“婶婶,不如我去?厂子这几日还算安稳,没什么大事。我抽个一日去送贺礼,也不需要多少时间。”
邢霜和王熙凤都是大喜,王熙凤笑道:“好弟弟,这可真真是及时雨了。明儿我将贺礼送你院里,一切可都交给你了。”
宝玉只道好,又坐了一会儿便离开。
王熙凤这边留了下来,跟邢霜继续闲扯,两人到探春的婚事,王熙凤道:“肖家也是客气,自结了亲,隔三差五的便要送些东西过来。今儿是江南的绣品,明儿是京城的点心。要我,这当家的是女人可就是不一样。”
邢霜也笑了起来,对这门婚事她极为满意,并不是因为肖家送贾家东西,她还不在乎这些个,但肖家对自己闺女的重视,却是明眼人都看得见的。
这儿女婚事,从来都不是两个饶事。特别是在古代,那更是两个家庭的联合。
“你可回了礼?”邢霜问。
王熙凤笑道:“那还能不回的?肖家送来的东西都是上品,我自然也不能让人看了咱家不是?”
邢霜也不问回了些什么,只对王熙凤道:“肖太太客气,咱们也得敬着,日后也别嫌麻烦,指不定来往还要更亲切些。”
王熙凤叹道:“这样的亲戚,反而好相处些。哪像那李家,一到了年节下的,这送礼就送的我头疼。”
邢霜知道,李家确实麻烦,也着实心疼儿媳妇,便道:“不如日后就改了,按着给各家的礼一起备了,也不走那些虚的。反正你表妹如今也不在主家,去了漳州。梅氏就是觉着我不如她,也为难不了你表妹。”
谁知王熙凤听了,却正色道:“没道理灭自家威风长人家势气的,梅家再是书香门第又能如何,咱们比她又差哪儿了?我是万不能让太太在外头没脸面的,就算太太不计较,也得让她见着咱们太太打心里头的敬着才校”
邢霜听了这话,忍不住拿帕子捂住嘴,大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本该我替你们争脸面,你倒替我争起脸面来了?”
王熙凤也觉得自个轴了,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谁替谁争脸面,不都是一回事?原太太当着家时,可没让咱们这些的受过一丝委屈。如今这家给我当了,我自然也得和太太一样,不能让咱家丢了脸。”
邢霜缓了下来,轻轻笑着点头,心里很是受用。
这样的女人,哪里还有原来书中的影子。她对自己的敬重,也令邢霜欣慰不已。
“好孩子,有你当家,我就放心了。”
王熙凤不知太太为何突然这话,但心想也许是自己先前那番话,让太太觉得欢喜了,她自个心里也欢喜了起来。
婆媳两个又了会儿话,不一会儿就到了中午。甄英莲带着人来摆饭,见王熙凤在,打趣她道:“我忙里忙外脚不沾地的,你却在这里磨牙聊闲嗑。”
王熙凤便起来帮她一起摆饭,摆完了两人就在邢霜一左一右的坐下,开始吃饭。
吃着吃着,英莲突然道:“今儿听了个新闻,是江南甄家被抄了。”
邢霜手一颤,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怎么回事?”王熙凤很是惊讶:“好好的,怎么抄就抄。过年送礼过去,还没听见动静呢。”
邢霜问王熙凤:“他家与你家是旧交,怎么连你都没?那是跟你姑妈了?”
王熙凤摇了摇头:“姑妈那里也没信呢,不行,我得问问。”
完她饭也不吃了,起身回了自个院子。
一回去她就叫来丰儿,对她嘱咐:“江南甄家出事了,你差人打听打听,究竟犯了什么事儿,我姑妈那边可知道。”
丰儿应了一声下去,红玉正打外头进来。王熙凤又抓着她问:“江南甄家出事了,你可知道?”
红玉应道:“听我家二爷了两句,婶婶难道没听?是贪墨过了百万,家都被抄了。”
王熙凤眉头紧皱,又问红玉:“具体还知道些什么?”
红玉又回想了下道:“二爷知道的也不多呢,也是听个古董商人的。是甄家贪墨过重,龙颜大怒,派人下旨抄家,甄家的人,男的全部流放,女的全部卖了做官婢,就是几个出嫁的女儿,都没逃过,倒是几个姻亲家里没出什么事。”
完这个,红玉又安慰王熙凤:“婶婶与他家只是旧交,这事儿牵连不到咱们,婶婶只管放心。王家这些年与他们来往的也不密切,咱们不过年节下送个礼,应犯不到咱们头上来。”
王熙凤叹道:“我自是知道咱家不会受什么牵连,那甄家与我家只是上一辈人有旧交,到我这一代,连他家的人都没见过呢。可我那姑妈与甄家太太是手帕交,又常与甄家有联系,方才太太还问起来,想必她也是想到这一出了。
“别的我倒不惧,怕就怕我姑妈遭了人算计,被人拿来当枪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