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王氏的劝,邢霜倒是好好反省了一下自己。她不肯吃药,是因为觉得是药三分毒。无论中药西药,她在现代都很少吃。
可她在现代,最多也只活到三十几岁,没病没痛很正常。
如今她都四十了,又是在古代这种医疗条件不好的地方。真的不好生调理,万一落下什么大病,到时想哭也哭不出来。
虽是药三分毒,但正如王氏的,药补不行,就食补。
当初贾敏生病她都知道给贾敏食补,为什么自己就没想到呢?
加上那会儿她其实还没什么钱,这会儿她富得流油了,干啥不能给自己吃好点喝好点?
何况王熙凤劝她喝的药,这几日下来,也确实感觉有点效果的。以前每困得睁不开眼,如今一睡饱了,犯困的时间也不多了。
于是自新年伊始,邢霜便列了好些单子出来,叫英莲去采买。
英莲拿隶子,单独差人叫了老王太医进来,将那单子给了老王太医看,太医看过频频点头,皆是些温补食材,太太吃了定有助益。
英莲大喜,忙叫人按着单子采买,又去清远居去看婆婆,正遇上邢霜指使着丫鬟们,把那桂圆肉拿出来泡酒。
英莲扶着婆婆,没一会儿见那酒泡上了,问:“这酒泡几日才得?”
邢霜笑道:“这是肉干泡的,不过十几二十就得了。若是拿新鲜的泡,需七日翻一次,泡上白日才校”
英莲笑道:“这桂圆益气养肾也是温度之物,只是吃过了火气又大。拿来泡酒倒是再好不过,日后泡得了,每日喝上一盅,倒是极好的法子。”
邢霜见酒抬了下去,对英莲道:“进屋吧。”
婆媳两个进了屋里,又起别的来,只这回王熙凤怀了身子,邢霜可不想她再跟书里一样,头一胎流产。于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王熙凤多休息。可这王熙凤就是不听,依旧忙的不可开交。
这才回来过个年,没几日的功夫,又是在邢霜跟前鞍前马后的跑,又是闷在屋里画图纸的,让邢霜看得很是担心。
“你嫂子什么都好,就是闲不下来。这世上的事儿,永远都没个头,今儿你做完了,明儿又有新的事儿找上门来。
“她只想着一心把事儿做好了再歇息,可周而复始的都是事儿,哪里能歇的着?倒不如一心丢开那些繁复的琐事儿,正经养胎才是。”
听着邢霜抱怨,甄英莲淡淡的微笑着,默不作声的听着。
邢霜唠叨了许久,突然恍悟过来,看着英莲道:“你可羡慕你嫂子?”
英莲摇了摇头道:“娘再三了,我身子还,我又怎会不知道娘的意思。只是娘也好,嫂子也好,其实都是一路人。娘嫂子不知道休息,娘又何尝不是。
“只不过这会儿,嫂子没人帮衬,自然比娘苦些。”
邢霜这还是第一回被英莲给吐槽了,想了想,自个又笑了起来:“是啊,我跟她其实也是一样的。我每每总她,操不完的心,也不知跟谁学的。可仔细一想,这不就是跟我学的么?”
英莲被婆婆这一通“认罪”给惹得笑了起来,笑完了又道:“您也知道您操不完的心?打您就是如此,我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您都这般费心费力的帮我。
“那会儿我就觉得,您是这底下心肠最好的人了。可时间久了,又忍不住要为您担心。怕您这一世的劳苦,无人理解,无人记得。”
到这里,英莲突然哽咽起来:“只是您也是这底下最狠心之人,明明儿女双全,正该膝下承欢孙儿满堂之时,您却不在乎自个的身子,硬是要让我们这些做子女的担心。
“您费劲苦心经营这一世,子女们也想让您过上好日子。可您却不给我们这个机会,甚至连病了都这么不让人省心。”
邢霜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我这不是肯吃药了么……”
英莲抹了把眼泪又道:“如今是肯了,过几日谁知您会不会找个借口又不吃了?虽还有食补,可终不如药补的快。
“等老爷回来之前,您这身子若是彻底好不了,您就等着我被老爷一道休书送回家去吧。”
邢霜嘿嘿一笑:“哪有这么夸张,你可是他从看到大的,他知道你不是那偷懒的人。”
英莲咬着唇赌气叫了声:“干娘!”
邢霜头疼,忙道:“好好好,我听你的,好好吃药,绝对不再跟太医对着来了。”
她知道,英莲这丫头,自嫁了进来就没再叫过一声“干娘”,平日里不是跟着桨太太”,就是桨娘”。一旦她真的桨干娘”,那就是这丫头真的恼上自己了。
邢霜倒是真的开始老老实实吃药,调理身子了。到初四这日,刘姥姥带着女儿女婿进来吃饭。
邢霜见了王狗儿,又与他了几句勉励的话,就放他去了外头,让贾琮作陪。而刘氏和刘姥姥则留在了内院,与邢霜话。
刘姥姥极会察言观色,瞧着邢霜那模样不大好,讪笑着问道:“太太有些日子没见了,倒是清减了不少。可是这入了冬没食欲?”
邢霜捧着手炉笑道:“您老真真是火眼金睛,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入秋前病了一场,自那会儿就一直没好全过。这不请了太医来看,只是寒症,又要调理,我素来不爱吃药,便托着没管。”
刘姥姥正色道:“那可不行,这寒症对女人可是大忌。您可不能因为药苦就不想吃它,若真是不想吃药,我这儿还有几个偏方,您且试试?”
邢霜笑着问:“什么法子?”
刘姥姥像模像样的道:“这秋寒入体最是难驱,可若是冬日来补,却无济于事。便是太太让体内暖了,那寒气也依旧沤在里头,发不出来。唯有夏日来发它,才能驱得出来。”
邢霜一怔,本以为刘姥姥会些什么烧香拜佛之类的话,没成想她倒是能出这般大道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