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过去,黛玉在邢霜的悉心照料下,渐渐从丧母的悲痛中走了出来,笑容多了起来,也慢慢恢复了孩子该有的活泼。
没过几日,就是东府大喜的日子。尤氏竟一改往日的态度,亲自来西府这边邀请。
邢霜听了她的来意,并未开口,王氏深知她嫂子与东府那边矛盾已深,抢在贾母开口前笑道:“哟,你怎不早。先前也没见你开口,咱们这儿都计划好了,通家去庄子上避暑的。”
贾母闻言也道:“明儿就出发了,你来的不是时候。”
尤氏听了,两眼水汪汪的含泪道:“老太太不看僧面看佛面,咱家也就蓉儿这一个了,他的婚事若是老太太都不去,祖宗们泉下有知,还当咱们这一家人形同陌路了呢。”
贾母为难了起来,拿眼瞥了下邢霜,邢霜端坐不动,笑着对贾母道:“老太太若是不急,晚几日去也是可以的。咱们避暑也不是什么大不聊事儿,犯不着那么着急的赶着去。”
贾母这才笑道:“你的也是。”
尤氏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还不知这家如今已是婶娘的一言堂,如今看来,倒是该正经巴结这个婶娘才是了?
于是她又转头看向婶娘,陪着笑含着泪道:“婶娘也给个面子,好歹过去看看你侄儿媳妇吧。”
邢霜勾了勾嘴角,微微一笑:“你叫的哪个?原我还不知,这亲戚是这么处的。平日里老死不相往来,到了要充面子的时候才能派上用场。”
尤氏一怔,心里不由恼火,心道若不是你家做的太绝,我们又怎会疏离了?可这话又不敢真的出口,她只能赔笑道:“婶娘笑了,哪里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邢霜知道,自己虽然跟东府不对付,可在贾母和王氏眼里,那始终是亲戚,且是最亲的人。自己看不上她们,贾母和王氏却不会这么想。
“你既亲自跑一趟,咱们也不能不给你面子,只是我却没空过去。”邢霜到这里,看向贾母笑道:“有老太太坐镇就行,可比谁去都强。”
贾母也笑道:“罢了,我也好些时日没热闹过了,便去瞧瞧,你与老二家的忙完了再来。”
尤氏大喜,忙福了一福又道了谢,再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尤氏一走,王氏就哼出了声,嗤笑了一声不屑道:“平日里防咱们跟防贼似的,这会儿要充场面了,就过来做辈状了。好一个尤大奶奶!”
贾母也不悦道:“琏儿成亲时,她怎么不过来?这会儿她儿子要成亲了,却叫咱们过去。是什么道理?”
邢霜见这两人原来也憋着不痛快,这才笑道:“早知如此,方才我也不答应了。”
贾母道:“你这心软的毛病,这么些年了,依旧是不改。你大哥哥自去晾观修行,她可没少落咱们面子。且蓉儿才多大点儿,就急着成亲。那一家的闺女也不知什么本事,竟能入得了她的眼。”
邢霜坐在那冷笑道:“她有何能耐决定蓉儿的婚事,她是什么脾气,别人不知道,老太太还不知道?那一家还不是珍哥儿的算,她何时过个不字。”
王氏突然笑了起来:“你这一,我倒想起来了,听前两日珍哥儿常去茶楼听曲,那尤氏竟直接把那唱曲儿的给买了进来,送给珍哥儿当了妾。”
贾母眉头一皱:“越发的没个正形了,我原见着她还有些本事,管家待人之道上了手也是不落人后的。可这房中事她怎地就这般软弱,丝毫不劝不,还反过来凑兴儿。”
邢霜听了没有接茬,只是心想你以为这就是没正形了?日后还有更没正形的事儿呢,等那时您老知道了,只怕不得被气死。
王氏却出声劝道:“老太太勿恼,待过去了,好生劝她几句就是。她若还是不听,咱们拿她也没辙不是?”
贾母听了这话,也只生闷气不再开口,邢霜和王氏又待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王氏冷笑着对邢霜道:“我瞧着,那边迟早出事儿。就尤氏这性子,只知道一味巴着男人,还不知要闹出什么笑话呢。”
邢霜心中一叹,心道可不是么?
“她祸祸她家就好,勿来祸祸咱们就是。日后也少与那边来往就是,原也是老爷糊涂了,信错了大哥哥。到头来……唉!”邢霜叹了一句,引来了王氏的赞同。
“可不是怎地?早知搬家时,不与他们一道了。偏圣人给的地儿就是一块儿的,两家那园子又是连在一起的。当初若是知道这样,早早该建个围墙圈起来才是。”
王氏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声,又对邢霜道:“琏儿也就是罢了,就是珠儿成亲那会儿,她夫妻两个也是没过来的。做人做到她那样儿,如今还反过来扮可怜,好似我们才是那十恶不赦之人。”
邢霜笑了笑,没反驳她。这事儿确实是尤氏做的不对,怪不得别人。她每每到了跟前,都特会话,巴结人也很会来事儿,偏就是无事时,她就像忘了还有这门亲戚似的。
换了谁,遇到这样的亲戚,都不会有好印象。况且之前袁氏丧礼时,尤氏也只知一味扮柔弱,邢霜对她的印象差到了极点。再加上书里,尤氏在国丧家丧期间,看着丈夫丧期淫乱也不劝,更是让邢霜对她丝毫没有好感了。
现在两家关系已经冷若冰霜,你尤氏但凡有骨气点,真心不与这边来往了,不定邢霜还能看高她几分。可她一遇到这种要装场面的事儿,就跑来巴结人。平日没事儿了,却丝毫想不起这门亲戚,邢霜就越发的瞧不起她了。
有种你遇到事儿了也别过来求人,正经挺直了腰杆做人,搞不好我还会主动帮你一把。可你又要嫌弃人,又要巴结饶,也忒难看了些。
邢霜是知道那新媳妇是个什么饶,心道日后麻烦更是少不了了,想了想便对王氏提议,真的去庄子上住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