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市是一个港口城市,距离码头不远处,一溜宽大的仓库,因为鱼讯未到的原因,现在空荡荡没什么货物;但是,今晚这里却是人声鼎沸,仓库里挤满了各色人群。
城市里除了被打死的抵抗者,还有八百多人全数都挤进了这臭烘烘的库房里,穿着光鲜的摩洛人,粗布衣裳的土著工人,还有光着脚浑身腥味的亚坎人和米沙鄢人,原本没可能站在一起的各阶级,现在倒是能平等地挤在这些仓库里,相顾无语。
人群中夹杂的那些海警俘虏,一个个把脑袋藏在怀里,周围怨恨的目光,让这些第一时间放下武器的官兵,简直是羞愤欲死。
不过,在人群里镇定自若的人,还是有几个,那些被从银行、商铺里赶出来的几个美国人,虽然手下雇员死伤了一些,但他们还是对自身安全没多少担忧。
尤其是仓库外那些冰冷的大兵,身上的军装,手里的武器,甚至是低沉的传令声,都让这些外地来的美国人,心里的侥幸越来越浓厚。
仓库外冰凉的石板地面上,凌乱地躺着十几个已经僵硬的尸体,桀骜不驯的年轻汉子,已经被乱枪击毙;这年月,没有实力的热血人等,无不是背后教唆的替死鬼。
被枪口封锁的仓库区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在众人心里缓缓翻腾,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对突然而至的海盗,再提起什么狗屁的抗议。
深夜,当周广稻带着大兵,把市里的建筑物再次翻了一边,除了抓出来几个藏匿的亚坎人,小城里已经没了人迹。
得到罗二有限放人的命令,周广稻不敢怠慢,留下一半的大兵休息,一半警戒市区,自己带着两个士兵。跟在罗二身后,去东面的军营里转了一圈。
自然,里面关押的十几个土著俘虏,被罗二毫不客气地笑纳,变成了昂贵的烧刀子。
市政府门口。等候多时的沙恩。眼巴巴看着罗二这个最高长官,施施然去了军营,也不敢多说,只能按住呱呱乱叫的肚子。焦急地等着。
为了他的亲戚朋友,他也不敢吃晚饭,就这么等着罗二的返程;好在,政府门口警卫的大兵,递给他一盒罐头。把这个只看过没吃过罐头的米沙鄢人,感动的满脸灰白的短须直抖。
用军营里的厨房,匆匆吃了口热饭,罗二这才带着警卫,沿着唯一的大街,向码头走去。经过市政府大门口,沙恩殷勤地上前带路,罗二连眉头也没动,浑身上下一股寒意。
不到一里地的距离。罗二站在了仓库外的院子里,地上的尸体被拖了出去;“沙恩,你去把亚坎人和米沙鄢人,先挑出来,别的没你事。”
“是,是,长官,”腰身都成九十度的沙恩。感激地点点都,这才看向周广稻。这些海盗的二把手。
“呼轰,”单薄的铁皮大门打开了,十几道雪亮的手电光下,待在仓库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不许乱动,否则杀无赦,”一声阴冷的呼喝声,让这些困在空气混浊的仓库,惊慌的人群,立马声音低沉下去,没人敢随意挥霍自己的生命。
一脸紧张的沙恩,手里也拿着一个长柄手电,被周广稻一脚给踢进仓库,奋力地寻找自己的族人,随着他沙哑的高叫声,那些光脚的渔工,先后挤出人群,被拉出了仓库。
没理会越来越兴奋的山沙恩,周广稻整整仪容,大声喊道,“仓库里的美国商人,别让老子进去找,自己走出来,要不然就呆在里头,看明天老子心情了,”
很快,原本拥挤的人群里,轻松地出来了两个西装美国商人,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眼神中,萎靡地被推出了仓库。
“法克,这帮胆小鬼,“低声咒骂着,两个被摩洛人推出来的美国人,又一次被大兵粗鲁地拉开,”咣当,”仓库路大门关上了。
“美国人?”黑暗中,周广稻大咧咧叼着雪茄,抬手用手电,肆无忌惮地照着面前的两个倒霉蛋。
“哦,是的,这位军官,我俩是美国人,是银行职员,”无可奈何的美国人,不安地闪躲着雪亮的手电,对于面前杀人如割草的海盗,还是老实点为好。
躲在仓库最深处,这两个美国人,已经从那些个海警的嘴里,知道了码头海盗旗的情况。
“呵呵,让两位受惊了,”周广稻严峻的脸上,立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货现在和老板相比,已经可以出师了;“我们是狄瓦沓山步兵团先头部队,两位不是我们的敌人,你们自由了,”
“狄瓦沓山步兵团?”美国人被住周广稻给说懵了,狐疑地对视一眼,“请问,狄瓦沓山步兵团是哪个组织的军队?”其中一个美国人问道。
周广稻尴尬地一笑,没有授权,他可不敢随意乱讲话,“军事机密,“说完,并起二指,匆匆一个美式军礼,转身离去;其他的仓库,他还得到亲眼看着。
周广稻浑身上下的美国大兵味道,还有那熟悉的古巴雪茄味,让两个美国人心里一动,会意地点点头,看了几眼远处傲然孤立的人影,闷头快离开了。
很快,十几个美国商人、银行职员,被挑出来,或者说是被摩洛人推出来,低着脑袋让周广稻安慰了几句,随即放人。
三百多个岛上底层卖力的亚坎人和米沙鄢人,也被沙恩给拉了出来,这货今晚算是除了大力气,他也知道,仓库区出口的罗二,毁人的手段如同海神,不是自己这些卑微族人能抵挡的,服从了自然有好处,起码不会一眨眼没了。
至于白天还高高在上的摩洛人和土族人,在自己耳边低声的唾骂,他权当没听见,只在心里冷冷地笑了几下,带着惊慌的族人,还有交好的亚坎人,迅跟着大兵,离开了库区。
当仓库里就剩下摩洛人和土著人,里面宽敞了很多的时候。罗二迈步进了一间库房,为了拿下这个岛屿,他绝对不能留下这些中间阶层。
不到一个小时,罗二沉重的军靴,踏出了最后一间仓库。里面已经是人声消灭。空荡荡只有股股的鱼腥味、汗臭味。
作为岛上统治的高层,霸占了大片林地的地主,将近五百人的摩洛人和土著人,不论男女老幼。献出了自己的最后的作用,变成一支支烧刀子、黑头陀,收进了罗二的护腕空间。
此夜,伊莎贝拉市区,除了罗二和休息的大兵。无人安睡。
不过,市政府楼顶上的菲国旗帜,罗二没有贸然摘下,依旧让它留在原地。
天亮时分,一艘从罗家山远道而来的大型货船,在市里那些美国人复杂的目光中,卸下了两个整编步兵连,全副武装地登上了码头;罗家山训练的两个新兵连,被罗二第一时间安排在了巴西兰岛上。
这些除了长相。怎么看都是美国大兵的士兵,快接受了码头岗哨,留下一个连的兵力,另一个连队休整半天后,跟随罗二警卫排。分成两路向岛上蔓延开来。
步兵团里的待遇,加上犀利的装备,都让没见过世面的亚坎人和米沙鄢人,眼热不已;尤其是罗二没有伤害到他们的性命。已经让这些被压榨惯了的少数族群,对占领军有了好感。
尤其是一个他加禄士兵。无意间讲到军田的分配,直接让罗二招到了一支两百人的侦查连,其中以米沙鄢人居多,舵手沙恩当先报名,被许了个副连长的职务。
虽然看不上这些人的战斗力,但是当地向导的作用,罗二不敢小瞧,挥手把缴获的武器给侦查连,让他们带路。
巴西兰岛上,林间海边的各个村落里,拉米坦镇子里,响起了阵阵枪声;有了当地人的配合,土著人和摩洛人的村长镇长,惨死在枪口之下,大批的俘虏也被分头关押。
看管这些俘虏的,正是被欺压了半个世纪的米沙鄢人,还有以打鱼伐木为生的亚坎人,仇人相见,那里容得他们逃出围栏。
罗二坐着缴获的军用卡车,只带了几个警卫,挨着村落转悠,把俘虏们转化成了药剂后,后车厢里的财货也越来越多。
就在罗二大肆敛财的时候,远在伊皮尔西郊山区,一支摩洛人装扮的连队,在他加禄士兵的带领下,分成十几个小队,运动到了菲军后方;他们的手里,拿着罗二放的足量黑头陀,水源地就是这次袭击的目标。
而作为大后方,一向安全的三宝颜镇,也突然闯进了一支精锐菲军,先后炸毁了摩洛解放军三处大型储备库,就连镇上的阿拉伯银行,也被暴力抢掠一空。
当驻守在四周的摩洛解放军,急吼吼赶到镇上时,看到的是三个巨大的火焰,还有被毁损的银行;一地狼藉的三宝颜镇,虽然没死伤多少人,但自信满满的摩洛解放军,却是被“菲军“狠狠地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其中一支返回营地的摩洛连队,在即将看见营地的山路上,被火力强大的突袭,直接给全歼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基本上达成和解的摩洛解放军谈判代表,顿时暴跳如雷,不顾调解人老美的脸面,扬言要是不给出巨额赔偿,摩洛解放军要一直打到帕加迪安,解放被压迫的族人。
幸灾乐祸的菲政府代表,还来不及解释辩白,就收到了军民大批中毒的消息,作为有前科的摩洛人,理所当然成了怀疑对象。
第二天,四处侦搜的菲军部队,不但被悄无声息地灭了一个满编连,拼死挣扎下,终于干掉了十几个卑鄙的投毒者,找到了当地盛行的蝮蛇毒液瓶子。
这十几个暗中擒下的摩洛后勤兵,一番打扮后,免费搭乘了一趟飞机后,在一片林地里“逃脱“,迎头就碰上了追踪而来的菲军,被愤怒的士兵乱枪击毙。
犹豫了切实的证据,菲政府谈判代表,义正言辞地拿出照片,强烈抗议摩洛游击队的暴行,直到现在,菲政府还不承认摩洛解放军这一称号。
火力四射的谈判双方,终于因为分歧太大,不得不暂时中止谈判。等待老美的协调。
“哒哒哒”,一个大型的摩洛人聚居点,被一晚上屠了个干净,近千号老少青壮,血流满地。只有少数几个人藏在地窖里。眼睁睁看着嘎嘎狂笑的“菲军”,点火焚烧了他们的家园。
他加禄士兵对罗二下达的命令,执行起来,比那些勇猛的老兵还来的狠戾。
“轰、轰”。伊皮尔市中心的菲政府三层大楼,在光天化日下,被两包五十公斤军用炸药,炸成了一片废墟,四周政府设施毁损惨烈;抱头鼠窜的三个大兵。慌乱之下,头上的黑色头巾也不掉落在地。
距离菲政府大楼两里地的谈判双方,木然地看着窗户上碎裂的玻璃,两方代表呆滞地停止了争吵;大家心都清楚,再启谈判,已是不可能了。
作为调解人的美国代表,郁闷地拿起礼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谈判酒店。
腹黑的罗二,用恐怖手段保护了弱小的狄瓦沓山谷。也把菲摩双方,再次拉上了对抗的战线。
五天后,当伊皮尔西郊前线的枪炮声,终于开始爆响,巴西兰岛上。伊莎贝拉市政府大楼,那面让罗二恶心了好几天的黄花旗,被大兵踩到了脚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明黄色的罗家山大旗。
罗字大旗,在海风的吹拂下。呼啦啦作响。
“德尼尔森少校,恭喜你又有了一座岛屿,”手里拿着精致的酒杯,凯利坐在沙上,笑容满面地看着最面的罗二。
眼下罗二霸占了巴西兰岛,伊莎贝拉市政府也成了他的办公地点,得知消息的凯利,随即抛下手头的生意,马不停蹄地、感了过来。
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就是罗二被升职了,从上尉蹦到了少校,在美军里也算是一个团职军官了,和罗二现在的身份相吻合。
“凯利,你跑的也太快了,也好,尚德公司的办事处,在这里设个点,有事我也能招呼到,”罗二坐在檀木大椅上,悠哉地抽着雪茄,现在凯利也是自己的管家,有好处不拿是万万不行的。
至于自己占据了巴西兰岛,罗二本来还有点惴惴,他手里头的这点兵力,防御岛屿根本不够;没成想,老美不但没找自己麻烦,还莫名其妙地给自己升官,也不管自己同意不同意。
“罗,这岛上虽然地方不大,但也不小了,你该怎么管理,要不要我派人来?”尽管凯利现在是商人,但从政的念头,已经渐渐升起。
按照上面传来的意思,罗二再怎么打地盘,他也是在给美国变相的占地,自己只要提供后勤就行了。
想想玛丽的第二个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凯利嘴角的笑意,越的矜持了。
唯一让他不安的,是岛上希拉的人口,和自己手里掌握的资料,严重不符。
“不用啦,我罗家山地盘实行军管,军田不税,其他二十年免税,”罗二悠悠的一句话,让凯利满心的期盼,化为乌有;但是,罗二承诺也凯利暗自担心,生怕罗二的大兵会变成流动的劫匪,还是那种战力强悍的盗匪。
他比谁都清楚,罗二手下的士兵,成分那是复杂的厉害,要不是罗二恐怖的手段,睚眦必报的性子,就仅凭金矿的诱惑,早有人反了。
丰盛的晚餐后,罗二手下大将,周广稻把两箱烧刀子,提进凯利的房间后,凯利早已经松懈的神经,在看到这些绿幽幽的烧刀子,差点给崩断了。
“一千支,他不会是,”颤巍巍合上箱盖,凯利晃悠悠坐在床上,半天才缓过劲来,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明白了,他现在全明白了,那一支小小的烧刀子,根本就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难怪松兆明自打和罗二跑了两趟后,坚决不愿再去那什么狗屁的军事监狱,对罗二的态度也大为改观,那自内心的亲近感,一直让凯利感慨“金钱”的威力。
想想罗二狼一样的眼神,还有他身边那些面无表情的大兵,从没对罗二起过疑心的凯利,此时对箱子里的药剂,有了强烈的恐惧。
说实话,罗二给他的烧刀子,他也只是喝了一支,虽然治愈了身体的暗疾,但心里奇怪的感觉,让他根本不敢多用,就怕会有后遗症。什么祖传秘方,凯利压根就没信过,顶天是猜想偶然得到的方剂。
站在房间角落里,周广稻冷冷地看着凯利,眼眸中淡淡的血色,渐渐浓烈,“凯利先生,为了您的健康,老板允许您用两支,三支也行,”
“呵呵,周排长,我以后用行不?”凯利小心地问道,侥幸的心里还残存着一丝期望。
“不行,”周广稻大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呲牙一笑,笑的凯利毛骨悚然。苦笑着,凯利伸手取出了一支烧刀子,咬咬牙,拔掉了瓶塞。
罗二自打对烧刀子药效产生了怀疑后,立马就把沙恩招了回来,这个投诚的米沙鄢人,在罗二亲眼观察下,先后喝下了三支烧刀子。
满地乱滚挣扎了好半天,气喘吁吁的沙恩,瞪着血色眼珠,在罗二一声令下,毫不犹豫地开枪干掉了自己的族长,那个让他尊敬了三十年的老人。
三支烧刀子,不但能让普通人体力强横,医伤治病,那暗藏的对罗二的强制服从,让罗二暗地里笑开了花。
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罗二叼着粗大的雪茄,翘腿向窗外看去,码头远处,黑沉的海面上,波澜壮阔。