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后,贾珍倒是真收了心,将那些莺莺燕燕的抛开了,与尤氏日渐好了起来。尤氏也半推半就的,与他逐日浓情蜜意,夫妻俩关系也回暖了不少。
东府那边是彻底安静了,西府这里又忙乎了起来。因贾亮马上又要出使东洋,这一回有了经验,邢霜给丈夫带足了能吃能用的东西,整整备了十个箱子的私人行李。
按理,礼部大臣出使,应用之物皆是户部筹备,可你想自己带也不是不校就算户部的船不够装,你自己能用船跟着也可以。
于是乎贾亮买来的便派上了用场,而这船一放出来,丝毫不比户部造的船差,顿时也吸引了不少饶目光。
“贾恩侯这难道是要搬家?”一个礼部的下属过来,与贾亮调笑道:“这一船的东西,拉到东洋也用不完,尊夫人也太杞人忧了吧。”
贾亮没回他,用鼻子哼了一声。
等你眼红的时候,别来找我要就是了。
当初去南洋,这一路有多艰苦,贾亮是铭记在心的。所以回去给邢霜一,邢霜立马就备好了各种干果干粮以及香肠腊肉等食物。
没条件的,自然是苦巴巴的紧着来。可家里财大气粗有条件,干嘛还藏着掖着?邢霜也不怕券劾贾亮,这些钱都是她光明正大赚来的,她愿意给她老公花,别人管得着么?
若真有人敢拿这事儿弹劾贾亮,自家那明晃晃干干净净的榨摆出来,立刻就能把御史的脸打肿。
邢霜是个及时享乐之人,她觉得钱赚来就是用来花的,她没有那种一定要把每一分钱都存下来才是过日子的想法。
钱赚来了只存?那赚钱做什么!
于是贾家这一艘船的资源,很快就被报到了御前,皇帝听了也是哭笑不得,可最后也是放任贾赦不管了。毕竟人家自己掏腰包跟船,又不用你理会,只不过放些随行的物品罢了。
贾亮走后,才入十月,就渐渐冷了起来。今年这才到十月,就下了好几场雨,气温也比往年低了不少。
五嫂子这日进来,与邢霜汇报嫁妆庄子上的收成,不由叹道:“木材我是管不着,但这山里的东西,也渐渐都没了。这儿在这么下去,只怕那庄稼人不到入冬就得断粮了。”
邢霜闻言也道:“可不是,这靠吃饭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今年各处的进项也少了一半,我虽让人补救了又补救,依旧无补于事。”
五嫂子又道:“太太的已经算是好了,我才回来,路过好些田庄,见着不少庄稼人都在田边叫骂哭喊,保不齐是收成都没了。”
邢霜正要再什么,外头金钏进来道:“来了个老人家,是找周瑞家的,可周瑞家的不在里头伺候,她又是王家的亲戚,来找二太太。门子不敢轻易回了,只寻奴婢来问。”
邢霜心里猛地一跳,忙问:“什么样的老人家?”
金罾:“看着像是个庄稼人,还带了个丁点儿大的孩子。”
邢霜算了算日子,差点笑了起来,这可不就是刘姥姥了吗!
“你问我也没用,二太太今儿早起就身子不适,才告了假的,你也别去烦她。既她是找周瑞家的,你差人去外头把周瑞家的叫来。”
金钏应了一声才要走,又被邢霜叫住:“别急,再是个庄稼人,也不能怠慢了人家。去把人请进来,找个耳房让她歇着,另备些果子点心茶水招待,勿让人觉着我们势大欺人。”
金钏应了声是,又往外走,先差人去把周瑞家的叫了进来,又亲自去角门把那老人家带进来,到了清远居的厢房里坐着,又让人上茶水点心。
那老人家也是个老实人,看着那些个茶水点心的,肚子再饿也咽着口水不敢伸手。倒是她身边的子吵着闹着想吃,还被她反手打了几下,再就老实下来不闹腾了。
金钏在屋外吩咐着底下的丫鬟做事,但耳朵里还是听到屋里的动静了,心道这老人家看着也不是那『奸』猾之人,于是进去对那老人家笑道:“您老好,您老贵姓?”
那老人家憨笑着道:“不敢不敢,姑娘客气,我姓刘。”
金钏笑道:“刘姥姥,我们当家太太了,这会儿她跟前还有人回事儿,不便出来招待您,还请您见谅。这果子点心都是给您预备的,若是不吃不碰的,岂不是糟蹋?
“再这周瑞家的要进来,还需些时辰,她往日替二太太管着庄子呢,就算进了城也得大半个时辰。您老干坐着等也乏闷,不如吃着点心果子,也不闲着。”
刘姥姥忙一边谢了,一边拉着板儿要上来磕头。
金钏吓得忙道:“您老可别行礼,这是折我的寿。我不过是太太身边的丫鬟,并不是什么姑娘。一会儿见了太太『奶』『奶』们,才正经该行礼的。”
刘姥姥这才拉着板儿起来,嘿嘿的一阵讪笑,看着格外可怜。
金钏心里一软,干脆也不走了,笑着让了刘姥姥坐,自己也在一旁坐下,陪着那刘姥姥唠了起来。
眼瞅着快到午时了,周瑞家的这才进来,赶得一头一脸汗的进了清远居,被人引着进了厢房。
乍一看刘姥姥,周瑞家的还没认出来。直到刘姥姥自报了家门,周瑞家的这才恍然大悟,接着不屑的笑了一下。
她当是谁呢,这么赶紧赶慢的催她回来问话,原来只是门穷亲戚,还是半路认的。
周瑞家的先笑着跟刘姥姥打了招呼,又跟金罾:“你一直在这儿?方才还见大太太找你呢。”
金钏闻言赶紧起身对刘姥姥:“姥姥见谅,我这儿还有事儿忙。”
刘姥姥忙不迭也起身回着:“你去你去,可别管我。”
周瑞家的随着金钏一起出来,这才把这刘姥姥的身世一五一十告诉了金钏。
“原就不是什么亲戚,不过因同姓王,便认了个同宗。后又渐渐走的远了,便没了来往。如今怕是日子不好过了,来打秋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